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烽火望炊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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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像您說的,萬一糧食沒了,我們撐不住餓死了,話都沒說夠,慘不慘呐。

    ” 謝骛清這話引得笑了。

    她說話直白,倒有幾分像何未。

     他安慰說:“我餓死,都不會讓你們餓死。

    ” “這我們都相信的。

    ”年長的說。

     他在腦海裡思考着能找到食物的地點和可能性。

    這裡隻有幾百人,還有幾十個傷兵,要怎麼迂回繞過危險和主力部隊會合?也是個難點。

     “将軍想太太嗎?”稍年輕的又問。

     “不是太太,”他順口說,“女朋友。

    ” 說完就發現說多了。

     這是個時興的新詞彙,兩人女護士想了想,默契地當成了“未婚妻”。

     “父母給定的?見過沒有?至少見過照片吧?” 他輕聲答:“見過幾次。

    ”兩隻手數的過來。

     “将軍家鄉結婚前還給見面的嗎?真是好,至少見一見樣子,”年長的那個笑說,“我都是直接嫁過去,我們那邊不給見的。

    ” 另一個笑:“誰不是啊。

    初嫁從親,父母定下便定了。

    ” 他搖頭:“不是父母定的,自己定的。

    ” 私定終身? 兩個女人覺得和聽戲似的。

     “她認識我第二天,幫我救家人,再沒幾天,出手救我的義兄,”謝骛清回憶說,“就是那時定下的。

    後來我被下了死牢,一出來,她便來看我了。

    ” 在北京做人質的兩個月,遇刺數次,死了親人,做了一個月死牢。

     除了曾經的生死交們,那時認識什麼新人都隻會說漂亮話,卻怕和他扯上真正的關系,隻有何未的真心不摻假。

     義兄蒙難,他雖托付過何未,卻深知她是最沒能力管的,隻是想到她手握航路,或許能幫得上什麼。

    沒想到那日在火車站的大小勢力都按兵不動,隻有她一個年輕女孩子出手了。

     那日的“以命相酬”絕非戲言。

     隻是未未在這方面遲鈍,始終在雲裡霧裡。

    送了信和海棠,吃過飯,去過饽饽鋪,慶生過,抱過,還親吻過……這新式戀愛卻始終談得像他一頭熱。

     這麼一看,還是像叔叔和兄姐那樣更妥當,雙方見過照片,通信談過彼此的理想信仰和對家國未來的看法,便定下結婚的日子更簡單些。

    也不會出現還沒定下結婚的日子,便和一個未出閣的正經女孩子在隔間裡肌膚相親的事。

    是他草率了。

     不過他該做補救都做了,至少謝家這裡已确定無疑,把她看作未過門的兒媳婦了。

     …… 未未倒是喜歡這種親熱事,看得出。

    她喜歡就還好。

     如今公立大學都已經開始推行男女同校讀書,男女關系在改變,社會在進步。

     婚前戀愛還是需要的,要尊重新時代的發展。

     謝骛清突然想到附近有個膽子小的小司令,繼而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決定突襲一把搞到糧食再說。

     他起身:“戰場殘酷,傷兵比一般的兵脆弱,你們的情緒會影響到他們,多想想高興的事情。

    此時此刻,此地此境,你們兩個就是傷兵的救世主,裡邊的人拜托了。

    ” 兩個護士收斂笑意,起身,學着士兵們行軍禮。

     謝骛清回了一禮,離開了。

     突襲前,他回屋休息了二十分鐘。

     實在熱,但他不習慣脫掉軍褲和襯衫,保持衣衫整齊是從小的習慣。

    他把讀書的鋪在床上的被褥卷起,仰面躺到了床闆上,閉目養神。

     謝骛清想到在天津利順德大飯店的泰晤士廳裡,彈奏哈巴涅拉的鋼琴是漢密爾頓牌的,他的記憶力太好,三歲以後的事無論大小都像刻在腦子裡。

    對何未,他談不上了解,除了知道她喜歡喝牛奶,喜歡穿白色,不喜多穿衣服。

    過去他想戰事盡快結束,隻想着旁人,現在終于有了自己的私念,他想南北統一,能讓他再去北京。

     如果她還等着自己,須仔仔細細重新談一次新式戀愛。

     ※※※※※※※※※※※※※※※※※※※※ 标記一下曆史階段: 這個時期有兩個政府,一個北洋政府在北京(大軍閥輪流坐莊),一個廣東政府(孫先生)謝骛清支持廣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