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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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繼勳,後主毫不過問。

    隻在宮内召集僧道,誦經禮忏,燒香許願,禱告神靈保佑,且親自寫疏祀告皇天,立願于宋師退後,造佛像若幹身,菩薩若幹身,齊僧若幹萬員,建殿宇若幹所,疏來自稱蓮峰居士,敬告上蒼,速退宋師,保全危城。

    除了誦經許願,具疏祝禱以外,他卻還有心情,拈弄筆墨,相傳有《臨江仙》詞一阕,乃後主在圍城中所做的,其詞遣:櫻桃落盡春歸去,蝶翻輕粉雙飛。

    子規啼月小樓西。

    玉鈎羅幕,惆怅暮煙重!别苓寂寥人散後,望殘煙草低迷。

    爐香閑袅鳳凰兒。

    空持羅帶,回首恨依依! 後主在着圍城裡面,還有這閑情逸緻,按譜填詞,絲毫不以軍務為念。

    你想這座金陵城,還有不被宋師攻破的道理麼?  這日,後主正在宮内看着一衆僧道铙钹宣天,香煙缭繞的誦經禮忏,隻聽得城外号炮連聲,方才吃驚,命人探聽,始知宋師已逼城下,不禁着急起來,親自上城巡視,登陴而望,但見宋師已在城外,立下營寨,殺氣橫空,旌旗蔽日,這時才知不妙,回問守卒道:“宋師已抵城下,怎麼還不入報?”守卒道:“皇甫将軍吩咐不要入報,所以不敢上達聖聽。

    ”後主發怒道:“宋師逼臨城下,尚不報告,必是懷着異志了。

    ”急召皇甫繼勳,問他為何隐蔽軍情?兵臨城下,尚不報聞?皇甫繼勳答道:“北軍氣勢甚銳,難以抵擋,臣即日日報知陛下,亦不過徒使聖心着急,宮廷驚惶,所以不行入報。

    ”後主聞言,怒不可遏道:“依你這般說來,隻好一任宋師進城,也不用禦敵了,明是與宋師通連,賣國求榮,這種背主的賊臣,不即斬首,何以儆尤?”就令左右,将皇甫繼勳拿下,置諸死刑;一面飛召都虞侯朱令赟,速率上江兵馬,入援金陵。

     那朱令赟,接到後主入援的急旨,便率領水師十萬,由湖口順流而下,意欲焚毀采石江南的浮梁,斷絕宋師的歸路,令他軍心搖動,然後縱兵截擊。

    早為曹彬探知消息,便召戰棹都部署王明,授了密計,命往采石矶防堵來軍。

    王明領了密計,飛速前去。

    那朱令赟帶着戰艦,星夜下駛,将近采石江頭,遙望前面,帆樯如雲,好似有數千艘戰艦排列在那裡。

    朱令赟瞧了,心下很是驚疑,又值天色已晚,恐為敵人所截,不敢前進,傳令将戰船在皖口停泊一夜,待至天明,再行進兵。

    哪知到了半夜,忽聞戰鼓如雷,水陸相應,江中來了許多敵艦,火炬照耀得滿江通明,現出一杆大旗,上面有個鬥大的“王”字。

    岸上又到了無數步兵,也是萬炬齊燃,飛出一杆帥旗,寫首“劉”字。

    岸上江中,兩下夾攻,喊聲不絕,也辨不出有多少宋師。

     令赟不知敵軍虛實,惟恐黑夜交兵中了敵人的計策,急命軍士縱火,将船堵住,不令近前。

    不料北風大作,自己的戰艦都在南面,那火勢随風卷來,沒有傷着敵船,反向自己的戰艦燃燒起來,全軍頓時驚潰。

    令赟亦慌了手腳,急命各艦拔椗返奔,無奈艦身高大,轉動不便,早被敵軍乘勢逼近,跳過船來,刀槍齊施,亂砍亂截,兵士的頭顱,紛紛滾下水去,霎時之間,各艦大亂,隻為着逃命。

    剛才往岸上跳去,又有陸路的宋師,奮力砍殺,隻得投入江中,凫水逃生。

    令赟此時,束手無策,正想跳入水中。

    忽然一員宋将,奔向前來,一聲吆喝,把令赟拿下,穿索綁活擒而去。

     這員拿令赟的大将,就是王明;他領了曹彬的密計,在浮浮上下,豎着無數長木,懸挂旗幟,遠遠望去,好似帆樯一般,作為疑兵。

    又預約劉遇,帶了步兵,從岸上殺來,水陸夾擊,果然令赟墜入計中,不戰自亂。

    隻用半夜工夫,便把令赟的十萬水軍,迅掃而空,其實宋師不過五千水師,五千步卒,統共一萬人馬,擊敗了江南十萬水師,曹彬也可算善于用兵了。

    那後主在金陵城内,隻盼望令赟前來,擊退宋師,方可解圍。

    忽地接得令赟被擒全軍覆沒的消息,直吓得後主面如土色,沒法可施,隻得命徐铉星夜馳赴汴京,面見太祖,哀求罷兵。

      太祖道:“朕令李煜入見,何故違命不來?”徐铉道:“李煜并非違抗命令,實因病體纏綿,不能就道;且李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一般,并沒有什麼過處,還求陛下愈格施恩,诏領罷兵。

    ”太祖道:“李煜既視朕如父,父子應該一家,哪有南北對峙之理?”徐铉聽了這語,一時難以辯駁,隻得頓首請道:“陛下不念李煜,也當顧念江南數百萬生靈,若大軍逗留必緻生靈塗炭,尚祈陛下體天地好生之德,饬令罷兵。

    ”太祖道:“朕于出師之時,已谕令将帥,不得妄戮一人。

    李煜見大軍既至,早日出降,又何至塗炭生靈呢?”徐铉又道:“李煜連年朝貢,未嘗失儀。

      陛下何妨恩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