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夜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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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言……” “哦!小弟洗耳恭聽?” “愚下托大叨長,稱你一聲老弟台,适才見老弟台決疑于江湖術者,讀聖賢書,所學何事?竊為老弟台所不取。

    ” 丁浩心中一動,暗忖:這是個愚儒,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聽他語意,另有文章,且看他表演些什麼? 心念之中,作了一揖,道:“兄台說的是,一句話使小弟茅塞頓開,不知兄台所見雲何?” “老弟台是要尋人?” “正是!”” “所尋者乃一号稱‘竹林客’之人?” “不錯,兄台倒是有心人!”這句話極有份量。

     “不必徒勞了!” “為什麼?” “那江湖術士業已自行拆攤收栅,遠走高飛了!” 丁浩心頭一震,若果如此,自己受半半叟之騙了,當下把馬拴回木樁,匆匆擠過人叢,一看果然已不見了半半叟的蹤影、隻剩下一張白木桌,兩把竹椅,桌面上墨迹淋漓,留了一行字,寫的是“自知卦象不靈,收牌去也!” 丁浩登時氣了個發昏,這半半叟太可惡了,竟然作弄自己,尋不到竹林客,便無法揭開自己的身世。

     這是母親的遺言,非找到竹林客不可。

     全知子被囚古陵墓道之中,他不會說假話,因為他脫不了身,他介紹自己找半半叟,自己已曾聲明。

     半半叟為何不肯說實話呢? 對了,那窮秀才來得突兀,可能别有居心,回頭問他吧! 心念之間,又匆匆趕回原處。

     隻見那老儒負手吟哦,一派閑适之态。

    從表面看來,可真像位懷才不遇的飽學之士。

    當心幹咳了一聲,道:“兄台好興緻!” 老儒回過身來,道:“如何?” “人果然走了!” “江湖術士,鼓其如簧之舌,信口雌黃。

    憑其詭詐之智,察言觀色,以莫測高深之語,愚無知之輩,你我儒林中人,決疑于術者,殆哉!殆哉!” 一篇酸話,聽得丁浩忍俊不止,微微一哂道:“照此說來,兄台能為小弟釋疑?” “可能!” “小弟願聞!” 老儒凝視了了浩半晌,才悠悠地道:“還未請教台甫,仙鄉何處?” “小弟姓丁名浩,幼失怙恃,故而風塵浪迹!” “啊!” 那老儒目中掠過一絲異色,但僅一閃即逝,丁浩可沒注意到。

     “轉請教?” “愚下姓柯,草字一堯!” “哦!柯老兄!” “不必加老,柯兄足矣!” “柯兄有以教我否?” “不知丁老弟尋竹林客何為?” “問幾句話而已,别無他意。

    ” “就愚下所知,竹林客八年前蔔居王屋山主峰之後的無憂谷,不過,世事蒼桑,是否仍在該處,便難蔔了!” “多承指教,小弟決赴王屋一行!” 老儒柯一堯點頭晃腦地道:“你我萍水相逢,一見投契老弟台願結個忘年交否?”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有何不可!” “老弟就要赴王屋麼?” “是的,小弟想立刻啟程!” “不叙叙?” “期諸異日吧!” “那後會有期了!” 柯一堯口聲業已改變,不再像方才故意裝模作樣,酸刁可耐。

    丁浩已認定他是個江湖怪客,隻是他為什麼要兜搭上自己,便不得而知了。

     丁浩拱手與柯一堯作别,重新解下了馬匹,疾馳而去。

     老儒柯一堯望着丁浩的背影,搖頭歎了口氣,喃喃地道:“定是他無疑了,唉!這便如何是好?” ※※※ 丁港一路策馬狂馳,轉眼間,到了汝州城廟,他緩下坐騎,繞城而過,進入路頭小店打尖,并吩咐小二卸鞍洗刷,飽喂草料。

     正在吃喝之際,忽聽鈴鸾聲響,不期然地擡頭一看,隻看兩騎駿馬,由店門口馳過,馬上人胸前很明顯的有一個新月标記。

     丁浩登時心中一動,喚過小二道:“我去去就來,别收! 說完,匆匆出店,追了下去,看看到了無人之處,一個飛掠,戴在頭裡,大喝一聲道: “站住!” 兩騎馬陡然刹住,其中一個年輕的怒聲道:“什麼意思? 丁浩看這兩人,并不陌生。

     這發話的,是望月堡中一名三級武士,另外一個中年人,赫然是堡中一名内務管事,叫“狼眼朱富”。

     “兩位還認得在下麼?” 内務管事狼眼朱富獰視了丁浩一眼,突地一躍下馬,怵聲道:“小子,你沒有死呀?這一身穿着,滿像個人!” 丁浩冷冰冰地道:“朱管事,幸會啊!” 那年輕武士到此刻才認出丁浩來,大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那俏娘們的寶貝兒子!” 丁浩目中登時迸出了殺機,朝道旁一指,道:“到林中去!” 狼眼朱富陰恻恻地道:“你想怎樣?” “不怎麼樣,說兩句話!” “小子,别費事了!” 說着,向那年輕武士一呶嘴,道:“小七,你帶他回堡,交給總管發落!” 那名叫小七的武士,滾鞍下馬,伸手朝丁浩便抓,根本不把丁浩當一回事,兩年前丁浩一拳半腿都不會,現在雖然佩劍,充其量幾式花招裝門面而已。

     丁活輕輕扣住抓來的手腕,另隻手一彈指,點了小七的啞穴,寒聲道:“小七,你方才出口辱及先母,是你自己找死!” 管事狼眼朱富一看情況不對,登時面上變色,一掌劈向丁浩後心。

