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波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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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領!” 話完,微施一禮,便待轉身,突然那位立侍闵守拙身右寒着一張馬臉,未曾開口說過話的修明道人,輕哂一聲,冷冷道: “淳于俊小輩,無憂道觀道遙世外,與江湖俗客無緣,進我觀門出我觀門,均非容易!你來時冒用洞玄真人旗号,故而輕易如願,但走時難道也這樣一無所留的揚長而去麼?” 淳于俊原本料到對方不會這樣輕易放過自己,故而聞言之下,劍眉軒舉,俊目閃光,卓立如山答道: “淳于俊膽能闖虎穴,技可出龍潭,來無所怯,去無所懼。

    道長法号怎樣稱呼?你是想要我留下項上人頭,還是鞘中寶劍?” 修明道人依舊死闆着一張馬臉,冷冰冰地答道:“我叫修明,既看不上你項上人頭,更不希罕什麼春秋神物‘龍淵寶劍’。

    隻要你留下幾手仗以闖虎穴,出龍潭,來無所怯,去無所懼的劍術,讓我開開眼界!” 淳于俊雙目精光,一掃修明道人,縱聲笑道:“修明道長,快人快語,淳于俊敬遵台命!我們就在觀内比劃,還是去觀外施展?” 修明道人嘴皮微動,方待答話,風雷道長卻突然說道:“修明休要魯莽,淳于朋友英華内斂,豪萬無倫,你一人絕非對手!還是去到觀外,與修慧合作,向淳于朋友領教領教!” 修明、修慧聞言均不禁暗詫,師傅平索剛傲無比,對本門融精鑄粹的“風雷八劍”,自負甚高,怎的今日卻命自己以二對一? 但當着淳于俊也不好深問,隻得一起往無憂觀之外走去。

     風雷道長闵守拙是因為方才淳于俊單掌吐力,居然抵和住自己一招“拂袖風雷”,身邊又帶有武林中萬衆觊觎的春秋神物“龍淵寶劍”,年歲雖輕,功力似乎頗異俗流,加上半年以後,自己又将往都陽山不開谷口,參與比劍奪劍,比鈎奪鈎的鈎劍比賽大會,所以要令門下弟子修明、修慧,聯手齊上,瞧瞧對方深淺。

     一出觀門,修明、修慧首先亮劍,淳于俊卻不拔肩頭春秋寶物,隻是崖邊折了一節斷竹,橫握手中,擡頭斜望天際雲霞,傲然卓立。

     修慧見淳于俊這等高傲,忍不住憤然喝道:“淳于朋友折竹作甚?怎不用劍?” 淳于俊目光淡掃,朗聲道:“彼此無怨無仇,淳于俊不願使用鋒芒過利的前古神物!” 這兩句話,答得高傲之中,兼具挖苦,氣得那修明道人,目中厲芒暴射,低低“哼”了一聲,手内三尺青鋒挺處,足踏中宮,使欲進手。

     風雷道長闵守拙見狀沉聲喝道:“修明,勁敵當前,怎的如此性情躁浮,犯了武家大忌!将來你怎樣随我與當世豪傑,遂鹿争雄!你師兄弟是以二對一,隻許施展‘正反旋風八十式’,無論勝負,八十一式一完,便即住手,切戒妄用鎮觀絕學‘風雷八劍’!” 修明、修慧委實測不透師傅何以如此叮咛,隻得肅立遵命。

     淳于俊卻長笑說道:“淳于俊自河南中部,遠上祁連,一來欲墳‘千年雪芝’,二來已想見識見識無憂觀的鎮觀絕學‘風雷八劍’,闵觀主何必吝教?盡管囑咐令高足放手施展!” 修慧道人冷冷說道:“慢說‘風雷八劍’功參造化,妙奪鬼神,就是這‘正反旋風八十一式’的威力之強,也非江湖俗子所堪承受!淳于朋友且莫驕狂,你且嘗嘗我師兄弟這兩招‘卷雪飛雲’、‘龍蛇起陸’的滋味怎樣?” 說完,右手長劍一震,震出朵朵劍花,但忽然抱劍當胸,伸左手接住劍柄,連身疾轉,揮起一片寒光,劈向淳于俊右胯,那修明道人則振腕進步,長劍信挑似刺,遞向淳于俊左肋。

