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情中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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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倉主管曾氏死于任上,其妻宋氏長得很有姿色,彭想納她為妾,但因宋氏有孝在身,而未能如願。

    十二年後,彰竟如願以償。

    宋氏有姿色,彭則随遇而安,但終成眷屬。

     有人說,宋氏在這十二年中,曾嫁過一個朝廷命官,而彭汝砺不知道。

    宋哲宗紹聖年間,彭汝砺調任九江,病重将死之際,讓人拿來紙筆,大家都以為他要寫佛經頌語,誰知他卻寫了這樣幾句話:“宿世冤家,五年夫婦。

    從今而往,不打這鼓。

    ” 寫完,投筆而逝。

     瑤台第一妃 黃蛟起《西神叢話》:張士誠戰敗後,便将美妾、珍寶聚集在一處,關上屋門,準備燒掉。

    美妾共有八位,其中一位最漂亮、最聰慧的叫徐姬,号稱瑤台第一妃。

    她乘大家離觞訣别之際,偕同一位老妪攜帶着珍奇寶物逃了出來。

    走到周太王長子泰伯的唐莊時,天色将晚,便想借宿在鄒氏的家中。

    鄒氏是位寡婦,老妪将其情況告訴了鄒氏。

    鄒氏說:“我的兒子已經二十歲了,若能做我的兒媳,就可以隐藏她,否則的話,就趕快離開,不要牽連我們。

    ”徐姬不得已便答應了。

    當天晚上,徐姬就和鄒氏的兒子結了婚。

    然而此時徐姬已懷孕三個月,其子長大後随鄒家姓,靠母親的資産起家。

    徐姬晚年修建了一處大院,号曰“徐堂”。

     夢中蹑鞋插花 《夷堅志》:孫巨源與李邦直少年時同期參加科舉考試。

     宋神宗熙甯年間,孫巨源鎮守海州,李邦直則為海州副通判。

     通判廳與郡園接鄰,孫巨源的小女兒常去園中遊玩,李邦直每次望見她都一直盯着好久。

    後來,每當出去聽到她的聲音,就下車小便。

    邦直的妻子韓夫人從窗戶中窺見多次,盤問李邦直是什麼原因,李實言相告。

    一天晚上,李邦直夢見自己來到後園,看到孫巨源的小女兒,跟在後面,趕不上,緊追她,踩着了她的鞋,并把花插到她的頭上。

    剛夢到這,就突然驚醒,遂把夢境告訴了韓夫人。

    韓夫人深為悲傷,說:“簪花者,說定之象;鞋者,諧也,您将娶孫氏,我快要死了。

    ”李邦直說:“思慮過多,故入于夢。

    怎麼能有這等事!”不久,韓夫人果然死了。

    過了一段時間,李邦直便托媒人去向孫巨源求婚,孫大怒道:“我與李是同窗之交,年紀相仿,怎麼能做我小女兒的丈夫呢!”李邦直聽了這話,不敢再提及此事。

     後來,孫巨源調回京城為翰林學士,患病将死,有賓客來看望他。

    孫便對他談起小女兒一直未出嫁的事,客人說:“現在的士大夫沒有人能比李邦直有賢才,為什麼不把女兒嫁給他?”孫巨源說:“李邦直好是好,隻是與我女兒年齡不相配。

     “客人說:“隻要嫁給他就是,幹嗎問那麼多。

    ”未及綢缪,孫巨源就離世而去。

    其家竟把小女嫁給了李邦直,後封為魯郡夫人。

    李邦直為孫巨源作墓志說:“三女,長大嫁與李公彥,二在室。

    ”大概寫墓志時還投成為孫家的女婿。

    李邦直的行狀(文體名稱,記述死者生平行事的文章。

    ——譯者注。

    )是由晁無咎撰寫,文章中有“再娶孫氏”等語。

     醉中生子 《西溪叢話》:楊氏是華世桢的偏房,孝廉華祖勤的祖母。

     世桢少時狂放不檢點,到壯年時尚未有兒子,便賣掉了千金的産業,娶小妾來為他生兒子。

    楊氏年紀大了,不得華世桢寵愛,盡幹一些打掃房舍的活,不能侍寝。

    一天晚上,世桢喝得酩酊大醉,誤以為她是别的寵妾,便與她上床,遂懷孕生下了椿枝。

     華世桢大為惱火,拿他們當豬狗對待,楊氏也被趕出了廚房,備嘗艱苦,三十年也沒見到華世桢一面。

    然而楊氏視為當然,隻勤于紡織。

    椿枝長大後,也努力耕作,铢積寸累,才得以娶妻,而世桢始終不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讓他們母子住在院北的破屋子裡,不曾給一寸布半塊錢。

