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千面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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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小弟告辭,今日酒資算是小弟作東!” “諸葛兄切莫如此,反令小弟心下不安!” “些須小事,不足挂齒,盼能再見!” 說完,起身離座,一揖到地之後,轉身而去,臨行之時,又狠狠地盯了那兩個少女一眼! 司徒文怔怔地看着那自稱諸葛玉奇的白衣秀士緩緩下樓而去,心裡可說不出是什麼味道。

     這時,壁後窗隙内那一雙綠色的眸子,也告消失。

     “姐姐,那隻豬走了!” 那年長的少女,白了她一眼。

     這句話卻深深的打入司徒文的心坎。

     愈發證明了那兩個少女方才那些尖刻的話,是有為而發。

     既然諸葛玉奇是她們口裡的豬,那自己不正是她們口裡的象,如此說來,這白衣秀士,莫非是對自己有所謀而來! 但彼此三方面,都是素昧生平,真令人費解。

     司徒文又想起方才兩個少女眼中含有恨意的光芒,越發的感覺到迷離莫辨,如墜五裡霧中。

     “姐姐,那‘千面人妖’,何以會在此地現身,莫非這老魔又想在這小子身上轉什麼惡念頭?”聲音低不可聞,但司徒文刻的功力,已到了十大之内,蚊聲如雷的地步,聽得一清二楚。

     聞言之下,心中不由一震,他曾聽千手神偷章空妙提到過這“千面人妖”,淫兇極惡,武功高絕,精擅易容之術,忽男忽女,忽老忽少,數十年來,還沒有人看到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并且還擅長于制作面具,真可以假亂真,算年紀當在七十以上,如果今天這白衣秀士諸葛玉奇,就是老魔化身的話,倒不可不防,思念未幾,又聽那少女的聲音道:“妹妹,你多大年紀,也稱人家小子,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怪手書生呢!這老魔也。

    武膽大,轉念頭竟敢轉到他的頭上!” 司徒文這下,可真有些忐忑不安起來了,人家前前後後所說的話,竟完全是對他而發呢!而且一語就道出了他的來曆,而他對于人家,卻是一無所知。

     尤其這“千百人妖”的現身,使他在心裡打了一個結。

     耳邊又響起那銀鈴般的低語: “姐姐,這‘千面人妖’你看準了就是這間酒樓的主人?” “那還會錯得了,師父她老人家為這老魔含垢忍辱了半生,現在才好不容易發現魔蹤,切不可打草驚蛇!” 司徒文心裡又是一驚,原來這兩個少女卻是專為了“千面人妖”而來,隻不知她們所稱的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

     聽話音,可能她倆的師父曾吃過“千面人妖”的大虧,這倒是一件耐人尋味的事,好奇之心,不由大熾。

     “姐姐,那我們方才調侃的話,如果引起了這老魔的猜疑,萬一行藏敗露,豈不誤了師父她老人家的大事?” “這倒不必多慮,我自有打算!反正這老魔插翅難飛!” “嗳!姐姐,方才店門外那一輛篷車,我看十分奇突,難道其中有什麼文章,還有那車把式……” “不錯,現在你這小妮子也精明多了,車中是什麼蹊跷,我可不大清楚,不過那車把式卻非尋常人物!” 司徒文突然想起進店之時,曾見門外停了一輛遮掩得絲風不透的篷車,和那極為惹眼的車把式,帽檐遮了半個臉,左頰上貼了一張膏藥,似乎不敢見人的模樣…… “姐姐你何由得知?” “我們這一批姐妹們,為了搜索‘千面人妖”的行蹤,五年以來,足迹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對所有江湖中知名之輩的特征行蹤,了如指掌,隻要稍加留意,就可認出!” “姐姐真不愧是賽諸葛,難怪師父敢将大事交付你!” “算了,我不希罕你的高帽子!”懷仁?” “不錯,正是老夫!” 這時,被笛聲震得幾乎命喪當場的四個邛崃弟子,已緩緩從地上立起身形,但情狀卻是狼狽已極。

