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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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趙葵在園中的水亭上避暑,偶然興至,便作詩道:水亭四面朱欄繞,簇簇遊魚戲萍藻;六龍畏熱不敢行,海水煎徹蓬萊島。

      身眠七尺白蝦須,頭枕一枚紅瑪瑙;吟成了六句,忽然身體困倦,擲筆睡去。

     有個侍兒送茶前來,趙葵酣呼大睡,不敢驚動,将茶盞放于案上,瞥眼見了詩箋,吟哦一遍,知道尚未作完,遂即續上兩句道:公子猶嫌扇力微,行人多在紅塵道。

      趙葵醒來,見自己的詩已有人續成,诘問之下,方知是婢女續的,心内也很愛她聰慧,因此将這婢女另眼看待,深加寵愛。

     試想這趙葵,有這樣的風雅才調,就是不由科目出身,有甚要緊呢?偏生有個言官,上章彈劾,說趙葵非由科目進身,難任樞密。

    趙葵經此糾彈,遂即上疏辭職,辭表中有俪語道:“霍光不學無術,每思張詠之語以自慚;後稷所讀何書,敢以趙抃之言而自解。

    ”這四語流傳人口,理宗竟以趙葵為觀文殿大學土兼判譚州。

     史嵩之此時已經服阕,仍複觊觎相位,理宗也有起用的意思。

    殿中侍禦史章琰,右正言李昂英,監察禦史黃師雍,劾嵩之無父無君,竟至落職。

    翰林學士李韶,又與同官抗疏力谏,方才命嵩之緻仕,示不複用。

    又升賈似道為兩淮制置使兼知揚州。

     李曾伯為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

    自理宗淳祐紀元以來,京湖一路有孟珙,西蜀一路有餘玠,淮西一路有招讨使呂文德,都能搜軍簡乘,安排守禦無隙可乘,且因蒙古又有内亂,所以屯兵境上,并不敢前來侵擾。

     但是蒙古有什麼内亂呢?也須略略表明。

    看後方有頭緒。

      原來,蒙古自窩闊台第六後乃馬真氏稱制,國内無君,已經四載。

    乃馬真氏又寵用侍臣奧都刺合蠻與回婦法特瑪,這兩個人内外勾通,稍不如意,即将其人置之死地,因此朝中的故舊大臣罷斥殆盡,中書令耶律楚材,意以憂憤而亡。

    太祖之弟帖木格大王,聞得朝右如此混淆,便奮然而起,竟自藩鎮提兵欲入清朝政。

    乃馬氏得了這個消息,不免惶懼!遂召長子貴由入都,立為國主,借此可以止住帖木格的人馬。

    帖木格聞得貴由已立為君,果然收兵而回。

      但是,貴由雖然嗣位,朝政仍由乃馬氏主持,不過徒擁虛名罷了。

    過了幾時,乃馬氏病逝,貴由即将奧都刺合蠻與法特瑪等一齊處死,宮祭肅清,朝政略有起色。

     無如貴由素多疾病,以為都城的水土與自己身體不合,意欲遷居西域,惟恐臣僚谏阻。

    遂托言西巡,直至橫相乙兒,住了年餘,即行逝世。

     皇後斡兀烈海迷失,抱侄兒失烈門聽政,尊貴由為定宗。

     諸王大臣心皆不服,又開庫裡爾泰大會,共推拖雷子蒙哥為大汗,馳入都城。

     那時蒙古已定和林為皇都,蒙哥既至,都城官民争出迎接,進城即位,殺定宗皇後斡兀烈海迷失及失烈門生母,又徙太宗後乞裡吉帖思尼出宮,放失烈門于沒脫亦,禁锢終身。

    蒙哥之弟名忽必烈,佐兄定命,素有大志,奉命統治漠南,開府于金蓮川,延攬舊臣,收羅豪俊,尊崇文學之士,訪求治道。

    一時知名之士,如劉秉忠、姚樞、許衡、廉希憲盡皆歸命。

    忽必烈又能量材器使,授官分職,各得其宜,因此京兆稱治。

    忽必烈修明了内政,遂銳意圖南,命察罕等窺伺淮局。

     一面又在汴京分兵屯田,待隙而動。

     此時的理宗,還是姑息偷安,毫不設備。

    鄭清之仍為左丞相,隻因年力已衰,政歸妻孥,以緻賣官鬻爵,招權納賄,無所不為。

    未幾,告老緻仕,授為醴泉觀使,過得六天工夫,就病殁了。

    理宗又要起用史嵩之,诏已草就,不知因何,又改用謝方叔為左丞相,吳潛為右丞相。

    吳潛素有賢名,謝方叔卻意氣用事,以緻西蜀長城,從此隳壞了。

     原來餘玠鎮守四川,地方安靖,邊關無警,西蜀甚為太平。

     利州都統王夔,綽号王夜叉,素性強悍,不受制使節制,所至殘破。

    蜀民聞得王夜叉到來,莫不畏懼!餘玠亦有所聞,遂借閱邊為名,到了嘉定,王夔引部兵迎谒,班聲如雷,江水為沸,所張旗幟,都寫着鬥大的王字,鮮明異常。

    幕府諸人見了這般行徑,莫不相顧動色。

    餘玠卻态度衆容,宣令王夔入見,徐徐垂問,語言爽朗,豐度端重。

    王夔見了,心為之折,出外對人說道:“不料書生中乃有此人!”  餘玠命左右頒賞,事畢返鎮與親信将士楊成計議道:“王夔驕悍已極,終難制服,但于此時誅之恐他部下或有違言,反緻激變,此事殊覺棘手。

    ”楊成道:“今若不加誅戮,養成勢力愈加難圖,它日若有變動,西蜀恐不能保全了。

    ”餘玠點首道:“所言甚是,此時隻有用計除之。

    ”遂與楊成附耳數語,楊成奉命而行。

    餘玠乃于夜間召王夔議事。

    王夔方才離營,楊成已單騎而入,傳出餘玠軍令,暫代其職。

    到了次晨,王夔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