    世桢死時,再也沒有其他的兒子。

    椿枝隻帶了少量的錢财到各地做買賣,但家業卻因之而興盛,他有六個兒子,二十多個孫子,祖勤為孝廉,其餘的皆明一經。

    楊氏壽至一百零一歲。

     禽鳴得偶 《棗林雜俎》:海鹽人沈某,家中貧窮而他又遊手好閑,每日在野外聽鳥叫,并摹仿之,酷像。

    因而人們常讓他陪酒娛樂。

    一次,有位商人把他帶到姑蘇,在姑蘇的線店裡,沈某又學鳥叫。

    姑蘇一家富人讓僮仆到線店去買線,去了好久也沒回來。

    待僮仆回來時,富人便訓斥他。

    僮仆說:“店主聽人學鳥叫,沒人賣貨,所以我才晚回,并不是我想晚。

    ”富人問:“學鳥叫的人是什麼樣子?”僮仆便把他的容貌描述了一遍。

    富人便讓人把他叫他家中,一試,果然不錯,遂把他留在家監所。

     富人有間空房子,常鬧鬼,便讓沈某住在那裡。

    第二天天亮時,沈某還沒起床,家監推門進去一看,沈某還在酣睡。

    沈某醒來後說:“夜裡有位身穿白衣的人對我說,盡以遺物送給我。

    ” 家監很吃驚,忙打開室中埋藏的金窖一看,全都刻着沈某及富人女兒的名字。

    富人沒兒子,僅有一個女兒,于是把女兒嫁給了沈某。

     此婦當大貴 呂道生《定命錄》:唐初,博州茌平人馬周,少孤貧好學,為州助教,因嗜酒觸犯了刺史達奚,遂拂衣而至京城長安。

    在長安,他住在一家賣錘子的婦人店中,住了幾天,他想找點事做,婦人便把他引見給中郎将常何。

    唐太宗貞觀三年,馬周代常何上書,所論二十餘事,皆符合于時政。

    太宗大為賞識,問是出自誰人手筆,常何說:“是馬周。

    ”太宗便立即召見了他,拜為監察禦史。

    賣錘的婦人,屬相家李淳風,袁天罡當初都見過她,看她的面相都很驚異,私下裡議論說:“此婦當大貴,怎麼在這種地方?”馬周作官後,竟娶她為妻。

    幾年後,馬周升為中書令,此婦為夫人。

     門前一株倒棗樹 劉敬叔《異苑》:臨海的樂安縣有一個名叫章汛的人,二十多歲時突然身亡,死了幾天,尚未殡葬,他卻又複活了。

    他告訴家人:“我死後,名籍被錄入天曹,在天曹主事的是我的表兄,他對我格外照顧,經他斡旋,我得以返回人世。

    與我同時被收入天曹的,還有一位少女,我們同時站在門外聽候處置。

     後來她見我被遣返人間,知道我有親朋幫忙,便哭着取下三隻金钏以及胳膊上佩帶着的各種飾物,讓我替她轉送給主事者,以求遣返人世。

    我見她樣子可憐,便帶上金钏等飾物去為她求情。

    過了好久,傳話的人才出來說:‘秋英的事已辦好,将把她和你一同遣返人世。

    ’秋英,就是那女子的名字。

    于是,我們兩人一道離開了天曹,結伴往人世間行走。

    我們走了很遠的路,直走得腳痛難忍,邁不動步。

    此時,天恰好也黑了下來,我們見路旁有一個很像客舍的小窯洞,但卻沒有主人,我倆實在走不動了,便在裡面住了一夜,并做了夫妻。

    我曾問秋英的經曆,她告訴我:‘姓徐,家住吳縣烏門,門前對着一個水塘,房門口還有一棵歪脖子棗樹。

    ’早晨醒來,我們便分手回家,于是就雙雙地複活了。

    ” 章汛死前是臨海護軍府的官吏,這時,他專門向上司請了假去了江蘇吳縣,在烏門,他按照秋英提供的線索找到了徐家。

     進了徐家,他便與主人寒暄叙談,并問秋英在哪裡。

    主人說:“我家女兒秋英從不抛頭露面,你怎麼知道她僞名字?”章汛便把昔日一陰一間相識一事告訴了主人,隻是未提做夫妻那一節。

     當初秋英複活時,也和家人說起一陰一間的經曆,與現在章汛所說一絲不差。

    為了進一步驗證真僞,主人便讓家裡的婢女輪流出來見章汛,章都說不是秋英,等真的秋英出來,兩人一見就如同故知。