     司徒文又道:“閣下是被怪手書生所傷?” 南天一燕孔懷仁微一點首,承認了司徒文的問話。

     “在下正是怪手書生司徒文?” “老夫知道!” “閣下将準備如何對付在下?” 邛崃掌門臉上煞氣未消,又欺身近前,怒視着司徒文,另四個邛崃弟子也圍了上來! 場中空氣,因司徒文這一問,又告緊張。

     南天一燕孔懷仁苦笑一下之後,道:“我相信少俠适才對家姐所說的一番話,對老夫下手的,果然另有其人,隻是假冒少俠的名号而已!” 這句話,大出司徒文意料之外。

     連邛崃掌門白發紅顔師徒等也驚詫不已。

     全都把目光集中在“南天一燕”孔懷仁的臉上。

     誰也料不到獨臂老者會說出這一番話來。

     司徒文不由脫口道:“前輩何以知道不是在下所為?” “從音調、眼神、招式、以及鐵笛的怪嘯聲中,老夫斷定少俠決不是那對老夫下毒手的怪手書生。

    ” “那兇徒也使笛?” “不錯,但笛聲平平無奇,沒有虢魂奪魄的威力,乍看之下,外表與少俠一般無二!” 頓了一頓之後又道:“老夫在側注視已久,初見少俠之面,心中雖疑,但仍不敢确定,及至少俠鐵笛出手,始才敢斷定那對老夫下手之人決非少俠!” “姐姐,你還不曾說出那車把式是何等樣人物哩!” “天毒尊者,我從……” 這“天毒尊者”四個字,聽入司徒文的耳内,不啻是晴天霹靂,以下的話,他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匆匆離座飄然下樓而去。

     “姐姐,他走了!” “放心,他不會離開這廣安城!” 司徒文不顧驚世駭俗,捷逾星火的飄身下樓,焉知出得門來,一看之下,頓時目瞪口呆,跌腳不已。

     那輛神秘的篷車,蹤影俱無。

     一時之間,悔恨交進,暗罵自己該死,竟然一時不察,又生令元兇返去,這一筆血債,不知何日才能索還。

     心中忖道:“這天毒老魔,既然在這酒樓現蹤,而據方才那兩個少女所言,這‘正陽酒樓’是那‘千面人妖’借以隐迹的所在,他們之間,必然有所關連,若要從‘千面人妖’身上着手,定可追出‘天毒尊者’的行蹤!” 思念之間,那兩個玄衣少女,已經出了酒樓的大門,向他冷令的瞥了一眼之後,姗姗向街的那一端行去。

     司徒文本想追上去,再細問一問清楚,但又覺彼此男女有别,素昧生平,不好啟齒隻得怔怔地看着她倆人影消失。

     他這時,仔細的一回溯那輛篷車和車把式的情狀,更是後悔不疊,自責何以粗心若此,讓元兇失之交臂。

     本來,他入酒樓之初,曾對那車把式的背影有所懷疑,但卻想不到這上頭去,“天毒尊者”左邊面頰上有一塊銅錢大的青憶,卻借一張膏藥隐去,再加上帽檐遮臉,如非有心人,決看不出來,而那車内,毫無疑問的是載着國施展歹毒陰功“血箭毒磷”而身負重傷的“幽冥教主”趙冰心那女魔。

     然而,一時大意,竟然又一次讓元兇漏網。

     司徒文懷着一顆愧悔交加的心,茫然的向街的另一端行去沉重的步履,代表着他沉重的心。

     他忽然想起,我何不到城外官道去打聽一番,也許能發現那輛篷車的行蹤去向也說不定。

     心念之中,步履突然加快,直朝北城門走去。

     北門外是廣安城東西官道的起始點。

     他一路打探,竟然沒有人發現那輛神秘的篷車,他又一次感到失望,信步向官道西端行去。

     不知不覺之間,已走出十裡遠近。

     人煙漸稀。

    面前是一片繁茂的楓林。

     這時,晚霞漸收,暮霭四合,陣陣歸鴉,聒噪而過。

     夜已展開了它黑色的大氈,覆蓋了大地。

     司徒文正想返身回城…… 正當他剛一轉身之際,蓦感一陣微風,由楓林之中掠來,接着,眼前隻覺黑影一晃,瞬即無蹤。

     他電疾轉身,哪知竟然一無所見。

     除了面前不及兩丈的楓林外,其餘三面,都是空蕩蕩的,如果這黑影是人的話,絕對不會逃出眼去。

     除非它是鬼,但,世間真的有所謂鬼嗎? 如果是人的話,能在轉眼之間,由現身而失蹤,那這種功力,簡直是太可怕了,根本近于不可能。

     司徒文自信武功并非泛泛,然而竟碰到這種幾乎使人不能置信的事,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

