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刻骨相思誰與訴 連床賴有素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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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本族壯士往森林采荒迷路,誤走惡鬼峽,遇到許多野人,還得了許多珍貴之物,放在那裡。

    回時剛出森林,全都死去。

    後來叔公做了寨主,意欲命你父親派人查探那條秘徑,并還交他一片樹皮地圖和仿畫的紙圖,幾次人林查探,均未尋到。

    最後有兩得力族侄自告奮勇,備好幹糧應用之物,帶了三十人深入探險,不料中途遇險,為首兩人性太剛猛,冒險前進,終于失蹤,一去不歸,連屍骨也未尋到。

    跟去的人看出形勢兇險,實在無法再進,隻得退了回來,地圖從此遺失。

    我料森林黑暗兇險,多高本領也難通行。

    老妖巫人最狠毒,一向言出必行,不是十分自信,決不會那等說法,早晚必由森林這面掩來擾害,那條秘徑十九被她尋到,手下并還結有不少黨羽,否則單是老妖巫一人,如何說此大話? 另一份圖樣我雖看過,還有好些不能明白。

    你叔公和我說時,人已病重,當時有好些話未及細間,等我想起人已去世。

    你父親既知此事,想必你也知道,可曾留下底圖沒有?" 蘭花答道:"此事我非但知道,以前并還出了重賞,派人去過幾次,都是到了殺人崖前遇到各種險阻,中途折回。

    我先不信那麼厲害,彼時年紀太輕,剛剛管事,膽大心粗,又選了數十名膽勇之士親身往探。

    第一次剛過殺人崖,便遇大量飛蛾毒蟲阻路,隻得退回。

    二次前往,又連遇毒瘴和大群毒蛇猛獸,前面全是好幾抱粗的木牆和大小深溝、毒泉浮沙,去的人死傷了好幾個,我也幾乎把命送掉,實在無法再進,這才死心。

    後來又往兩旁搜索,那森林一面通到叔婆來路峭壁之上,一面與湖西南絕壑相連。

    那壑寬達百丈,壑底終年毒霧迷漫,對岸又是大片危峰峭壁,休說是人,便是鳥由上面飛過,稍低一點便中毒下墜,送了性命。

    本來猿烏均難飛渡,兩面盡頭還有兩三處污泥沼澤阻隔,中間生着許多吃人的怪草毒藤,稍微沾身,人便被它裹住,越掙越緊。

    同伴往救,一樣被它纏住,休想脫身。

    眼看中毒慘号而死,無法上前。

    次日往看,藤雖松開,人已成了一堆白骨。

    用盡方法,至多走進三四十裡為止。

    林中終年昏黑,有的地方燈火都不能點;本就奇險,一過殺人崖、快活樹,步步皆是危機。

    最厲害可怕是那浮沙虛泥,表面一點看不出,往往數十個人一路,走着走着左右前後的人忽然不見,有時相隔較遠,連聲影都未聽見。

    經此一來,我才死心。

    " "今日聽說,老妖巫公然明言,如不聽她命令,獻出叔婆、二弟和侄孫女婿,連同小金牛寨曆年所存各種财貨金沙獸皮,便将我們全數殺光。

    她那來路就是森林一面。

    爹爹以前見過老妖巫,知她為人兇險,說到必要做到,先頗驚慌。

    後經棠妹識破她的妖法全是假的,鬧鬼騙人,并非真有什麼鬼神,人心稍定。

    爹爹還說,老妖巫早晚必來,森林可慮,我卻不大相信。

    一則,林中地勢我和這裡的人俱都熟悉,實在無法通過。

    就是另有秘徑,她也非要過了快活樹才能走到,中間二十多裡險地算她能夠越過,還有我們常往采荒的大片森林,直到出口,也有十五六裡,共隻兩條往來之路。

    自從上年發現大群犀牛,我便命人輪班防守,日夜有人窺探守望,不等走出,已先得信。

    近年全山蠻人越發忠心勇敢,又由我們四人教會好些兵法武藝,稍有警兆,到處都是埋伏。

    便将老金牛寨的敵人全數引來,也必殺他個一人不留。

    何況事實上決難通過,叔婆放心好了。

    " 鳳珠道:"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何況森林地方廣大,光景昏黑。

    你們以前雖經仔細搜查,決走不完。

    你自己至多去過幾次,好些地方均有密林阻隔,其勢必有遺留,不足為憑。

    就是防禦周密,小心總好。

    你那兩次前往可是照圖而行麼?"蘭花笑答:"我還忘了對叔婆說,當初爹爹命人往探,因有人說那樹皮是野人約會見面的信符,必須帶去,為恐去的人遇險失落,把上面的圖形抄了好幾份,與叔公所交另一紙圖合在一起。

