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幻景迷離遊洞府 柔情缱绻證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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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回廊曲折,迤逦而來,至一處,上懸“薄命司”三字。

    挹香訝道:“薄命司乃《紅樓夢》中黛玉等之仙居,緣何也在這裡?”迳入,見數美嘻笑,聚作一團,在内作撲蝶會。

    爰詢童子,童子指着道:“此即寶钗、晴雯、湘雲等也。

    ”挹香歎曰:“原來才女性情,陰陽一例,生前如此,死後仍不改此風雅。

    ”入内四面觀看,見左邊另有朱門,銅環緊閉,上面亦有一額,曰“绛珠宮”。

    挹香暗忖道:“此必林颦卿所居。

    ”輕叩銅環三下,有侍兒啟扉迎接,見挹香儒雅風流,乃問道:“相公何人,到此何事?”挹香道:“我乃薄福生金挹香是也。

    偶爾遊仙,知绛珠宮在此,特來拜見潇湘妃子耳。

    ”侍兒見挹香吐辭風雅,人亦俊秀,入告黛玉。

    黛玉許見。

    挹香即匍匐蛇行至黛玉前,說道:“小生金挹香,素讀《石頭記》,欽慕小姐态度幽閑,恒存臆羨。

    今日偶爾仙遊,得蒙慷慨許見,鲰生有此,不勝幸甚。

    ”言畢,拜倒階前。

     黛玉暗忖道:“我隻知賈寶玉一人癡情,讵意金某亦然如此。

    ”乃笑道:“金生請起。

    我自避世以來,迄今二百餘年。

    我們平生之事,本不足傳述于人,曹雪芹先生曲為傳出,雖是癡情佳話,第恐迷惑世人亦複不少。

    ”挹香點頭道:“誠哉是言也。

    仆讀《石頭記》,亦嘗焚香叩首,倒拜殊深。

    更有友人鄒拜林,謂小姐乃千古有情巾帼,又妙在不涉于邪,十分羨慕,因自号拜林外史。

    曾記有題贈小姐兩絕雲: 多愁多病不勝嬌,孽海情天幻構遙。

     赢得後人偷灑淚,可憐午夜泣香绡。

     其二 西風蹂躏月凄迷,燈◆更殘暗自啼。

     珠淚難還情尚在,如何衰草罨長堤。

     此詩仆傳誦已久,亦可諒渠之情矣。

    ”颦卿道:“我自謝世以來,蒙曹君曲傳情迹之後,雖墨士騷人時加惋惜,而真心惜我者惟君與拜林及秦淮校書斌齡三人而已。

    惜未見其人,不勝怅怅。

    ” 正說間,聽重門啟處,拜林突如其來。

    挹香大喜道:“林哥哥,我方才與妃子正在言君,君何亦得至此?”拜林不答,即向颦卿處雙膝跪下道:“鲰生幸甚,得遇芳姿。

    ”說着不覺雙淚齊流。

    赢得颦卿亦兩眶淚下,語不成聲。

    拜林又說道:“仆因日久欽慕,未克如願,今日此身如夢,飄泊來前,得遇仙紀,實是僥天之幸。

    ”颦卿道:“君之多情我已深喻。

    但未識芳顔,徒勞企望。

    今得一見,我願遂矣。

    ”言訖,化陣清風,絕無影響。

    覺其地亦非來時路矣。

    拜林大恸欲絕。

    挹香乃挽拜林,随童子複至一處,上懸匾額,曰“五百年前舊定緣”。

    門前懸着一張谕條,上寫着: 奉玉谕,此地乃注人姻娅、修造姻緣全譜重地,毋論閑雜仙僮及凡人等,俱不準妄入。

    此谕。

     挹香與拜林看了,大訝道:“此處有玉谕在此,不能迳入,如何,如何?”童子沈吟良久道:“君等不洩天機,無妨同入。

    ” 二人允諾,即從之入。

    見其中案牍如山,不可勝計。

    也有桑間濮上之案,也有淫婦奸夫之案,不一而足。

    又見兩旁冊子雜列,挹香竊視之,乃是注人妻妾,曆曆可稽。

    乃私向拜林道:“我們二人自稱情種,不知日後該有幾個妻妾,曷弗趁此一查。

    ”乃啟江南冊視之,恰是拜林一案,上寫“正室花氏”,下有偈語幾句雲:主 平生正直,素性多情。

    時懷麗質,常戀佳人。

    室宜獨占,星缺五卿。

    他時解悟,圓寂功成。

     拜林看了“正室花氏”,心中有十分相信。

    但偈句中有“室宜獨占,星缺五卿”,卻難解得。

    挹香又翻閱至第四頁,卻是自己的名字,見上寫“正室鈕氏風塵中人,該在二十二歲完娶。

    ”下邊亦有詩一絕曰: 情耽舞席與歌筵,花诰同邀福占先。

     三十六宮春一色,愛卿卿愛最相憐。

     挹香看了,十分不解。

     正欲問童子,忽聽仙樂悠揚,童子道:“院主至矣!”即促二人行。

    忽聽得一聲大喝道:“下界何人,偷觑仙府?”二人沒命而逃,滿身大汗。

    及醒來,卻是一夢。

    谯樓上五鼓頻頻,猶覺喘籲不定。

     自從這一夢,有分教: 癡情公予添情思,薄命佳人訴命艱。

     不知以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