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嚴居土建造白衣庵 劉賢婦剮股療

關燈
,才回到自己房中,取過一把鋒利的剪刀,捋起衣袖,用口将小臂上的一塊肉噙住扯起,“霍”的就是一剪,鮮血直冒。

    她唾下口中噙的一片肉,放了剪刀,然後摻上把香灰,将血掩了,扯一塊布條,系縛好了。

    然後,拿了那塊肉,走到外廂,放在瓦罐中去煎煮。

     人家說剮股療親是不覺得疼痛的,這句話卻不見得。

    因為好好的皮肉,用針刺一下還覺得疼痛,又何況剪去一塊呢?不過在到股的人,意志專一,不感覺過分的痛苦罷了。

    劉氏煎煮時,早驚動了菩薩,便走過去問道,“大嫂啊,你在那裡做些什麼?” 劉氏起初隻說是藥,菩薩道:“你休瞞我!你左臂之上剛才還好好的,現在為何卻裹了創呢?罐中所煎的,還不是人肉嗎?”劉氏知道瞞她不住,隻索明白告訴她。

     菩薩長歎道:“世上幾曾有人肉治得好的病?毀傷了父母之體去幹這勾當,也非常理。

    但是一片純孝之心,卻也不可及呢!況且婆媳之間,不比母女,人家诟厲百端的,也正多着。

    大嫂能夠如此孝順婆婆,真是萬分難得,真令人十分起敬!不知你婆婆所患何病?倒要請教!” 劉氏道:“是呃逆之症,接連不斷地呃着,吃得藥下去,稍為平複一點,隔不了多少時候,卻又發作起來。

    我想婆婆年紀已高,常是如此不住,豈有不擯壞的?故才到股相療,不料卻被大嫂所知。

    若端的再治不好,那便如何呢?” 菩薩道:“此病不妨,我倒有一個靈驗丹方,隻消去藥店中去買一兩大刀豆,一兩柿蒂,和水煎服,自然有效。

    ”劉氏于是依言,到了次日清晨,菩薩作别而去。

    劉氏便托人到市上藥鋪之中,買了那兩味東西回家,濃濃的煎上一碗,送給婆婆吃了,一面再煎二盅。

    一盅吃過之後,頓時平伏了不少,沉沉地睡去。

    醒來時雖還有些呃逆,但不似先前那般厲害了。

    劉氏又奉二盅給她吃了,隔了半日,呃逆果然完全平息,真似仙丹妙藥一般地靈驗。

    呃逆既愈,經劉氏悉心将護,不消多日,婆婆已病體痊愈,康健如昔,不在話下。

    再說菩薩此時已遊遍中土名區,廣傳佛法,中原佛教,十分興盛,心上甚是喜悅!便折向南行,意欲間道閩粵,返歸南海。

    不料半路之上又遇見一個吳璋。

    菩薩暗想近來所遇的,倒都是孝子賢婦,卻真難得。

    但此人往生劫中,宜受到甚多磨折,不免待我來将護于他。

    你道這吳璋是何等樣人物?且待我細細講來。

     吳璋是一個孤兒,十歲上就喪了父親,他母親陸氏,工于刺繡,貞靜幽娴,安心守寡。

    不料那時上邊有令挑選民婦,供内廷及各王府差遣,陸氏就不幸地被選入都,留下孤兒吳璋,寄給他叔父教養。

    吳璋天性獨厚,自母親去後,懷念不忘。

    一連讀了幾年書,直到十六歲上,他想:“世間豈有無母之人,我明明有着母親,如今卻不去相見,還成得人嗎?”于是便辭了叔父,略略收拾些盤川行李,搭船入都去尋訪陸氏。

     一路上陸行水舟,逢人打聽,好容易打聽得母親分發在某親王府,心中甚是欣慰。

    經過好多日子,才得到都城,找客店安頓了行李,再去打聽王府時,不覺大失所望。

    因那時親王已經分封廣東去了,陸氏也當然不會獨留在京了。

     吳璋當時好象兜頭澆了一勺冷水,繼而又想道:“他們能夠去的地方,難道我就去不成?雖然盤川用盡,讨飯也得要去。

    ”他打定主意,回到客店之中,預備歇息一宿上路。

    不料病魔卻來相擾了。

    正是: 慈親還未見,疾病又相侵。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