     “砰!” 挾以一聲慘哼,狼眼朱富被一股奇強無比的反震罡氣,震折了手腕,蹬蹬蹬退了四五步,亡魂盡冒。

     同一時間,丁浩倒提小七雙足,隻一掄,脫手抛出,小七的身軀,如流星般飛越樹稍,落到了五丈外的林中。

     狼眼朱富雙腿發了軟,這種功力,他連聽都沒聽說過,丁浩一揮手道:“到林中去!” “丁……丁……少俠、請饒命!” “我沒說要殺你,到林中去!” 狼眼朱富捧着斷腕,一步步挨向林中。

     入林三丈之後,丁浩冷喝一聲:“可以了!” “少俠……” “我隻問你一句話,兩年前我娘為何自盡?” 狼眼朱富面如土色,驚怖欲死地道:“這……這不關小人的事!” “我知道不關你事,你說出事實真相,否則我活活撕了你。

    ” “少俠……是……是堡主……” “堡主怎樣?” 狼眼朱富結結巴巴地道:“是……是……堡主污辱……了令堂……” 丁浩眼前一黑,幾乎栽了下去。

     娘臨死之夕所說的話,又響在耳邊:“……娘對不起你爹,也對不起你……,“該殺!” “哇!” 丁浩忘形地猛揮手掌,狼眼朱富被劈死當場。

     悲憤,怨毒,像蛇蟲在噬心,想不到娘是為了失節而自盡。

     他斜倚樹身,眼前幻起一了一片腥紅! 血!血! 他看到的全是血,娘的臉,在血暈中擴大,擴大,消失了,然後是望月堡主僞善的面孔、在獰笑…… 幻象消失了,他又回到現實, 恨,在他心中結成了形。

     慘遭毒打,被抛屍荒野的一幕,又湧上心頭。

     血洗望月堡! 丁浩猛一跺腳,作了決定。

     于是,他收拾起殘破的心靈,出林奔回小店,匆匆結帳上路。

    約莫二鼓時分,到了伊川,人雖不困,但馬兒已乏,隻好投店住下。

     這一夜,他想得很多,五歲時,随娘投奔望月堡。

    他清楚地記得受到很好的接待,但好景并不長,一年之後逐漸被冷落,到後來,與下人仆役為伍。

     他永銘在心的是娘的眼淚,成年累月,在淚水中打發時光,最不堪忍受的,是那些頭目管事的風言風語,似乎母子兩生來便應該受折磨,受輕賤…… 娘死了,是為了被望月堡主那老禽獸污辱。

     自己死中得活,為丁家留了一脈,也留下了一個報仇人。

     最後,他想到了師父黑儒宇内第一奇人…… 要辦的事正多! 黑儒之名,必須重震武林! 第二天一早,人馬飽餐之後,取道宜陽方向。

     望月堡,在宜陽西方約七十裡,地近古涵谷關。

     近午,到了宜陽。

     一個念頭,湧上腦海,要報仇不争這早晚,應試先找到竹林客,查明身世,弄清楚當年母子為什麼投奔望月堡,望月堡主與父母的淵源,然後着手索仇,便不緻出差池,也許其中尚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因果。

     心念及此,他改變了主意,轉道北上,迳奔王屋山。

     第二天,渡過黃河,抵達邵源,距王屋山已不遠了。

    為了山行便捷,他把馬匹寄頓在邵源客棧之中,單身上路。

     到邊鎮,他置備了些幹糧,然後進入山區。

     攀上了王屋主峰,已是入夜。

     淡月流星,似一襲輕紗,籠着無盡的峰巒。

     此際,要去尋無憂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想:且尋個避風處,渡過這一段漫漫的寒夜,明晨再作道理,白天視線開朗,找起來比較容易。

     心念之中,他漫步峰頭,尋找可以安歇之處…… 蓦地 一聲厲嘯,遙遙破空傳至,四谷齊應,回聲久久不絕。

     丁浩不由大吃一驚,默察嘯聲來源,似傳自另一峰頭,當下穿林奔向峰邊,遠望大小峰頭,如一尊尊巨靈之神,羅列而坐。

     又是一聲裂帛似的嘯聲破空傳來! 隻見群峰之中的一個秃峰頂上,冒起了一條人影,接着,又出現了另一條,遠望不甚真切。

     當然,如非有月光映照,加上丁浩超常的目力,是根本無法發現的。

     丁浩縱目一望,那秃峰距這主峰至少有五裡之遙,中間隔了一峰兩谷。

     兩條人影,在秃峰頂上對峙而立。

     丁浩極想過去看個究竟,但澗谷不知深淺,也許是斷谷,暗夜無法飛渡。

     心念之間,兩道劍光映着月華,盤空而起,雙方竟已動上了手。

     但見銀蛇亂舞,時緩時疾,隐現起落,照形勢判斷,搏鬥相當熾烈。

    丁浩有些心癢難搔,相距過遠,看不出對方劍術高低,但想起來決非庸手。

     約莫盞茶工夫,劍芒突斂,又變為人影對峙,看樣子尚未分出高下。

     這一停,足足有一刻光暗,劍鬥又起。

     是什麼人在這荒山寒夜,作生死之搏呢? 暴喝與劍刃交擊聲,隐約可聞! 這證明雙方并非比武過招,而是真正的拚搏。

     淡月西偏,人影更加清晰了。

     不錯,是在作殊死之鬥。

     丁浩實在忍不住好奇之念,一彈身掠下主峰,下面谷道不深,峰勢也不怎樣險峻,隻化了盞茶工夫,便已登上峰頭。

     這一來,與秃峰便成隔澗相對了。

     距離近了一半,情況便不同了,可以看出人影一大一小,長衫飄飄,須發飛揚,竟是兩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