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魔笛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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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和了塵大師之後,一切自有交代。

    ”他不惜委曲求全,再次忍讓。

     那老僧一杖走空,氣得面孔鐵青,猛喝一聲:“憑你也配見掌門方丈!”一根禅杖揮舞起重重杖影,狠快無比的向他罩去。

     他一再容忍,而對方卻一再進逼,他如果不是尊重少林在武林中的地位,怕不早就大開殺戒了,現在,他已到了忍讓的極限。

     即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況是豪雄不可一世的他,面色一寒,右手倏出,迎着襲來杖影,一掌揮去。

     罡風匝地,勁氣排空,狂掠暴卷而去。

     漫空杖影,突然收斂無蹤,悶哼之聲傳處,那老僧倒拖禅杖,連退數步,面目失色,氣翻血湧。

     這老僧是第二十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想不到一招就被震退,看來這鐵笛傳人,功力造詣,已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如果對方有心下毒手,隻要勁力再加三成,不死也得重傷,心中寒意頓生。

     其餘衆增一驚之後,齊齊怒喝一聲,紛紛上步出手,少林一派,為武林中的泰山北鬥,如果連這小子也收拾不下,豈不聲名掃地。

     十餘人聯手合擊,威勢豈同小可。

    刹那之間,勁風呼嘯,罡氣潮湧,杖影如山,掌勢如濤,齊向他立身之處卷去。

     他做夢也估不到,少林僧衆,竟是這等蠻不講理,怒火陡熾,左手蓦地拔出“坎高鐵笛”。

     烏光閃處,奪魂褫魄的怪嘯聲随之而起,一招“方生不息”已自出手,笛影如山,勁氣四溢,眼看一場流血慘劇,在所難免…… 蓦然 一聲宏亮的佛号,響遏行雲,自古柏之後傳來 衆僧人聞聲,紛紛撤招後退,他本無意掀動這一場幹戈,隻是為勢所迫,不得已而出手,當下也乘機收手。

    插笛回腰。

     就在雙方收勢之間,三個面如秋月的老僧,低眉垂目,法相莊嚴,已緩緩來至場中,停身丈外。

     衆僧人合什稽首,退出尋丈。

     三老僧身形站定之後,電目倏張,瞥見他腰間的鐵笛,臉上頓時掠過一片難以形容的神色。

     三老僧之中一個較高身材的聲如宏鐘的道:“施主想來就是鐵笛傳人怪手書生了?” “正是在下,小名司徒文!敢問大師法号上下?” “貧憎悟禅,現單監寺之職!”又一指旁邊矮胖身形的道:“這位是貧僧師弟悟本。

    ” “貧憎悟真。

    司徒施主擅闖少林,意欲何為?”另一個魁梧的老僧聲如沉雷般的接着說。

     “在下求見貴寺掌門方丈及了塵大師……” 話未說完悟真和尚已搶着說道:“少林寺佛門重地,卻不許滿手血腥之徒亂問,令師魔笛摧心昔年強取去五大門派的信符“五龍令”,殺害本寺藏經樓高僧十人,這事……” “在下正為澄清這件事而來!” “施主月前屠殺本門四憎,峨眉慧大師,華山四劍客,及武當三子,是否也準備作個明白交代!” “這件血案并非在下所為!” 監寺語禅接口道:“阿彌陀佛,施主何必妄語欺人,被害人的屍身上都有魔笛摧心令牌所留紫印為憑,難道是假的不成!”說完兩目射出兩道冷電似的光芒,注定司徒文,看他如何回答。

     其餘衆僧,面上怒容又現。

     這暫時平靜的空氣中,又充滿了殺機。

     他本待要把天毒門嫁禍于他的這一段經過說出來,但轉念一想,無憑無據,說出來對方也不會相信,把到了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平靜的答道:“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之日,信與不信,全憑各位!” 悟真和尚性最急暴,冷哼一聲道:“施主今天如果對這件兇案,沒有明确的交代,哼2少林寺可容不得你,愛來則來,愛去則去。

    ” 言中之意,當然是說血債血償,休想生出少林。

     “在下隻要面見掌門,煩為通禀!” “少林寺佛門善地,豈容你魔鬼進入!” 這句話分量相當沉重,立時勾起他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星目突射奇光,直逼悟真和尚,悟真不由打了一個哆嗦,暗忖,這小子果然不同凡響。

     “各位大師如果蓄意留難,在下說不得隻好硬闖!” 三個老和尚面色一變,其餘衆僧也一陣騷動,隻要監寺一聲令下,他們就要出手。

     悟禅僧長周軒動,怒不可遏的道:“施主有此自信能闖得進去?” “各位大師身為武林前輩,如此相逼在下,而面見掌門勢在必行,說不得,隻好一試了!” “小輩膽敢出言無狀!”悟真僧面色如罩寒霜。

     “大和尚如果技癢難耐,要想施展一下師門絕學,今天我司徒文正想領教幾招!”他心想,了塵大師身為少林長老,高功也不過爾爾,你又能強到哪裡去,殊不知了塵輩分雖尊,武功卻是平平。

