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報親仇忍痛嫁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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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珠實在兩腿酸麻,跟他不上,正在愁急,勉強趕到林内,想叫他稍微歇息,緩上口氣再走,忽然發現老蠻面色似驚似喜,腳卻不停。

    林中樹木甚稀,野草頗高,路更難走,但是内中卻有大小三四條道路縱橫交錯,左右相通。

    好容易高一腳低一腳走到當中平地之上,還未開口,忽聽兩面呐喊之聲相隔不遠,馬蹄之聲也越來越近,業已看見人馬影子。

    忙往左右一看,原來方才那些追兵不知由何處繞走,并還分成兩撥,順着林中兩條大路兜将過來。

    一路業已搶在自己前頭,似剛發現逃人,反身撲來,一聲呐喊,右面來的一起同時警覺,喊殺震天,蜂擁而來,人數比天明前後所見多了兩倍。

    另一條小路上又有二三十騎馬隊急馳而來,已快超出第二起敵人的前面,都穿着一身胸有勇字的官兵裝束,最近的離身已隻數丈之遙。

     林中共有三四條交叉的路徑,二人本由西北轉入南方小路,不料敵人三面夾攻,由西南方來的一起首先搶到前面,将南面入山小徑遮斷,左右兩面敵人又相繼包圍上來,内中還有二三十騎快馬,便往回逃也辦不到。

    何況連夜逃竄,長路奔馳,便是家傳武功,精力也接不上。

    又見敵人連城外駐防的土兵也引了來,當頭一騎還是巡檢打扮,就是蠻王趕到,也未必敢與相抗,不禁悲憤情急,把心一橫,忙将身後包裹丢掉,拔刀在手,取出暗器。

    見老蠻還想領着自己往東南方無人之處越野而逃,口中狂呼怒吼,所說全是蠻語,一句也聽不出。

    驚慌忙亂中知道這等逃法不是力竭倒地,便是白死,轉不如稍微緩氣,殺他幾個出氣。

    主意打定,連聲喊停。

    老蠻往前飛逃,理都未理,料知蠻人能勝而不能敗,勢已危急;再看四面,除仇敵外更無蠻人影迹,越發絕望,決計拼命,也就不去管他。

    稍微喘息,運用家傳武功,把氣稍微沉穩。

     當頭一起敵人業已沖到面前,為首一個獐頭鼠目的華服少年,本來連聲怒罵,其勢洶洶,手恃短矛,搶在前面。

    相隔還有一兩丈,見鳳珠橫刀而立,忽然停步,把手一揮,大喝"且慢",身後的人,也同停止,散将開來。

    少年随向鳳珠喝道:"我哥哥被你殺死,如今我是村主人,看你生得美貌,如肯做我第五房小婆娘,便可饒你性命,乖乖跟我回去,莫要找死。

    "鳳珠一聽仇人之弟,想起父親便被他們這類土豪逼死,早已悲憤填膺,但仍勉強忍耐,想多緩口氣,打算借着問答挨上些時,冷不防縱身上前殺以洩憤。

     耳聽馬蹄之聲越近,側顧另兩路仇敵也合在一起,快要趕到,為首戴紅纓涼帽的也是一個油頭粉面的少年狗官,老遠便喊:"韋六官,莫要亂想心思,這嫩婆娘在我地方上殺人,必須由我活捉回去處置,死活由我做主,這是官法。

