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報親仇忍痛嫁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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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紛紛圍攻上來。

    鳳珠原是一時氣極,輕功又好,上來指東打西,仿佛所向無敵,實則強弩之末,餘力已盡,連傷數人之後便覺腿軟手酸,累得心跳,通身是汗,不敢似前那樣猛縱。

    身手一慢,敵人紛紛擁到,心再一虛,越發無力支持,漸覺頭昏眼花,一面揮刀亂斫亂舞,準備把那十幾枝鋼镖打完回刀自殺。

    忽聽馬蹄之聲,那二三十騎士兵已穿林飛馳而來,敵人聲勢越盛,人也且戰且退。

    到了側面土崖之下,衆聲呐喊中隐聞頭上有人怒吼,那二三十匹快馬也自趕到,相隔隻有半箭多地,同聲大喝:"你們散開,大老爺要捉活人,不許傷她!"對面恰有一個敵人一棍打到、剛用刀猛力一擋,棍雖蕩開,未了一枝镖也随手發出,将這最猛惡的一個強敵打傷敗退,但是右膀酸麻,刀幾脫手,身子連晃兩晃,幾乎跌倒。

     鳳珠心想我命休矣,哭喊得一聲:"爹爹,女兒來。

    了!"剛把刀回轉,待朝頭頸刎去,猛覺當的一聲,手中刀被人打落,兩太陽直冒金星,天旋地轉,兩腿一軟,急怒交加中待要回身朝崖石上撞去,猛又覺着身子一緊,攔腰被人套住,離地而起;同時耳聽四面呐喊之聲,仿佛敵人多了好幾倍。

    目光到處,左右前面深草地裡連同好些大樹之後突然沖出許多少年蠻人,狗官馬隊恰剛趕到,正在同聲大喝,準備擒人,忽由崖上飛下一叢寒光,乃是十來枝梭镖長矛,正打在來人馬前,顫巍巍斜釘地上,敵人立被吓退。

     百忙中看出新來的人都和前見老蠻差不多打扮,隻裝束兵器整齊得多,心疑救兵趕到,人也吊到崖上。

    坐地一看,崖上還有十幾個蠻子,為首一個身材高大、穿着華麗、頭紮花中、上插烏羽、年約五旬的蠻人正在持旗指揮,朝下怒喝,知已遇救。

    強掙着朝下一看,有的離得較遠,業已亡命逃走,蠻兵大喝追去,已快追上;餘者均被蠻兵三面包圍,一個也未逃脫。

    馬上土兵全都下馬,跪伏在地。

    狗官和手下土兵見此情形,慌不疊由馬上滾落,拜伏在地。

     為首蠻人正是蠻王孟雄,料定鳳珠由此逃走,同時登高望見敵人三路追逐,雖然激怒,因聽老和尚說鳳珠文武雙全,蠻人尚武,想要看她膽勇如何。

    仗着地理,剛把人埋伏停當,鳳珠已被包圍。

    憑崖朝下偷看,先見敵人口出惡言,想将人擒去奸淫,風珠立定不動,無什表示,心正不快;不料如此勇猛,心中狂喜,越看越愛。

    換了常人,見未來愛妻孤身犯險,必早搶前救護,孟雄卻是不然。

    因聽老和尚說鳳珠如何好法,連夜率衆趕來,當着許多手下,還想表示新夫人的武勇。

    又等了一會,看出力已不支,正要發令,鳳珠業已危極,方始心慌。

    恰巧人退崖下,快要自殺,慌不疊用镖将刀打落,一面發令,一面忙用套索把人吊上。

     因事情經過全都眼見,正在暴跳,厲聲怒喝。

    回顧鳳珠果與和尚所說相同,這一對面,朝陽光中越顯美豔,不由心花怒放,愛到極點,也不顧處置下面敵人,忙即回身單腿跪倒,把鳳珠的腳雙手捧起,親了一下,仰面笑問:"好妹妹可肯和我回去,做我夫人麼?"一面又說山寨良田千頃,牛馬成群,金銀财貨堆積如山,還有兩座蠻山,大片蔗田果林,此去享受不盡等語。

