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老華伯之死

關燈
祈禱吧,祈禱吧!但不要指望馬上得到幫助。

    要用思想,用您所有的言論和行動來祈禱。

    您祈禱得越多,您的幫助者在您身邊的時間就越長。

    ” “這是宣傳呀,先生。

    ” “對。

    但是我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有一段聖歌的歌詞是這樣的:不要難過悲傷不要自尋煩惱欲得上帝恩賜,全靠真心祈禱。

    每個孩子都把自己的願望告訴父親。

    一個塵世的孩子是不是也向他的天國父親表達自己由衷的愛和信任?父親難道拒絕兒子正當的、可以實現的要求嗎?對全能上帝的愛難道不應當遠遠高于對某個人的愛嗎?請相信我。

    您心中的夙願如果可以實現,您又相信上帝并向他祈禱,那麼,這個夙願早就應該實現了。

    ” “您知道我的夙願?” “我猜得出來。

    ” “再猜一遍!” “猜測是内心的聲音。

    我一直尊重這種聲音。

    在埃斯塔卡多草原,您對我說過,您對上帝的信賴由于一次不幸而喪失了。

    難道當時我沒有預料到,您盼望這種不幸将有盡頭嗎?” “對呀。

    我當時想,您是作為朋友為我操心的,您是要使我恢複鎮靜。

    ” “我的想法對您應該有好處吧。

    真正的友誼是通過行動來證明的。

    您如果需要我幫助,根本不必先征求我的意見。

    ” 我們的談話中斷了,因為前面出現了一條河,我們必須涉水過去。

    河水不深,清澈見底,我們看見馬蹄印,雖然看不出馬的确切數目,但是估計約有四五匹。

    這些馬經過的時間也難以确定,因為水流不急,不可能在短時間内把足迹沖掉。

    可能是幾小時,可能是幾天,也可能是幾周。

    不管怎麼樣,足迹還是起了一定作用的,它使我們在路上更加小心了。

     可是,我們沒有發現什麼,可能要過一個山口和一段峽谷,進入高山林區以後,才有機會尋找花費好幾天才能找到的足迹。

     這兒是一個山尖,被森林所覆蓋,樹枝伸展開來,像一把傘。

    我們就在這一把把傘下行走。

    茂密的闊葉林有時使陽光無法射進來,這是北部高山林區的特點。

     在茂密的森林遮蓋下,我們快馬加鞭,奔跑了好幾個小時,在天黑之前,趕到了“綠水”湖畔。

     我們到達湖畔的時候,太陽已經與我們在山邊告别,但還有足夠光線使我們看見湖的全貌,對岸的情況就看不那麼清楚了,因為湖面相當大。

    湖名叫“帕薩瓦”,在烏塔語中,“帕”的意思是“水”,“薩瓦”的意思“碧綠”。

    因為天黑,我們感覺不到它的碧綠。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森林,我們處在東部盡頭。