    你家銀子雖多,還要我願意呢。

    不為這婆娘,我巡檢老爺怎會親自捉人?非由我抱了回去不成!"說時,随來人馬也全奉令排開,已快将人圍在中間。

    離身将近,當頭狗官邊說邊往前面上豪趕去,口中說話,面向自己暗使眼色,帶着一臉狡笑,神情更是鬼祟。

    對面少年似知狗官來意,面上剛現怒容,忽又忍住,強打笑臉,還未開口,狗官已先說道:"韋老六,你不要糊塗,權柄在我手裡,我不比别處的漢官,話出必行,不能更改。

    人在這裡決逃不脫,事情說好再辦,免得事後争論。

    真想要人也行,把你那二姑娘送我,再加八十條水牛、一千擔谷子,人便交你帶去,否則,去年馬王壩張三判官一家人怎麼死的,想必知道我的厲害。

    " 鳳珠聽出雙方争論用意,越發恨毒,暗中将氣運足,看好形勢,見四面包圍,逃決無望,本定必死,也未放在心上。

    暗忖:這些豬狗無一不是狼心狗肺,都殺決辦不到,這為首仇敵和那狗官最是可惡,莫如刀镖并用,先殺仇人,然後殺得一個是一個,真個不行再回刀自殺。

    想到這裡,膽氣更壯,有此一會,精力也回複了些。

    業已準備上前,剛把手中刀一緊,忽聽少年接口強笑道:"藍大老爺,我們平日多好交情,如何不講情面!我哥哥死她手内,雖然白得了許多田産和兩個婆娘,到底傷心。

    這嫩婆娘雖然心狠,長得真愛人,我隻要抱回去睡她兩個月,以後全都歸你,大家無事。

    否則,她是思茅逃來的要犯,鬧将出去你也不便。

    "狗官面上一紅,方要發作,忽聽一聲嬌叱,一條人影帶着一道寒光突然飛縱過來,又猛又急,耳聽衆人呐喊,一聲驚呼慘号過處,那叫韋六的土豪之弟業已屍橫就地。

     那巡檢原是一個小土司,因是蠻人,又做漢官,兩重勢力,連當地官府都無奈他何。

     又常年受他賄賂,遇事不敢過問,威風越大,無所不為。

    當日韋六因乃兄被殺,白得了許多财産,報仇之念并不甚重,因聽人說女賊美貌無比,才率衆人追趕下來。

    後到谷口遇阻,想起當地巡檢相隔甚近,忙令人騎馬送信,并還許以重禮。

    狗官好色如命,一聽逃人是個美女,親自追來。

    平日作威作福,手下人多,雖見鳳珠手有兵器,因人生得秀美,又被包圍,全未放在心上,也未聽說谷口遇阻之事。

    見人以後越看越愛,妄動色心,隻顧與韋六争論,連身邊的刀也未拔出。

    不料鳳珠突出不意,飛縱過來,相隔又隻丈許左右,隻一刀便将人斫翻在地。

    狗官看出來勢厲害,連忙縱馬往旁一閃,仗着馬快,鳳珠回手一刀竟被躲過。

    狗官刀剛拔出,口中還在急呼:"要捉活的!"鳳珠手中镖已發出,接連兩镖,一镖打中馬眼,那馬受傷,往旁驚竄;第二镖相繼飛來,由頭上擦過,狗官一頂紅纓涼帽打得粉碎,連頭發帶頭皮擦破了一條深溝,不由驚魂皆顫。

    雖仗馬騎得好,沒有墜馬,馬已傷痛瘋狂,再也收它不住,一路連縱帶跳,連聲驚嘶,穿林越野,朝前猛竄。

    同來人馬不顧對敵,紛紛縱馬趕往救護,急追下去。

     鳳珠見狗官受傷,伏馬而逃,敵人當時一陣大亂,反到呆了一呆。

    其實此時突圍逃走,并非無望,隻為心中恨毒,立意拼命。

    狗官帶來的馬隊再一走,越發膽壯,一緊鋼刀,便朝人叢中殺去,口中大喝:"我報父仇,無知土人快快散開,我不殺你,兔遭誤傷!"一面刀镖并舉,怒火頭上,人和瘋了一般,專朝那些五顔六色打扮的打手惡奴追殺過去。

    上來居然斫傷了好幾個,那些打手見她兇猛,先頗發慌,内有兩個本領較高的,想起敵人孤身女子、怕她作什?厲聲一喊,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