     淳于俊一看所謂“反正旋風八十一式”,原來是一人左手持劍,一人右手持劍的配合施為,招數果在乎凡之中,隐寓極強威力。

     修慧道人左手劍一招“卷雪飛雲”,看來迅速淩厲,精妙花巧巧,卻隻虛張,劍到中途,便即收手。

     但那修明道人平拙無奇的一招“龍蛇起陸”,卻由慢變快,由快生花,并在換式之時,與修慧道人電疾般地一錯一步眼,兩人所攻方位,整個互換,修明道人的右手劍真如卷雪飛雲般,幻起一天劍花,反臂淳于俊左胯,修慧道人的左手劍,也有如怪蟒神龍似的,直襲淳于俊右乳下的“期門”重穴。

     他師兄弟配合得純熟已極,一上手便即詭妙無俦。

    若換尋常武林人物,真還不易逃出這正反易位雙劍齊攻之上! 但淳于俊幼遇奇人,學成一身正宗内家絕藝,闖蕩江湖又複廣交益友,得号“玉面孟嘗”。

    再加上嶽陽酒會,巧遇西域酒神陶大杯,及都陽山不開谷拜谒南荒睡尼,得傳“地煞七十二劍”獲益更屬非淺! 所以一任修明修慧劍式百變,隻是氣定神閑,橫着手中三心斷竹,施展出“推釋卻敵”,在對方雙劍襲到的刹那之間,猛然錯步,斷竹橫推,正好把修明、修慧雙劍,震天尺許。

     風雷道長闵守拙表面神情閑定,袖手旁觀,其實他閉門自創“無憂劍派”,但等“風雷神功”一成,便将師徒分食“千年雪芝”,出與天下群雄,一争長短。

    如今幾乎還是第一次正式與武林人物接觸試手,自然聚精會神,暗中察看淳于俊的功力招式,以及修明、修慧使用威力僅次于“風雷八劍”的本門第三套精微劍術,是否已臻純熟精化之境。

     “卷雪飛雲”與“龍蛇起陸”兩式一發,闵守拙欣然色愧,暗暗點關,認為兩名弟子果然不負期望,業已把這兩招的詭奇精妙之處,發揮到淋漓盡緻地步。

     但淳于俊推竹震劍,身形足下,絲毫未動,便匝修明、修慧左右雙劍,齊告無功,卻更使闵守拙為了震驚。

     暗忖對方如此年輕,不僅以單掌内力能接住自己一記“拂袖風雷”,連劍術也已練到了穩如泰山,靜如處子,見疑不惑,見危不驚的上乘境界! 淳于俊則一見修明、修慧發劍的招數身法,便也看出這無憂觀主風雷道長闵守拙師徒,精于劍術,不可輕侮。

     淳于俊暗想,自己既與對方訂約明年五月端陽,在都陽山不開谷口粗會,則目前應該趕赴百毒孫膑萬妙山莊之約,俾與西域酒神、飄萍子林中逸、東陽道長、鐵杖金鈎焦天嘯,以及在伏牛山負氣而走的心上人林凝碧等機會。

    并趁機設法把歐陽一缺的那一粒“天香豆蔻”,先行弄到手中。

    否則縱然獲得“千年雪芝”,無法使長眠不醒中的文非姐姐複生,亦屬無用! 淳于俊心中這樣打算,便不肯與修明、修慧多事糾纏,趁着推竹震開左右雙劍,孟發一聲龍吟長嘯,以絕頂功力,平拔三丈,掉頭一撲,手中斷竹凝力狂揮,用出了一招“天罡三十六劍”的“大化洪鈞”,灑落漫天竹影,罩住修明、修慧二人,接着一式“靈蛇掉尾”,向修明、修慧攔腰掃去。