    南岸是斷斷續續的弧形,而北岸則是伸入湖心的,寬闊的,為森林所覆蓋的半島。

    到達這個半島還要一刻鐘,我們沒有理由一定要到那兒紮營。

     哈默杜爾和霍爾貝斯到處尋找幹柴,供夜間生火用。

    但是阿帕奇人對他們說: “現在還為時過早。

    一堆火可以照到湖面很遠的地方。

    今天我們發現了馬蹄印,很可能有人在水邊。

    我們不能讓他們知道。

    我想等天黑以後再說,如果沒有問題,再生火不遲。

    ” 我們讓馬自由活動,自己則躺下休息。

    天很快就黑下來,事實證明,溫内圖的小心是有根據的,因為,在我們對面半島的岸邊,點燃了一堆火,那兒有人。

    幾分鐘以後,我們看見還是在那邊,在遠遠的山下,也點燃了一堆火。

    那堆火,要好的眼力才看得見,因為對我們來說,那隻是一個很小的點。

    半島上的人既看不見那第二堆火,也不會被那邊的人看見。

    隻有我們能夠看見兩方面的人。

     所以,我們今天隻好吃冷肉了。

    我們是可以回到森林裡去燒一堆火的,但是馬在那兒吃不到飼料。

    為了彌補這個不足,我們鑽進水中洗澡。

    然後,我們去打聽對岸的情況。

    溫内圖是當然的人選,要想讓他挑選我當随從,我得證明我的傷口不礙事。

    否則,他會帶老槍手去。

     我們把武器交給同伴們便出發了,夜間的路并不好走。

    我們先得進入森林深處,到達矮樹叢邊緣,然後再用手摸索前進,沿湖畔曲線向北走。

    可以說,慢車的速度也比我們現在走路的速度高。

    我們花了整整一個鐘頭,到達了半島上,馬上聞到了煙味,接着看見了火堆。

     現在,我們趴在地上爬行。

    半島上有一個峽谷,一個港灣,火在灣裡面燃燒。

    我們是從前面接近火堆和紮營者的,結果很成功。

    那兒有一堆燈草,我們不僅有了掩護,而且有一張柔軟的床。

     被尋找的人就在我們的眼前了。

    是誰?是老華伯和歹徒們。

     他們到這兒來,一點兒也不奇怪。

    可是,我們還是感到吃驚,他們中間誰認識路呢?我們在鐵匠家和熊谷的停留,有助于他們趕上我們好幾天的路程。

    看來,他們的狀況不錯,至少很活躍。

    我們認識的人都坐在火邊,一個也不缺。

    有一個人靠村站着,那是老華伯。

     他一隻手用皮帶吊着,顯得很可怕。

    瘦長的身體又瘦了許多,臉上本來就沒有什麼肉,現在現出深窩,像個死人。

    原來已經花白的頭發,現在隻剩下不到一半,可以說是“蓬頭垢面”,整個人隻剩下一身皮包骨,撕破了好多口子的衣服像支撐在一根根子上。

    他的食物看來并不缺,不是營養不良,而是骨折使他變成這個樣子。

    他很虛弱,像發燒病人一樣顫抖,身子幾乎站不起來,聲音也不如以前,有點像從壁爐管子裡發出來的那種空洞洞的聲音。

     他正在說話。

    我們離他夠近的了,也還是要仔細聽,才能聽清楚。

     “你這個流氓,還記得當時在赫爾默家發過的誓言嗎?”我們聽到他問。

     在他深深凹進去的眼窩裡,眼睛暗淡無光。

    他看着一個用繩子捆起來的長條形包裹。

    裡面是人?如果是,那是誰?是在赫爾默家裡見到的那個人嗎?這個人與我們在那個地方的經曆有關?沒有得到回答,于是,他接着說: “我注意到了你的威脅,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的意思是:‘要注意,狗雜種,我要是再見到你,就要用你的命來償還這次棍杖。

    凡是能夠發出的誓言,我都發。

    但願你不會忘記這些話。

    ’” 喔,知道了。

    這話隻可能是對“将軍”說的。

    他被抓住了,被老華伯抓住了。

    他肯定是獨自一人到這兒來的,因為他的徒子徒孫們不願意跟随他。

    結果,他落入了“牛仔王”之手。

    這對我們來說,極為重要。

    溫内圖輕輕對我說了三次“喔”。

     “我沒有忘記。

    ”“将軍”用憤怒的聲音回答。

    “你打我!” “是的。

    美美的50棍。

    我今天還是饒恕你。

    你向老鐵手和溫内圖洩露我的秘密,說我是偷槍的人。

    你想報仇嗎,小夥子,想要我的命嗎?” “想,想,我會這樣做的。

    ” “可是不能想多麼快就多麼快。

    我會先動手,因為你把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講清楚了,我也開誠布公地對待你。

    用愛來回報愛,是值得的。

    我也要你一點點命,聽着,是要命!” “你敢!” “呸!什麼叫做不敢?” “我不是一個人。

    ” “我不吃這一套。

    ” “我有幫手,我帶了許多幫手。

    他們會對你進行報複的。

    ” “他們是誰?” “這是我的事情。

    ” “哦,你的事不也就是我的事?好了,我沒有什麼要擔心的了。

    你開口閉口要讓我害怕,要用這種辦法來救你自己。

    告訴你吧,老華伯,牛仔之王,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

    我們知道怎樣對付你的那些幫手,也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 “你不知道,根本不知道。

