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幻景迷離遊洞府 柔情缱绻證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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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挹香與麗仙一夕幽歡,甘甜嘗遍。

    千般憐萬般愛,及至憐愛不得已之時,未免笑啼俱有。

    正所謂: 月正團栾花正嬌,相逢恰是可憐宵。

     攜紅握翠增憐惜,不問應知魂也銷。

     二人十分恩愛,枕邊又添出無限溫存,說得你投我洽,不覺又沉沉睡去。

    直到次日紅日三竿,方才起身。

    梳洗後吃了點膳,然後回家。

    至書舍也無心攻讀,靜坐芸窗。

    不片時,金烏西返,玉兔東升。

    挹香因昨夜夜深身子疲倦,食過晚膳,即就寝而卧。

     誰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恍惚間此身缥缈,如在雲霧間一般。

    不由自主迤逦而行,細視之,卻非素來經過之地。

    但見隔岸鮮花,沿堤新柳,一彎流水,回繞小橋。

    煙霞泉石,幽異非常。

    嬌滴滴名花欲語,脆嘤嘤鳥語頻聞。

    行向前,見屋宇突聳,宛如宮殿。

    甫入門,見懸一額,曰“有女如雲”。

    至堂上,異香馥郁,入迹稀逢。

    信步入内庭,見朱欄曲折,秀石峥嵘,池亭缭繞,花木參差。

    其中陳設精緻,皆非人世所有之物。

     正視間,忽見一垂髫童子至,乃問道,“君是何人,焉得到此?”挹香乃述其所由來,詢此為何地。

    童子道:“此乃清虛中院,院主即月下老人吳剛。

    凡世間姻緣一切,俱是院主執掌的。

    即世間佳人麗質,一旦塵緣謝絕後,俱在此處居住,故又名曰‘留绮居’。

    今君有福至此,大有前緣。

    趁此院主往下界巡察,待我引君一遊如何?”挹香大喜,即偕之行。

    見洞門雙啟,異境别呈,其中瑤草奇花,紛靡不盡。

    正中一殿,極盡崔巍。

    殿中列一仙斧,蓋世俗相傳斧柯之謂。

    又有三生石、赤繩等羅列其中。

    右邊有一小門,上書“金屋”二字。

     啟靡入,見绮羅畢集,衆美娟然,一個個舞袖蹁跹,若要與挹香相見。

    挹香不覺神魂飄蕩,連自己多不知身在何地。

    見那衆美人不慌不忙,都上前相見,都各陳名姓。

    有說是館娃宮裡來的;有說是手抱琵琶,身從馬上來的;有說是琴心感觸,垆邊賣酒家來的;有說是采藥相逢,馬上折桃花的;有說是宮中留枕,寄與有才郎的;也有說是青瑣偷香,分與少年人的;也有說是為雨為雲,夢中曾相會的;也有說是似霧如煙,帳裡暫時逢的;也有說是吹箫樓上,攜手結同心的;也有說是随侍瑤池,題詩改名姓的;也有說是身居金谷,吹箫恨無情的;也有說是掌上玉盤,馬嵬留不住的。

    其餘的多環佩锵鳴,挨挨擠擠,都說道:“我等乃曆代的有名國色,因參破紅塵味,在這裡靜修的。

    故月老也不派我們下凡的了。

    ”言訖各散,弄得挹香心迷神醉,應接不暇。

     再行,又見一朱門上有“六朝遺豔”四個金字,乃偕童子人。

    原來此中皆前代有名的妓女在内。

    挹香才入室,隻聽得莺聲燕語,都道:“有情公子至矣,大家快些相見。

    ”隻聽得環佩叮當,俱出帏相接,周圍侍立,錦簇花團。

    挹香倒覺不安,因說道:“衆芳卿請坐,容拙生金挹香晉谒。

    ”衆美又推遜了一回,方才坐了。

    知 挹香便詢首位美人,卻是錢塘蘇小。

    挹香聽了,即出位下拜道:“仆慕芳名久矣。

    嘗讀《西湖志》,見芳卿慧心青眼,绮思奇才,周濟鮑仁,實巾帼之丈夫,不勝欽佩。

    自恨予生也晚,不能拜倒妝台,一親懿教。

    不料今日相逢,實出于意外也。

    ”小小挽之起道:“賤妾不辰,在昔堕風塵之内。

    猶幸者憐憐惜惜,未負年華。

    至于慧眼奇才,妾何敢當耶?”挹香道:“卿之芳名,不惟仆一人欽羨,即天下有情人皆已為之傾倒矣。

    惜乎鮑仁今日未遇芳卿,倘今日遇之,我知必向芳卿叩頭如搗蒜矣。

    ”言畢又問其次,恰又是虎阜真娘,挹香亦下拜道:“仆慕卿卿,閱時已久,曾在墓上幾度欷◆。

    所以‘慕真’二字亦為卿而得。

    今者邂逅相逢,豈非天作之合耶?”真娘道:“君之鐘惜,妾素深喻。

    前蒙冢上題詩,有‘新詩空吊落花靈’之句,妾嘗傳誦不忘,今日之會,亦天意也。

    ”挹香又與薛濤、關盼盼、馬湘蘭等叙談。

    良久,童子促之行,挹香道:“我不返矣。

    我今在衆香國裡,得能與衆美人朝夕盤桓,亦奚必再思别往。

    ”真娘笑道:“君日後名花相伴,正有一番風流佳話,毋愚快行。

    ”挹香不覺凄然淚下,然後分别。

    又随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