    鳳珠生長蠻荒,蠻人風俗和普通的山語都知道一點,見那蠻王年紀雖老,人卻直爽,用最恭敬的禮節對待自己,漢語說得極好,此去不緻為了言語不通許多不便。

    人當窮途危難之中,遇到救星,自是感慰;再想小廟中新死去的父親,除卻此人,休說性命,連屍首都難保全,想了一想,正要開口答應,一時觸動傷心,忍不住流下淚來。

     盂雄見她悲苦,隻當不願,面色立變,但又不忍發威,忍怒問道:"你不願麼?" 鳳珠知他誤會,同時想起以前所見山人相惡情景,暗忖:事已至此,此外别無生路。

    此人年紀雖老,人卻爽快實在,怎麼也比落入那些豬狗手内勝強百倍,忙即忍淚強笑道: "你不要多心,我是想起爹爹傷心。

    如今情願嫁你為妻,但我知道你們妻妾甚多,我決不肯做小。

    我爹爹被惡人逼死,屍首尚在廟中,也要請你即日擡往山中,好好安葬。

    你答應麼?"孟雄見她淚痕未幹,瓤犀微露,宛如新經雨的海棠,更增嬌豔,聽完大喜,回手拔下一枝長箭,用蠻語朝天祝告,突然折斷擲地。

    鳳珠見他折箭為誓,知其意誠,也頗感動,微笑把手伸過,孟雄越發歡喜,忙把手握住,将人抉起,抱在懷中,喜極笑道:"我一得信便帶人趕來,後來知你把路走錯,已派了六個蠻兵去往廟中看守你爹爹的屍靈,不許有人侵犯,一面親身趕來,想不到妹妹這大膽勇。

    如今你那仇人全都被我圍住,你隻說一句話,豁出和漢官翻臉,便将他們全數殺死,與你出氣,你看如何?" 說完,把手一揮,崖上下二三百個蠻兵各将手中刀矛梭镖揚起,同聲怒吼,對準地上跪的士兵土人和狗官打手作勢欲發,隻等蠻王一聲令下,便下殺手,吓得衆人一齊朝上同聲号哭求饒。

     鳳珠心腸最軟,雖然恨極這些仇敵,見那些蠻兵一個個貌相獰惡,年輕力壯,手中刀矛映日生光,看去兇猛非常。

    下面共有百餘人,方才兇威已全化為烏有,戰兢兢伏在地上,宛如待死之囚,同聲哭喊:"夫人姑娘饒命,幫我們說句好話!"亂成一片。

    身後蠻兵卻似兇神惡煞一般,分别注定那些人,面上沒有絲毫表情,相形之下越顯得可憐,不由動了恻隐,暗忖:為首仇人已死,就那狗官也隻倚勢行兇,并未受到他害,又被我一镖打傷,出了一點惡氣,何必趕盡殺絕,多傷人命?并且狗官一死,官府決不甘休。

     既然嫁與蠻王,自然盼他平安無事,不應把事鬧大。

    念頭一轉,仰面笑道:"他們雖然可惡,都是那姓韋的土豪引來。

    如今仇人已死,隻要他們答應不再和我夫妻作對,去引官兵來此尋仇,放走了吧。

    " 孟雄雖然想讨鳳珠的好,畢竟比别的蠻人有點見識,本心并不願把事鬧大;不過愛極鳳珠,想要讨她歡心。

    聞言知其關心自己,不願丈夫與漢官結仇。

    再一想到方才對敵時,風珠隻要答應嫁與狗官,一樣可以享福無事,狗官年紀又輕得多,她卻那樣壯烈,甯拼一命,毫不屈服,并将仇敵親手殺死;對于自己卻是一說就肯,可見真心相從,越發高興狂喜,把鳳珠摟緊,連喊:&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