第二回黎都督複函拒使吳軍統被刺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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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任情辦去麼?”祺瑞道:“京中資政院,已奏請懲辦前敵将帥,聞已交宮保查辦,不知宮保究如何作複?”袁欽差微哂道:“一班老朽,曉得什麼軍情,華甫也太屬辣手,我已向他交代過了。

    ”馮國璋字華甫。

    老袁袒護袁國璋,已見言外。

    祺瑞道:“可笑這吳祿貞,是革命黨中健将,朝廷不知為何令撫山西,他帶了山西革命軍,還到石家莊,把京中輸運的軍火子彈,多半截留,反說是仰體朝廷德意,消弭戰禍,保全和平,并請誅縱兵燒殺的将帥,以謝天下,這真是出人意料的事情。

    現聞已在途被刺,連首級都無從着落呢。

    ”吳祿貞被刺事,亦從老段口中帶出。

    袁欽差不待說畢,便道:“這等人物,少一個,好一個,橫直是亂世魔星,不足評論。

    ”祺瑞聽他言中有意,便不再說下去。

    袁氏何意?看官試猜。

    但聽袁欽差又與語道:“芝泉,祺瑞字。

    你是我的故交,我此次被逼出山,又要赴京,你須要助我一臂哩。

    ”祺瑞拱手道:“敢不惟命是聽。

    ”種種後文,均伏于此語中。

    袁欽差道:“如此最好,我已要起程了。

    ”當下與祺瑞攜手出轅,上輿告别。

    祺瑞仍在後送行,一直到了車站,俟袁欽差舍輿登車,一去一留,方才分手。

     看官聽着!小子前著《清史演義》,于吳祿貞事未曾詳叙,此書既從段祺瑞口中叙出,應該将吳事表明,補我從前缺略,且與袁項城亦隐有關系,更不能不特别從詳。

    本書于各省革命,俱從略筆,獨詳吳事者以此。

    吳祿貞,字绶卿,湖北雲夢縣人,曾在湖北武備學堂肄業,由官費派學東洋。

    庚子拳亂,革命黨人唐才常,發難漢口,祿貞方在日本學習士官,潛身歸來,據住大通,為唐聲援。

    唐敗被殺,祿貞仍遁入日本,後投效東三省,大著才名,得操兵柄。

    尋為延吉廳邊務大臣,與日本辦理間島交涉,精幹明敏,日人不能逞,以功洊升副都統,未幾任第六鎮統制。

    他本蓄志革命,欲借着兵力,乘機舉事,會鄂軍起義,遂自請率軍赴敵。

    清廷頗懷疑忌,令随蔭昌南下,許蔭昌便宜行事,如果察有異圖,立殺無赦。

    祿貞以蔭昌偕行,料知所願難遂,乃托疾不往,嗣因灤州軍威逼立憲,有旨令祿貞往撫,祿貞到了灤州,卻在軍前演說,大緻謂:“革命利益,滿、漢均霑。

    ”說得漢人非常贊成,就是軍伍中有幾個滿人,也不覺被他感化,當下集衆定議,入駐豐台,拟逼清帝遜位。

    不意清廷已有所聞,調集京奉路線列車,留京待命,一面令祿貞移剿山西。

    祿貞因計不得行,乃率部衆赴石家莊,自己輕車簡從,徑入山西省城,與山西民軍會商,拟糾合燕晉諸軍,協圖北京,且截取清軍南下的辎重,做為自己的軍需。

    匆匆返石家莊,偕詹随員在車中拟稿,隻說是山西就撫,電達清廷。

    甫到車站,突有兵士上車,向祿貞屈膝道賀。

    祿貞見兵士肩章,書第十二協字樣,坦然不疑;正欲啟問,那兵士從靴内拔出匕首,向前直刺。

    祿貞忙離座格拒,詹又大呼乞救,不防兵士愈來愈衆,各持槍攢擊祿貞,祿貞雖然骁勇,究竟敵不住多人;況且槍彈無情,撲通撲通的數聲,已将一位革命的英雄,送入鬼門關去,頭顱都不知下落。

    詹随員逃避不及,也吃了好幾個衛生丸,與吳統制同登冥箓。

    生死相随,可謂至友。

    看官!這第十二協軍隊,究系何人統轄?原來就是吳祿貞部下的軍隊,協統叫作周符麟,與祿貞含有宿嫌,祿貞本奏請黜周,公牍上陳,偏遭部駁,周仍虛與委蛇,至是竟遣旗兵刺死祿貞。

    或謂:“由清軍谘使良弼,遺周二萬金,令他把祿貞刺死,免滋後患。

    ”或謂:“為袁欽差所忌,恐他先入京師,獨操勝算,轉令自己反落人後,無從做一番事業,所以密嗾周符麟,除去一個好敵手。

    ”後人編著《民國春秋》,嘗于辛亥年九月十六日,大書特書道:“袁世凱使人暗殺吳祿貞于石家莊。

    ”《民國春秋》曾載入《大同報》。

    小子也不暇深考。

    但有一詩吊吳軍統雲: 拚将鐵血造中原,勇士何妨竟喪元? 但若暴徒非虜使,石家莊上太含冤。

     吳軍統已死,袁欽差即啟程北上,京内的王公大臣,都額手稱慶,差不多似救命王到來。

    欲知後事,試看下回。

     馮、段二人,是項城心腹,故本書開始,即将二人特别提出。

    微馮、段,項城固無自逞志也。

    若與黎都督議和,項城不過暫時敷衍,并非當時要着,但黎督複書,實已如見項城肺腑,推項城之意,亦必謂黃陂實獲我心,特未嘗明言耳。

    劉書毫無精采,不過與黎書互有關系,故特附錄,明眼人自能知之。

    至吳祿貞之被刺,是否由項城主使,至今尚無實證,惟《大同報》所載之《民國春秋》,已歸咎袁氏,想彼或有所見,并非曲意深文。

    吳謀若行,則北京早下,清帝亦早遜位,何待項城上台,今日之民國,或較為振刷,亦未可知,是著書人之特載吳祿貞,固具有微意,不第補前著《清史演義》之阙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