     “如此貧憎要替死去的同門讨還公道!” 話音方落,氣貫雙臂,用足全身勁道,呼的劈出一掌,這一掌不但剛猛無傳,而且迅快之極。

     掌風卷處,蓦失司徒文身影,一掌劈空,勁風過處,沙石飛射,地上被劈出了一個大坑。

     “在下最後說一句話,望三位大師三思而行,到底肯不肯為我通禀!” 聲音卻發自悟真身後。

     衆僧都為這絕世身法,驚得一愕。

     悟真氣得“哇!”的一聲怪叫,閃電般轉過身形,一連拍出三掌,掌掌均有開碑裂石的威勢,顯見他的内功确屬不弱,然而在司徒文眼中卻不當回事。

     他身形連間連晃,避過三掌,大吼一聲:“大師父,在下要還手了!”聲未落,兩縷指風,挾蒙蒙白氣,銳嘯着直射向悟真僧的“中庭”“乳中”兩大穴。

     悟真僧見對方指風銳不可當,閃身已嫌遲了一步,不禁驚出一身冷汗,身形陡向後仰,毫發之差,兩縷指風,擦身而過。

     就在這指風出手的電光石火之間,悟禅、悟本,雙雙同時奪口一聲:“小輩敢爾!”身形淩空而起,一左一右向司徒文襲來,意圖牽制他點向悟真的兩縷指風。

     誰知仍是遲了一步,悟真僧以“鐵闆橋”功夫,陰陰躲過這緻命的指風,而司徒文的身影,也就在悟禅、悟本二僧,淩空夾擊而來的同時,快逾閃電的倒射二丈。

     悟禅、悟本二僧,雙方都是快逾閃電,間不容發的淩空急襲,眼前一花,司徒文身形頓杏,要想收勢,卻是萬萬不能,總算功力不弱,眼看堪堪互相撞上,忙不疊一洩真氣,砰的一聲,兩僧四掌已碰在一起,藉這一震之力,各個倒翻一丈開外。

     三僧氣得瑟瑟而抖,當着門下面前吃着癟,難堪之至。

     衆僧鼓噪一聲,逼近數尺,他們到現在還不曾看到司徒文到底有多高深的内力修為,以為他隻是仗着身法奇妙而已,單打獨鬥,可能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合衆人之力,可又另當别論。

     司徒文到現在還不肯施用重手法,目的是不願傷人,為面見掌門方丈時預留地步,以便順利的替外祖父完成這件心願而已,誰知衆僧竟執迷不悟,着着進逼。

     難道今天非得要血染禅林不成! 心中又一轉道,我何必在此和他們久纏,幹脆直闖廟門,谒見掌門,了卻這段公案算了。

     思念未已,十徐僧人,連同悟禅、悟本、悟真三個老僧在内,禅杖、戒刀、方便鏟,夾以掌功,如風雨遽至,雷電交作,猛然一擁齊上。

     以他的“煙雲飄渺步”,配合上“天馬行空”身法,如要脫出衆僧之圍,輕而易舉,但他心中不忿衆僧的蠻橫不可理喻,少年心性,鮮有不好勝的。

     撮口一聲長嘯,如鶴淚九霄,聲震四空,展開罕絕武林的“煙雲飄渺步法”,如一縷輕煙般,投入杖影刀光之中,閃掠飄晃,奇幻莫測。

     觀之在前,忽焉在後,十招一過,左掌右指倏然使了開來,場中情勢大變,一時暴喝悶哼之聲四起,刀飛杖落,勢如猛虎入羊群,衆僧心顫膽寒,紛紛倒退不疊。

     他存着不流血主意,所以下手極有分寸,否則此刻怕早已滿地積屍了,三老僧夾在衆僧群中,反而受到牽制,唯恐誤傷自己人,很多淩厲招式,反而施展不出來。

     衆僧人這一退,三老僧反而覺得輕松不少。

     運足全身功勁,展開佛門降魔掌,掌勢經天而起,如疾風迅雷般搶攻而上,這三個老僧,屬少林第二十二代弟子,内外輕三功,都極有火候,但碰上這奇緣集于一身的司徒文,功力卻顯得不濟了。

     他心中一想,今天若不拿出點顔色來,就别想進寺,心念動處,一招“雷鳴九天”,蓦地施出,雙掌交相揮處,勁道如滔天巨浪,激氣成渦,挾風雷之聲,匝地卷向悟禅等三個老僧。

     三僧蓦覺襲來勁道,強猛絕倫,自己所發掌勢,竟被那急遽渦流消卸大半,正想抽身而退,隻聞一聲輕叱,勁道更形剛猛,悶哼聲中,三個身形,直被震飛兩丈之外,眼冒金星,氣翻血湧,一口逆血,幾乎脫口而出,忙不疊的就地盤坐調息。

