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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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後,立即着手《玻璃球遊戲》的出版事宜,一九四六年,《玻璃球遊戲》終于在德國問世。

     關于《玻璃球遊戲》的成書過程,我們還想交代一個情況。

    黑塞原本打算寫一系列不同國家不同曆史時期的克乃西特傳,卻未能如願,第四篇人物傳記半途而廢,小說裡是這麼描寫的,事實也同樣如此。

    情況正合榮格的一句名言:“不是歌德創造了浮士德,而是浮士德創造了歌德,”世界上并無人能夠擺脫自己曆史的局限。

     黑塞為塑造一個完美無瑕的理想英雄,隻能編織烏托邦,在虛拟的未來世界裡施展自己擅長的浪漫手段,于是子虛烏有的玻璃球遊戲大師脫穎而出,而原本與之并列的英雄人物們統統退居一邊,成了附錄。

     《玻璃球遊戲》不是一部容易閱讀的書,卻與黑塞其他較易理解的作品一樣,不僅在德國,而且在世界範圍長期受到歡迎,譯者就讀過不同時代的各種評論文字至少百篇以上。

    一九七七年時,為紀念黑塞百年誕辰,在作家出生地德國南部小城卡爾夫舉辦了黑塞國際研讨會,與之同時,德國學者馬丁·法弗爾主編出版了一本《赫爾曼·黑塞的世界性影響》,孰料一發不可收,研讨會成為定期性的活動,迄至一九九七年已舉辦八屆之多,《黑塞的世界性影響》也不得不于一九七九年出版第二卷,一九九一年又出版了第三卷,遺憾的是,法弗爾于一九九四年逝世,否則當有更多續編問世。

    譯者曾讀過這三本《影響》和二、七兩屆國際研讨會的文集,體會到黑塞長盛不衰的原因是作家的強大精神力度。

    黑塞作品的力量來自作者綜合融彙東西方不同文化的創造性才能,也來自他永不停頓仰望高處以成為“人”的渴望和信念。

    這裡就各類文字中涉及《玻璃球遊戲》特殊價值的内容稍作介紹,例子雖少,但也可“管中窺豹,時見一斑”。

     托馬斯·曼在為一本英文版黑塞集撰寫的序言中說:“我羨慕他高出一切德國政治的哲學上的超越感”,因為“他的精神故鄉又特殊地歸屬于東方智慧的廟堂”; 六十年代末,美國曾掀起黑塞浪潮,除了反對越南戰争等政治原因,還與美國作家亨利·密勒的推崇和宣傳密不可分,經過密勒渲染的“歐洲佛”導緻成千上萬美國青年追随“聖黑塞”,恰如羅伯特·容克為弗克爾·米夏爾斯主編的黑塞文集《良心的政治》所寫序言中形容的:“很少有哪一個個人能夠掙脫自己等級的局限,美國的反文化群發現了黑塞,并開展了一場視他為先驅者的運動,這場運動對經曆過上千年轉折的人類按照另一種目标進行了深思,而且推薦人們去試驗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

    這就是一種遠遠超出日常政治的、幻想的、未來的政治”;加拿大學者喬治·華萊士·費爾德在介紹加拿大的黑塞接受情況時,高度評價第一個發掘出黑塞著作裡大量中國思想的華裔學者夏瑞春所做的開拓性工作:“這一重要成績使黑塞作品具有全新前景,使它遠遠超出了德國浪漫派的軌迹,提高了它的音調以及地方性局限。

    ”德國批評家、出版家西格弗利德·翁塞爾特則撰文說:“正是由于黑塞的作品不提供解答,不開列藥方,正是由于描寫了發展曆程,才使他的作品至今仍然具有現實意義。

    因為他的主人公們總是時刻準備着啟程去往新的生活領域,去進行新的探索,向着永恒全新的目标。

    因為就連我們現在的社會也處于一種啟程狀态,也還在探尋着新的目标”,“希望這種‘生活的召喚’(《玻璃球遊戲》中語)對您也始終永無窮盡。

    ” 黑塞一生熱愛東方文化,尤其偏愛中國古代思想,從一九一一年開始直至逝世,五十多年未曾中斷對中國的論述工作,正如他在一封緻讀者公開信中所含:“我努力探索一切信仰和一切人類虔誠善行的共同之處。

    究竟有什麼東西是超越一切民族差别之上,有什麼東西可以為所有種族和每一個個人所信仰和尊敬。

    ”《玻璃球遊戲》便是這一種探索的最重要著作,作家努力熔鑄世界文化于一爐,以尋求不同文化融和途徑,其中尤以涉及中同的内容為最多,全書從頭至尾不斷寫到中國,引言裡有“中國語言”、“中國古代聖賢”、《呂氏老秋》和中國古代音樂等,正文裡則更進一步,竟然計自己化身為“中國長老”,向主人公傳授中文、中國書法和《易經》等,最後,甚至把玻璃球遊戲的高峰定位于“中國屋落成慶典”。

    然而,托馬斯·曼卻提問道:“難道還會看不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