     去的人共帶了五份,以防中途走散之用,自己留有兩份藏在寨中,多年不曾用過。

    孫兒去時,費了好些事才将那圖尋出,據說和原來兩圖畫得一樣,還是棠妹之父用墨所畫。

     起初當它有用,後在途中仔細查看,非但人口一帶不曾畫出,連殺人崖、快活樹兩處地勢也無一相同。

    這兩處地方形勢雖極兇險,均有天光透下。

    照着第一次去的人臨死所說的話也全不符,尋不到一點線索。

    " "初意隻當相隔秘徑尚遠,還未走到,圖上所畫全是山腹中的秘徑,非要找到人口看不出來。

    後聽爹爹和一個八九十歲的老人說起,當初我們這裡一片湖山林野,本是叔曾祖六十年前因往隔山銀坑寨索取金沙,出洞打獵,追趕兩隻大香獐,将路走迷,無意之中尋來此地,同行隻二三十人,倒有一半被猛獸沖散。

    為恐銀坑寨主看輕,又不願被他知道,仗着所帶的人年輕力壯,本領都高,人人武勇,看出這裡出産甚多,森林内更是富足,索性停留下來,另外尋覓出山道路,共在此地住了三個多月,最後尋到叔婆來路那片危崖,用藤索缒将下去,回轉老寨。

    " "留守各位尊長見人一去不歸,心疑叔曾祖被銀坑寨那群蠻人暗害,正在召集各寨蠻人,準備由東北山口翻山入内,尋往報仇。

    先是等在銀坑寨沒有出獵的那些蠻兵回轉,說老王自出打獵失蹤,搜尋月餘,在隔山森林中陸續尋到幾個被野獸沖散、被困迷路的同族,得知當日打獵遇到大群猛獸,傷亡了好幾個,老王實被猛獸沖散,并非山人暗害。

     後又搜尋多日,連屍骨也未找到,隻得回來送信等語。

    正在将信将疑,叔曾祖人便回轉,覺着這裡财貨甚多,如将危崖來路守往,誰也不能侵入。

    銀坑寨那面來路更是奇險。

    當初原是情急逃竄,無意之中尋到過來的那條險徑,地勢隐僻,從古以來無人走過。

    最關緊要的一條石梁本可連接兩邊絕壑,但是高低不平,險滑異常,靠近對面一段又早斷塌了兩三丈。

    逃過來時原是逃命心切,迫于無奈。

    為了銀坑寨深居萬山之中,上下翻越要經過二三十處斷崖峭壁,叔曾祖素來力大身輕,膽勇無比,帶的人都是千中選一的壯士,各人身邊均帶有特制套索鐵鈎,練就飛索渡人之法,走到盡頭,沒有道路,那似人非人、力大無窮的怪猩猩又滿山遍野追将過來,不往前進必遭慘殺,才在危機一發之間用飛索渡将過來。

    就這樣,後趕到的兩人仍為猩猩所殺。

    " "那條斷石梁最長的一段在我們這面,仿佛一根十多丈長的大石條孤懸崖口,平伸出去,年久石腐,不是中間一段本來有石筍托住,早已全數崩塌。

    那梁最寬之處隻三四尺,厭處不滿一尺,厚薄不等,最薄之處不過尺許。

    逃時心慌,沒有看清,上面早有許多裂痕,人數一多,竟将當中一段壓斷坍塌。

    壑中終年霧氣迷蒙,深不可測,過時警覺稍遲,也必随同墜落,死在壑底。

    照此形勢,這方圓數百裡的地面仿佛另一天地,外人休想走進一步。

    森林裡面雖與西南、西北兩面采荒人往來之地相通,林内地方廣大,黑壓壓方圓千百裡,那兩路開荒的人用了多年心力,至多入林三數十裡為止,人迹所到不過百之一二,去的人已是危機四伏,每次采荒都有傷亡,再要往前便是寸步難行。

    由這面去到處密林巨木、浮沙蟲蟒阻隔,毒蛇猛獸和各種兇毒的飛蟲防不勝防,入林數裡步步皆有奇險。

    休說那兩路采荒的人無法穿通過來,這樣滿布毒蛇猛獸、暗無天日的大片森林我們也無法走将過去。

    采荒所得卻是無盡無休、不可數計。

    這樣好的地利形勢自不肯舍,這才選出一些膽勇之士設下分寨。

    起初來的都是自己人,後覺人不夠用,才将罪人山奴發來采荒贖罪。

    " "這位老人家彼時年才十二三歲,設心頗好,無意之中和我談起,當那十四個壯士出林以前好似自知必死,曾在林中連吹蘆笙,因是留守的人不多,正在别處打獵,沒有聽見。

    到了第二日清早,他們見無人接應,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