     四外衆僧在驚愕萬狀之中,隻見一道輕煙,已向山頂寺門飄去,快逾流星閃電,場中已沒了司徒文身影。

    呐喊一聲,紛紛跟縱而去。

     怪手書生司徒文懷着無比的憤怒,展開“天馬行空”身法,越林梢而上,連間數閃,寺門已經在望,一收勢,如經天長虹般,飄落寺門之外。

     “好身法!” 古柏頂上,暴然一聲高叫,他循聲望去,随着這聲高叫,灰影一閃,飛出一條巨蝠般的人影,人在空中,右臂一圈一揮,一記劈空掌,挾雷霆之威,兜頭蓋下。

     他處處顧全大體,而人家卻着着為難,難道這佛門弟子,都是些不可理喻的強徒,不由氣往上沖,右掌倏出,迎着來勢,奮力揮去。

     這一揮,不僅卸去劈來掌風,并且發出一股絕大的彈震之力,驚呼聲中,那飛落的身影,竟被震得倒升一丈,直向寺牆之内落去。

     他冷冷一笑之後,氣納丹田,向寺門之内,一高叫一聲:“武林末學司徒文,有要事叩谒掌門方丈。

    ”聲如龍吟,傳聞數裡,四峰回應不絕如縷。

     擡頭望了一眼“少林寶刹”四字的金漆大匾,邁步便往裡闖,寺門之内,迎面是一座穿堂韋陀殿,一尊金甲介胄的韋陀神像,當門而立,威棱之中透着祥和。

     他略一打量四周情況之後,絲毫不再遲疑,閃身進殿。

     忽聽身後宣了一聲佛号“阿彌陀佛”道:“施主何以擅闖本寺!”聲音蒼老宏亮,話雖說完,而徐音仍嗡嗡不絕,震得耳鼓陣陣刺痛,已知來者是真力充沛的内家高手,比之語禅等三僧,又高了二籌。

     他聞聲知警,心念動處,護身神罡已布滿全身,以防來者暴施突襲,既不回身,更不答話,仍然所行無事的徑向韋陀殿深處邁入。

     “咦!施主怎麼還不留步!” 忽覺背後傳來一股絕大的吸力,護身神罡竟自有微微消散的迹象,心中不由一凜,但他既已豁出去了,豈肯示弱,心、氣、神歸一,護身神罡陡然加強,用一個震字訣,登時消卻背後的那股吸力。

     身形晃處,疾若飛矢,轉眼之間,已自穿出韋陀殿,潇灑逸然的飄落在大雄寶殿的院内。

    奇怪的是院落沉沉,毫無一絲聲息。

     俊目之中,閃着異然光芒,縱目四下一看,大雄寶殿,香霧缭繞,瑞氣千條,宏偉雄峻,巍峨壯觀。

     立身的大院落,一色青石鋪地,平整光滑。

     東西兩廂偏殿,青磚碧瓦,耀眼生輝,殿内供着少林曆代祖師的塑像,神态栩然,威嚴肅穆。

     “施主一味硬闖,不聽勸阻,意欲何為?” 他倏然回身一看,一個面如重棗的老和尚,宛若佛前金剛也似的,立在不及二丈之地,怒目相向。

     心中暗驚這大和尚的身法,不同凡響,竟然欺近兩丈而不為自己所覺,就是方才在韋陀殿内的功力也屬相當驚人。

    少林絕藝冠蓋武林,看來不是虛傳。

     “在下司徒文,求見貴刹掌門。

    請教法号如何稱呼?” “貧僧悟玄,職司佛前護法……” 一眼瞥見他腰間的鐵笛,面色陡變,雙目精光暴漲。

     倏然 寺内鐘聲一陣急嗚,振耳欲聾。

     鐘聲未落,四周已圍了一圈人牆,連方才山門外交手的十徐個僧人都全部在内,個個面帶悲憤之色。

     他看到這種陣仗,凜然不已,但表面上仍是一副從容之态,掃了四周的近百少林僧衆一眼之後,向悟玄和尚道:“大師,在下今天急欲面見貴刹掌門和了塵大師;以禮求見,既不見允,那就休怪在下要硬闖了!” 這話方一出口,四周僧衆不由一陣嘩然,躍躍欲動,護法悟玄微微擡手,止住衆僧,對他所說的話不理不睬,面色倏轉悲憤,仰天合什,喃喃道:“我佛慈悲,弟子今天為了護衛佛門及為屈死的同門讨還公道,不得已要一開殺戒,除此惡獠,以靖武林!” 語畢,臉上殺光隐隐,瞪着司徒文。

     他一看這情勢,越弄越僵,人家把他當做煞星邪魔看待,根本不容他有置嘴的徐地,怒火又熊熊的燃了起來! “在下百般容忍,大師們竟是絲毫不留徐地,難道少林寺僧全是蠻橫不講理之輩!枉自稱尊武林!” 悟立和尚聞言更怒,呼的一聲,寬大的僧袍突然鼓漲如珠,雙目如電炬般直照着他,禅門正宗的“金剛神功”已運到十成,緩緩舉步,向他欺進。

     每走一步,院地的青石上便現出一個清晰的腳印。

     他俊面倏寒,一股殺機勃然而生,再也按捺不住,沉聲道:“大和尚咄咄逼人,小可要放肆了!” 右手而指在袖中一陣急彈,“玄天神功”随念而生,同樣的徐徐移步過去,但卻不現一絲火暴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