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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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任守忠傳來,立于堂下,當面喝道:“你知罪麼?本該斬首。

    皇上天恩浩蕩,姑從寬典,發往蕲州安置,你可從速啟行。

    ”任守忠在下面,隻是叩頭,哪裡敢說一句話。

    韓琦遂把敕書取出,填了守忠的名字,立命押解起程。

    衆人才明白韓琦用空白敕書,是因為任守忠勢力浩大,倘若露了風聲,不但有人前來救情,恐有甚變故,所以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辦理此事。

    守忠既去,又追究餘黨史昭錫等十餘人,一概充發出去。

     中外人心為之大快。

      英宗親政之後,首先下诏,命廷臣會議追尊本生父濮王典禮。

    群臣奉诏,很覺為難,沒人敢開口議論。

    獨知谏院司馬光,援史評駁,說是漢宣帝為孝昭後,終不追尊衛太子史皇孫。

    光武上繼元帝,亦沒有追尊巨鹿南頓君,這是萬世一定的道理,不可以移易的。

    于是翰林學士王圭等,就照着司馬光話說,略加增改,議奏上去。

     中書處嫌他們議得不甚詳細,究竟濮王應該怎樣稱呼用名不用名,發下再議。

    王圭等又奏稱濮王為仁宗之兄,宣稱為皇伯父而不名。

    歐陽修以為議得不妥,援據《喪服大記》,撰成《為後》或《問上下》二篇,大旨說是身為人後,應為父母降服,三年為期;惟不設父母原稱,這就是服可降,名不可設的意思。

    若本生父改稱皇伯,曆考前代,均無典據,即如漢宣帝及光武帝,亦皆稱父為皇考,未嘗稱皇伯,至進封大國,尤于禮不合,請下尚書省集三省禦史台議。

    太後也下手诏,說執政處事寡斷,徒起紛(阝奴)。

    英宗隻得将此事擱起,等考得确實典故再說。

     轉眼便是一年,這一年裡面,禦史呂誨、範純仁、呂大防,先後上疏固争,都說王圭等所議不錯,請即照準。

    一連上了七道奏章,總是不見批答,又因為尊崇本生的話,乃是韓琦發起又上疏參他專權導谀,請免職治罪;又參歐陽修首倡雅議,媚君邀寵,請與附會不正的曾公亮、趙概一同貶谪。

    英宗隻是置之不理。

    後來還是太後見群臣們永遠堅持下去,不是個道理,便下一道手诏道:吾聞群臣議請皇帝崇封濮安懿王,至今未見施行。

    吾載閱前史,乃知自有故事。

    濮安懿王,谯國夫人王氏,襄國夫人韓氏、仙遊縣君任氏,可令皇帝稱親。

    濮安懿王稱皇,王氏、韓氏、任氏并稱後,特此手谕,其各欽遵。

     中書處奉到手诏,呈于英宗。

    英宗又下诏辭讓一番,然後定議稱濮王為親,在墳園立廟,封濮王次子宗樸為濮國公;濮王名字,臣民均須敬避。

    一場聚訟才算了結。

    當下呂誨等一班禦史,因朝廷不用他們的條陳,一齊繳還诰敕,回家待罪。

    英宗令人送還他們,呂誨等又複固辭,且言與輔臣勢難兩立。

    英宗又轉問韓琦、歐陽修如何可處置?兩人同聲奏道:“禦史等以為勢難兩立。

    陛下如以臣等為有罪,當留禦史,黜退臣等。

    ”英宗默然不答,到了次日,下诏徙呂誨知蕲州,範純仁通判安州,呂大防知休甯縣。

    司馬光等上疏乞留呂誨等,不報,又請與俱貶,亦不準。

     侍讀呂公著上言陛下即位二年,屢黜言官,何以風示天下。

    英宗不從,呂公著因乞外調,遂出知蔡州。

    一番大争論,從此罷休。

      治平三年十一月,英宗病又複發,韓琦入内問候,請早立太子,以安衆心。

    英宗點頭。

    韓琦取過筆硯,英宗勉強寫了“立大大王為皇太子”八個字,便将筆放下。

     韓琦道:“一定是颍王了,還要請陛下寫明。

    ”英宗又批了“颍王顼”三個字,就倒在枕上。

    韓琦傅學士承旨張方子到福甯殿,草拟立太子制書。

    此時英宗病已甚重,制書草就,隻能親筆寫了個“顼”字,發将出去,到了來年正月,遂崩于福甯殿。

     太子顼即皇帝位,是為神宗,尊皇太後為太皇太後,皇後為皇太後,立向氏為皇後。

     這時乃是宋朝人才最盛之際。

    一班君子,如韓富文、趙範呂等人相繼用事。

    神宗初即位時,又授吳奎參知政事,司馬光為翰林學士,都是一時之彥。

    但是從來說的“物極必反,消長盈虛,互為乘除。

    ”乃是一定的道理。

    那神宗銳意圖治,雖然人才濟濟。

    他還以為未足,忽然想起王安石來,立刻傳谕執政,召他即日來京陛見。

     等了許久,總不見來,神宗問輔臣道:“朕在藩邸久聞王安石的名字,先帝也曾屢次辟召他,總托病不來。

    朕疑他是個狂妄之人,現在又不肯應召,究竟是真有病麼?”  曾公亮道:“王安石有宰相之才,必不至于欺罔朝廷。

    ”吳奎進言道:“臣從前在外任時,曾與安石同事,其人護非自用,所以又多于闊,不近人情,萬一重用,必安紊亂朝綱。

    ”神宗如何肯聽,又下诏旨,命王安石知江甯府。

    當诏書下去的時候,群臣都料定王安石一定不肯屈就,這道诏書又是白下的。

    哪裡知道,竟有出入意料之事呢。

      未知何事出人意料,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