     這兩式“大化洪鈞”、“靈蛇掉尾”,如林凝碧與淳于俊用“吳越金鈎”及“龍淵寶劍”聯手施為,修明、修慧就不大容易應付。

     但目前淳于俊是一人施展,任憑他變式多快,也不無微隙可尋,何況對方劍術極精,又非俗手。

     修明、修慧師兄弟遂急忙雙劍交措,揮出一道精虹,佯作風迎斷竹,但身形卻自相反方向,飄向丈許以外。

     淳于俊并不趨勢追擊,手中斷竹一橫,凝立如山地目注風雷道長闵守拙,發話笑道: “闵觀主,你們無憂一派劍術,确屬不凡,但目前何必相拼?留待明年五月端陽,淳于俊在不開谷候駕,如能僥幸奪得‘龍淵寶劍’,再以此劍與觀主攜去的‘千年雪芝’,當作彩頭,互相一搏,領教風雷八劍如何?” 風雷道長闵守拙也看出淳于俊身懷絕學,兩個弟子決非人家敵手,遂點頭道:“淳于朋友此語,其中闵守拙心懷,我明年五月端陽,當往不開谷口,先作旁觀,等有人技勝群雄,得了龍淵寶劍之後,再也他用千年靈芝,作為賭賽!故而遠望淳于朋友,多多努力!” 淳于俊中出對方話意,是說自己不能技壓群雄,正式為“龍淵寶劍”的主人,便與風雷道長闵守拙賭鬥“千年雪芝”的資格都沒有。

     遂放下手中斷竹,抱拳朗聲笑道:“淳于俊倘若明年五月端陽,因技薄力弱,把這把春秋神物拱手相讓,自然再不會向觀主提起‘千年雪芝’四字!但即令淳于俊得能如願,亦設法有所補報,不至令觀主平白失去耗費多年心血,守護培植的罕世靈藥!” 風雷道長闵守拙聞言,目中神光暴射,大笑說道:“淳于朋友,光明磊落,豪氣幹雲,闵守拙确實有點心折!但我重視‘千年雪芝’之故,也無非俗使這種靈藥為助,增強真氣内力,與天下群豪,一争雄長。

    但倘若自诩甚高的‘風雷八劍’,竟用不過淳于朋友之時,闵守拙還要‘千年雪芝’何用?定然自甘率徒守拙,絕迹江湖,把希世靈藥奉送足下!” 淳于俊含笑答道:“大丈夫千金一諾,與朋友交止于信!淳于俊既面允鐘素文,為她求覓希世靈藥,則此言必踐,不開谷口一會,淳于俊自推淺薄,或可僥幸在‘北嶽雙仙’手下,奪得這柄春秋神物,但決勝不了闵觀主的‘風雷八劍’。

    不過萬一成和,尚望觀主成全我這段心願,淳于俊一定有重于‘千年雪芝’之報!” 原來他先聽闵守拙欲“千年雪芝”與“龍淵寶劍”交換之話,心中便有允意,但因未經鈞劍大會,這寶劍隻是向南荒睡尼借用之物,不屬于自己所有,怎能檀作主張與人交換? 倘若自己奮發圖強,在大會勇克群雄,鬥敗“北嶽雙仙”,成了“龍淵寶劍”的真正主人,則在與闵守拙過手之地,即令能勝,也必設法戰成平局,為對方保全顔面,而後以春秋神物,與罕世靈藥互相交換,才不至于落下一個無端奪取靈藥惡名! 風雷道長闵守拙聽完,也似被淳于俊這等坦率胸襟,及為友全信的精神所感,哈哈笑道: “象淳于朋友這等襟抱人物,大概莽莽江湖之中,極為少見!闵守拙暫時不信流言,從今日起,我要調查無相勾魂天魔女鐘素文的真實行徑,倘若她确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濁水青蓮,則五月端陽去上,淳于朋友即使不敵我‘風雷八劍’,闵守拙可能也将‘千年雪芝’,脫手相贈!” 淳于俊聞言,心中也暗暗佩服這位無憂觀主,雖然表面冷傲,其實乃是一位血性人物。

    自己不必再事謙遜,遂含笑抱拳,深施一禮道:“闵觀主仁義如天,淳于俊先行謝罪告辭,明年五月端陽,在不開谷口,再多領闵觀主的風雷絕藝教益!” 說完連退三步,再一轉身,幾次提氣飛縱,便消失在超然峰腰的陳年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