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刻骨相思誰與訴 連床賴有素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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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近得多,中間雖有數十裡的密林阻隔,内藏各種毒蛇猛獸、飛蟲惡蟻,步步皆是危機,通行也非容易,但是人力還可克服;不似前山口那兩條路簡直無法通行,一個不巧遇到浮沙火石,或是古木自焚、毒瘴暴發,去的人都要死絕,不能生還。

    據說林外還有兩條秘徑深藏林中山腹之内,如能尋到人口,更是平安容易。

    當小金牛寨未發現時,曾有本族中十幾個壯士奉命采荒,在森林中迷路,無意之間發現秘徑,居然穿通出去,到了湖旁,得到許多珍貴藥材、大量金沙,歸途不知因何中毒,勉強回到原地,一出森林,人已傷亡殆盡。

    隻剩一人剛剛說完前事,便毒發身死,詳細走法和那兩面人口藏在何處也未明言。

    惡鬼峽和平湖的地名也是去的人所取,并在當地遇到一種穿白衣的野人,身材矮瘦,人卻短小精悍,動作如飛,所用飛刀飛矛,多厲害的猛獸打中必死,奇毒無比,厲害非常。

    先與去的人處得極好,互相約定以後常時來往,并以客禮相待,聲如鳥鳴。

    言語雖不十分通曉,但都聰明機警,也最合群。

     孟雄之父聞報之後,曾為此事費了不少心力,想将這條秘徑打通,連派多人均未如願,隻将小金牛寨和碧龍洲一片荒地開辟出來,作為人林采荒的蠻人平日栖息之地。

    孟雄做了寨主之後,又命孟龍來此坐鎮,也曾令其留意,暫時查探,并将昔年死人遺留下的兩片樹皮所畫地圖分了一片交與孟龍,令在采荒時照着所行途向深入查探,無奈幾次回報,均說林中危險大多,至多走進二三十裡便難再進。

    那條石洞通路秘徑更連影子也找不到。

    年紀一老,無此雄心,也就罷了。

     這日聽他病中提起,忽然心動,便将所存地圖取出觀看,無意之中發現好些疑點。

     心想:昔年誤走秘徑的壯士共有十四人,隻得一個往返,剛出森林人便相繼死去,所行秘徑應該來去是一條路,如何說有兩條?又知盂雄年輕時心高志大,比别的蠻人聰明細心得多,因聽平湖和惡鬼峽左近珍貴之物甚多,去的人死前曾說初到當地,為了雙方言語不通,和那許多野人幾生誤會。

    後因去的人各帶有一串做裝飾的玻璃項圈,還有一些針線,看出野人喜愛,送他講和,方得化敵為友。

    别時言明,将來再去便用樹皮為證。

     圖為火畫,上面還有野人火印。

    恐盂龍心粗,将其遺失,隻給了一片與他,另外用紙将上面火畫圖形照原樣仔細仿畫下來,連所剩原圖放在一起。

     連日仔細查看,覺着那片樹皮不像是樹心的内皮,似紙非紙,曆時百年,已成黃色,紋理極細,不先聽說,決看不出那是樹皮,極像一張尺許來長、半尺來寬、分許多厚的皮紙。

    所畫途徑形如蚯蚓,往返曲折,高低上下,歧徑甚多,并非通體相連。

    再拿紙上仿畫的地圖互一對比,另外一張仿佛自成一路,畫法曲折,卻是大同小異,都是無頭無尾,也未畫明出路人口。

    心中奇怪,問知紙圖也是兩份,一交孟龍照圖尋覓,已被采荒探險的人失去,人也同時失蹤,大小形式全都一樣。

    心想:秘徑要是兩條,所畫道路不應形勢走法都差不多,又無出入洞口,于理不合。

    次日尋了幾個曾往森林采荒的老蠻仔細盤問,又問出這類樹皮從來無人見過,圖上火畫也無一人會畫。

    反正無聊,一時好奇,仔細推詳,忽然醒悟,那圖不止兩張,内中并還藏有暗記。

    又向丈夫仔細探詢,那十四個壯士采荒迷路以及死時光景和所說的話,越發悟出許多道理。

    再聽幺桃來報,說起老妖巫要由森林那面來犯之言,越想越覺以前所料有了幾分。

    非但林中藏有一條秘徑,隻要細心搜索便可找到,而那地圖也是惡鬼峽野人所畫,并非樹皮,實是野人所用厚紙,也許上面火畫還是野人所用文字符契之類,并非真個地圖。

     自己身世凄涼,又受王翼欺騙,便孟龍父女記念前德,始終恭敬優禮,每日與薄幸人相對也是氣憤,再要受他輕視,或因王翼色心不死,發生枝節,更是不值。

    與其寄人籬下,長年悲憤,轉不如帶了這些心腹女兵,尋到林中秘徑穿通過去。

    照丈夫所說,當地非但水碧山青,繁花如繡,土地肥美,出産珍奇,而那許多野人也頗善良,容易收服。

     再由當地越過兩處險地和一片危峰峭壁,翻将過去,還可繞路出山,回轉故鄉。

    好在此來本打長久主意,無論衣食兵器、解毒靈藥各種必須之物均有準備,帶得甚多,何處都可安身立命,何必非要在此不可?略一盤算,便把前事放開,故作不知,随便三人談說,極少開口。