    秋英的父親見此情形,慨歎道:“這真是天意呀!” 于是把女兒嫁給了章汛,婚後生有一子,取名為“天賜”。

     何惜一女 劉世慶《世說新語》:周浚在安東執政時,一天,出去打獵,正值天降暴雨,便來到汝南李家避雨。

    李家是個富戶,而那天恰巧男主人不在,隻有女兒絡秀在家。

    絡秀聽到門外有貴人駕到,便與一位婢女在院内殺豬宰羊,做了幾十個人的飯菜,招待周浚等人。

    事事做得有條不紊,聽不見雜亂的人聲。

    周浚偷偷往院内一看,隻見一位女子在操持家事,容貌俊美異常。

     周浚見後心生愛慕,便等其父兄歸來時,求她為妾。

    父兄不答應,絡秀說:“家庭都将衰敗,還吝惜一個女孩子幹什麼,若能和貴族連姻,将來或許更有好處。

    ”父兄聞聽此言,遂同意了這門婚事。

    婚後生了伯、仁兩兄弟。

     血袽何在 《情史類略》:明朝南安人蕭某,自幼失去雙親,成年後娶陳氏為妻,寄居在其叔父家中。

    她的叔父殘暴狠毒,常常辱罵怒打他們,後來竟打算把他們雙雙賣掉,來減少家中人口。

     遂借故用斧子砍傷了蕭某的左臂,鮮血頓時染紅了他的衣袖。

     蕭某知其不能容納他,便離開妻子逃往他鄉。

    臨别時,蕭某把染血的衣袖割為兩半,每人保存一半,留作他日重逢的信物。

     蕭某離家以後,便來到襄一陽一、江陵一帶;以制木桶木盆為業,漂泊流浪,聊以糊口。

    剛離家肘,他還常思念妻子,但一想起叔父的暴虐,便心生憤恨,時間一長也就打消了回家的念頭。

     蕭某離家外逃時,妻子已懷有七個月的身孕,他走後,妻子生下了個男孩,便靠織布縫衣解決母子的生計,在艱難困苦中,妻子毀壞面容以保持貞節。

    兒子長大後,叔父對他也歧視,不許進學堂讀書,陳氏便自己教他識字,這孩子也很争氣,學習十分用功,有時還偷聽鄰家孩子的塾師講學。

    由于孩子自己奮激努力,終于在二十一歲時,考中了進士,并任為某縣縣令。

     明世宗嘉靖十三年,蕭子升為江陵太守。

    因為自幼失父,所以每當想起父親便心懷悲戚,有時竟想辭掉官職雲遊各地尋找父親。

    這年夏季的一天,他的母親隔着簾子往外看,正好一位制器匠光着膀子在堂下幹活,臂膀上還有一塊大疤痕。

    陳氏心生疑惑,忙叫童仆去問工匠是哪裡人。

    工匠回答說是南安,并講述了遭叔父嫌棄,丢下妻子離家出逃的往事。

    陳氏聽說後,便親自去問他:“你的沾血衣袖在哪?”工匠大吃一驚,問道:“太夫人怎麼知道?”陳氏便回屋把自己保存的一半拿了出來,工匠也取出自己的一半,兩塊合而為一。

    夫妻相認,登堂大哭。

    陳氏忙派人把兒子叫了回來,對他說:“這位工匠就是你的父親。

    ”兒子慌忙後退,跪拜在父親膝下。

    遂替父親沐浴更衣,擺酒設食,滿城為之歡欣。

     定婚店 杜複言《續怪錄》:唐代關中杜陵人韋固,自幼父母雙亡,無依無靠,便想着早點娶妻成家。

    但他每次求親總是不順利,婚事一直沒着落。

    唐太宗貞觀二年,韋固到清河遊曆。

    途中,投宿于宋城城南的一家客店。

    同住的一位房客為他介紹前清河司馬潘昉的女兒,并約好第二天在客店西側龍興寺門相見。

    韋固求親意切,斜月尚挂在天邊就去了龍興寺。

    到那一看,有位白發老人倚着行囊坐在台階上、對着月光翻書。

    韋固走到他身邊看了看,竟不認識那書上的字。

    韋固問道:“請問老父讀的是什麼書?我自幼勤學苦讀,字書沒有不認得的,就是那西方的梵文我也能識,隻是您這書上的字我未曾見過,這是怎麼回事?”老人笑着說:“這不是世間的書,你怎麼能見得到呢? “韋固問:“那麼,這是一本什麼書呢?”老人說:“這是一本幽冥之書。