     突然 身後傳來“嗤!”的一聲冷笑! 他快得幾乎和那冷嗤聲是同時的倏然電閃轉身。

     奇怪 依然是一無所見。

     他不相信此間有鬼,但這情形卻使他不禁膽寒,他自出道以來,還不曾遭遇到像這種狼狽的事。

     接着 又是“嗤!”的一聲冷笑,确确實實是發自身後咫尺之地,而且似乎有一縷冷風拂頸而來! 他氣得冷哼一聲,身形電疾的橫飄五尺,同時回頭掃視,滿以為這一下即使是鬼,也無所遁形,誰知又是撲空。

     這一下可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嗤!”又是一聲冷笑! 這一下,他斷定是人,決不是鬼,而這人隻是仗着一種詭異的身法,如影附形般随着他的身形轉動。

     他不由俊盾一掀,冷哼一聲道:“是哪位武林朋友,給我現身出來,否則莫怪在下得罪!” 身後果然有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答道:“你自付能破得了我的‘冤魂附體’身法?” 司徒文心裡不由一震,不久前“雪山魔女”李玉蘭竟是在“冤魂附體”“鬼爪攝物”之下失去“幽冥真經”。

     當下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死亡谷’中的朋友!” 背後突發一聲驚“咦!”許是被司徒文一語道破來曆。

     “算你見多識廣,但你如何擺脫這‘冤魂附體’身法?” “哈哈!今天讓你‘死亡谷’!中人見識一下何謂身法!” 聲音才落,身形連連晃動,“煙雲飄渺步法”已自展開,如一縷淡煙般,閃爍飄渺,虛幻莫測。

     “玄天神功”淩今蓋古,豈同凡響,身形閃電般的變幻中,眼前果然現出一個全身由頭自腳都為黑布包裹的人影。

     司徒文加緊展開步法,滿場閃晃,反而把那黑色人影圍在居中,迫得那人影驚惶失措,狼狽已極。

     半晌之後,方才飒然而止,相對而立。

     司徒文憤然道:“在下已與貴谷中人約定,一月之内,親赴‘死亡谷’,追讨‘幽冥真經’,今夜閣下出手相戲是何道理!” “不錯,一月之約,本谷之人自當遵守,不過在下兩位同門,承蒙厚賜,命将不保,所以特地先向你讨個公道!” 司徒文心中大感奇怪,他記得除了扯下兩個“死亡谷中人”的蒙面黑罩外,并不曾傷及對方,這話從何說起。

     當下沉聲向黑衣人道:“在下并未出手傷及貴谷中人,這話“哼!你怪手書生未免欺人太甚!” 随着話聲,楓林之内,又捷逾鬼魅的飄出一條黑影,竟然不帶半絲風聲,這一分輕功,确實驚人。

     眨眼之間,已落在當地,與原先的黑衣人并肩而立。

     兩人一式一樣,全身黑市蒙罩,隻露兩眼。

     雖在暗夜之中,司徒文仍能清晰的看出對方目中所流露的神色,他覺得這眼光好生厮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兩位不顧一月之約,是否要迫在下出手?” 黑衣人之一道:“誰說我們不遵一月之約,隻是想先見識一下你這名震武林的怪手書生,究竟有什麼了不起之處!” “哈哈哈哈!在下并沒有自稱了不起!” 另一黑衣人道:“我兩個同門如果不幸而死的話,這一筆帳,你賴不掉,早晚總要向你讨回公道,你等着瞧吧!” 司徒文不由怒氣頓生,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