     再興起初也是怕她得信愁急,隻顧談論王翼,觀看情書,不曾提起。

    等到王翼聽姬棠示意警告,心中一驚,脫口說出,鳳珠方始笑問:"方才你們說五虎命人來此恐吓,業已打發回去,如何這樣說法,莫非老妖巫也來鬧鬼麼?"蘭花轉面埋怨王翼道:"你真藏不住話。

    叔婆長途跋涉,連經險難,日裡見面時那樣傷心愁慮,好容易睡醒起來說笑,高興一點。

    天已黑透,我們正想陪她賞月飲酒,暢談半夜,明日商量接風,稍微盡點人心;如今她人剛好,一點酒飯未吃,你便先說掃興之事。

    如将叔婆愁腸勾動,鬧得大家都不高興,莫怪我收拾你呢!"王翼話已說出,無法收回,搶笑答道:"我固粗心,不該先說,但想老妖巫的障眼法已被棠妹說破,伎倆止此,不足為慮。

    夫人又是女中丈夫,武功高強,我們防備嚴密,休說森林阻隔,不能飛渡,萬一偷偷掩來,也隻送死。

     便是狗賊孟五虎大舉來此,憑我們這幾人也必将他斬盡殺絕,不使一人漏網。

    夫人智勇雙全,料事如見,怎會把這區區妖孽叛賊放在心上?"蘭花嬌嗔道:"她是我的叔婆,你不比時二弟,應該跟我喊她叔婆才顯親熱,這樣夫人夫人的作什?" 鳳珠見二人争論,也不接口,轉向時、姬二人道:"王翼是我侄孫婿,說不得隻好自大一點。

    二弟和我早就平輩相交,既非親屬,又非孟家同族,今日業已說過,為何也是那樣俗氣的稱呼?莫非薄命人高攀不上,賢夫婦有見外之意麼?"姬棠聰明絕頂,早就看出鳳珠對于再興雖比初見時神情親切得多,但與對付王翼情景不同,對自己也比以前親熱,料知再興癡情熱愛,對方必已明白幾分,同時二人又在房中談笑,再興面有感憤之容,也許雙方話已說開。

    鳳珠傷心太甚,對于再興隻是感激,并無别念,故連自己連帶看重,當作親人一樣,否則不會這等口氣。

    心念一動,覺着對方美慧絕倫,如知我的癡情苦志,多半能夠相助,便不等再興開口,搶先笑道:"姊姊不要多心,此是興哥對你敬愛太甚,以前喊慣,又與王大哥是結拜兄弟,一時之間改不過口來,以後準定改作姊弟稱呼好了。

    "鳳珠嫣然笑道:"本來人心難測,稱呼原是小事。

    不過名分一定,到底有了界限,彼此也顯親切一點。

    " 再興聞言自是高興,立時改呼"姊姊"。

    蘭花因風珠自來愛她,也覺此言有理。

    内中隻王翼一人聽出鳳珠語帶雙關,暗中雖在叫苦,勉強改呼"叔婆",癡心妄想仍誤以為鳳珠怨恨薄幸,一時之氣,彼此情愛素深,日子一久,女子心軟,隻要說明委屈和被迫成婚經過,仍能回心轉意。

    雖然蘭花情熱,事太可慮,好在鳳珠有恩與她,如能多用心機,使二女情分日深,相繼而行,也非無望。

    這一改了稱呼,還可少卻好些顧忌,便是形迹之間稍微親近,蘭花也不緻生疑。

    這一專往好處去想,更把利害忘記。

    因知再興比他更癡,平日力說決無他念,此時對方稍加詞色,立時乘機親近,改呼姊姊;姬棠又是他的名色夫妻,如對鳳珠用情,比自己有利得多,不禁生出妒念。

    再興始終隻當王翼問心不過,言動失次,别的均未理會。

    姬棠旁觀者清,看出王翼面有憤容,越發輕鄙,心生厭恨。

    正要提醒再興留意,王翼急于讨好,便将妖巫派人警告經過,一一說了出來。

     鳳珠聽完,笑問蘭花道:"聽你叔公說,去今三四十年以前,曾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