    ”韋固又問:“幽冥之人怎麼能到這裡?”老人說:“是你來得太早,不是我不當來,況且我們幽冥間的官吏皆管活人的事。

    現在每天道上走的人,都是人鬼各占一半,隻是你認不出來罷了。

    ”韋固問:“那您管哪些事?”老人說:“我專管天下的婚配案牍。

    ”韋固聽了老人的話,高興地說:“我自幼成孤,常想早娶,來為先人繁衍後代,可是這十多年來,我多方求婚,終不遂意。

    今天有人約我見潘司馬的女兒,這事能成嗎?”老人說:“成不了,你的妻子才三歲。

    當她十七歲時,才能進你家門。

    ”韋固問老人口袋裡裝着的是什麼,老人說:“裝的是紅線繩,是專門用來系夫妻腳的。

    即使是有仇的人家,或是貴賤懸殊,或是天涯海角作官,或是不同地域不同籍貫,隻要用這個繩子一系,就永遠也分不開了。

    現在你的腳已與那三歲女孩的腳系在一起了,你還向其他女子求親有什麼用!”韋固問:“那我的妻子現在在哪,她的家是幹什麼的?”老人說:“就是店北賣菜的老太婆的女兒。

    ”韋固問:“可以見到她嗎?”老人說:“那賣菜的老太婆姓陳,她常抱着女兒來這裡賣萊,你跟着我走,我當指給你看。

    ”天亮時,約定的潘家人卻沒來。

    老人便合上書拿起行囊走了,韋固緊跟在後邊。

    他們一起走到菜市,見一位瞎了一隻眼的老太婆抱着三歲的女孩走了過來,母子倆穿得破爛不堪,樣子也極難看。

     老人指着那個小女孩說:“這就是你的妻子。

    ”韋固生氣地說:“我把她殺了可以嗎?”老人說:“這女孩命裡注定要大富大貴,還要因你的兒子而受封邑呢,你怎麼能殺了她呢!”說完,老人便不見了蹤影。

     韋固回到家中,越想越憤怒,便磨了一把小刀,交給随身奴仆說:“你向來辦事幹練,能為我把那個女孩殺了嗎?事成之後,我賞你一萬貫錢。

    ”奴仆一口應承下來。

    第二天一早,奴仆就帶着刀來到菜市口,在人多擁擠之時慌忙給了那女孩一刀。

    刹那間,菜市大亂,他便乘機逃跑了。

    回去後,韋固問他:“刺中了嗎?”奴仆回答:“開始我想刺她的心髒,可是人多一亂,我沒紮準,隻給了她眉心一刀。

    ”。

     後來,韋固又多次向人求婚,終不能成功。

    十四年後,韋固受父親的恩蔭,做了州刺史的參相。

    州刺史名叫王泰,他讓韋固兼任司戶掾,專管司法事務。

    王泰見韋固有幹才,便将女兒許配給他,王女當時約十六七歲,長得很漂亮,韋固甚為惬意。

    然而王女在眉心處常貼一花钿作為裝飾物,就是洗澡睡覺也不拿下來。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韋固有一次便再三逼問她,妻子潸然淚下,說:“我是郡守的侄女,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先前我父親曾是宋城縣宰,死于任上,當時我尚在襁褓中,不久,我母親和哥哥也先後去世。

    我們家有個莊子在城南,我的奶媽陳氏便帶我住到了那裡。

    那莊子就在一家客店附近,奶媽靠賣菜維持我們倆人的生計。

    奶媽憐愛我,一時一刻也舍不得丢開我。

    三歲那年,她抱我去市中賣菜,忽然有個歹徒朝我眉心刺了一刀,遂留下疤痕,我隻好用花钿遮蓋。

    七八年前,我叔叔到盧龍做從事,便把我接到身邊,當作親生女兒看待。

    後來,就以女兒的名義嫁給了您。

    ”韋固聽了妻子的話,心中砰然一動,問:“你那奶媽是不是一隻眼睛看不見?”妻子說:“是的,你怎麼知道?”韋固說:“行刺的人就是我唆使的。

     “妻子說:“這太奇怪了。

    ”于是韋固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妻子。

    兩人覺得其姻緣真是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