    ” “哼!難道謝利不是在我們這兒?你們在托皮卡把一切都告訴他了,本想帶着他同行,後來還是用賭博的方式,把他的東西洗劫一空,讓他留在那兒。

    你身邊隻有六個人。

    我們會怕他們?他們肯定藏在上面的瀑布附近。

    你是單獨一個人出來勘察,是為了欺騙我們。

    你是騙不了人的。

    你隻有一個人,沒有人幫你。

    ” “你錯了,老滑頭,你注意就是了,你折磨我,是要用十倍的代價來償還的。

    ” “你稱我滑頭。

    你才是地球上最大的流氓。

    ”老家夥狠狠地瞪着他,“好吧。

    我們本來是要到明天才對你動手的,現在就讓你嘗嘗滋味。

    我要讓你一提到‘滑頭’這個詞就回憶起赫爾默家。

    你要挨揍,50大根,和當時一樣,隻稍微重一點點。

    很遺憾,我隻能像遠古時候那樣做。

    小夥子們,我們讓他吃50大棍,而且是現在就吃。

    你們大家都同意嗎?” “同意。

    大棍,50大棍,響得清清脆脆!”那個叫謝利的首先大聲叫喊。

    “要他說清楚為什麼在托皮卡那樣對待我。

    ” 其他的人歡呼雀躍,一個個拼命地叫喊: “我們先練習練習,就好去對付溫内圖和老鐵手等人,那些人要挨十倍棍杖,像他們對付我們一樣……哦,不要讓這小子知道……我們在富礦找到的不是金子,而是紙條。

    我們别再叫嚷了,胖子哈默杜爾就是在泉邊叫得太好聽,才出毛病的。

    ” 我想把這場戲看下去。

    将軍威脅、咒罵,歹徒們哈哈大笑。

    老華伯用他亵渎神靈的話語湊興。

    在落下第一棍的時候,溫内圖碰我一下,我們就爬回到森林,準備到第二堆火旁邊去。

    不過,溫内圖先對我說: “我的兄弟對那個自稱‘将軍’的白人有什麼看法?” “我們必須把他弄到手。

    ” “那就隻有讓歹徒們交出來,他明天早上就會被處死。

    我們今天夜裡要得手。

    ” 回去的路比來路長了一倍。

    我們走了一刻鐘,聽到一陣響聲,好像是有人把一根幹樹枝碰斷了。

    樹枝似乎不隻折斷一根,而且像是向前跑的時候碰斷的。

    我們馬上握緊手,閃到旁邊,趴在地上聽。

    來的人有好幾個,腳步很輕。

    從聲音聽得出,他們的來路正是我們的去路。

     “喂,”他們過去後,溫内圖問:一這些人是不是下面火堆旁邊的人?” “從聲音聽,是印第安人。

    ” “是紅色人。

    他們從哪兒來?上哪兒去?是不是從另一處來,到我們紮營的地方去?” “我們必須弄清楚,溫内圖。

    ” “而且必須很快弄清楚,因為我們的同伴會有危險。

    隻要老鐵手朝他們走去,這個危險就可以暫時化解。

    ” “要我回營?” “對。

    要快。

    你不要管歹徒了。

    ” “那,你?” “我繼續向第二堆火前進。

    ” “你在我與印第安人之間,風險不小。

    ” “别為我擔心。

    溫内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回來之前,我的兄弟們不能睡覺。

    ” 他往前走,我往回走。

     印第安人在我前面,我的路更加危險。

    我想,他們的目标應該是半島,便往森林深處走,免得與他們相遇。

    路上看到的美景就不想描述了,我一生中還沒有見過此時此刻“碰到”的景色。

    湖畔的樹木像是會說話一樣。

    我身上沾滿了松脂,臉和手不是碰破了皮,就是劃破了皮。

    我回到營地時,大家向我打聽溫内圖的情況。

    我作了介紹,要同伴們沿湖邊到森林裡面建立一道崗哨線,這是應付現在局面的惟一方法。

     我們大家坐在地上,手裡端着槍。

    大約一刻鐘後,突然從半島傳來驚天動地的嚎叫聲。

    從我們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