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評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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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數查帳。

    毛文龍多方推托,總之是不歡迎禦用會計師駕臨。

     袁崇煥的新任命,理論上是有權管到皮島東江鎮的。

    朝中于是有人建議皮島的糧饷經由甯遠轉運,意思是交由袁崇煥控制。

    甚至有人主張撤退皮島守軍,全部調去甯遠。

    這些主張,都遭到毛文龍的抗拒,而兵部又對毛相當支持。

    袁崇煥寫信給首輔錢龍錫商量,要殺毛文龍。

    錢回信勸他一切慎重。

    袁在北京時,也曾和錢龍錫商議過殺毛的事,當時袁對錢龍錫說,要恢複遼東,必須從整肅東江鎮的軍紀開始。

    袁崇煥決心要解決這件事。

    崇祯二年五月二十二日,袁崇煥離甯遠,去和毛文龍會談,約定了在旅順附近的一個小島上相會,這小島叫做島山。

    從甯遠經渤海到旅順,和從皮島經黃海到旅順,海程大緻相等,所以旅順是一個中間地點,也可說是中立地帶。

    那時毛文龍對袁崇煥已心存疑忌,如邀他到甯遠相會,他是不肯來的。

    袁崇煥如去皮島,卻又是身入險地。

    袁崇煥除座船外,帶船三十八艘,出發前先試放西洋大炮,射程遠的五六裡,近的三四裡。

    二十六日到雙島,登州的軍官帶了兵船四十八艘來會。

    二十七日到島山停泊,旅順的軍官前來參見。

    袁崇煥帶衆将上山,到龍王廟去拜龍王,對衆将訓話:“本朝開國,中山王徐達、開平王常遇春諸君起初在鄱陽湖、采石矶大戰,後來一直打到漠北,水戰固然勝,馬步戰也勝,才能驅逐胡元,統一中國。

    現在你們的水師隻能以紅船在水上自守,滿清鞑子不下海,難道能趕他們入海打水戰麼?所以水師必須也能陸戰。

    ”他的抱負是要将水師訓練成為海軍陸戰隊。

    六月初一,毛文龍率領将士到達島山,與袁互相交拜。

    毛文龍呈上禮帖三封和三桌筵席。

    在船中吃過,袁崇煥和他談話,說道:“遼東海外,隻有我和貴鎮二人,務必同心共濟,方能成功。

    我曆險來此,旨在商議進齲軍國大事,在此一舉。

    我有一個良方,隻不知生病的人肯不肯服這一帖藥。

    ”當晚兩人直談到二更。

    初二袁崇煥上島,犒賞毛的部屬,和毛又密談到三更。

    初三日又再談,袁崇煥要求皮島設文官監軍,糧饷由甯遠轉發,改編部隊,連談三日三夜,毛文龍始終不同意,到這時談判終于破裂。

    袁崇煥給他最後一個機會,勸他辭職回鄉。

    毛文龍說:“辭職回鄉這件事,我一直是在盼望的。

    隻不過我對遼東事務很熟悉,解決了滿洲之後,可順勢襲取朝鮮了。

    ”袁崇煥聽他大言不慚,更是不滿。

    酒散後,袁傳副将汪翥上船密議,五更方畢。

    通宵部署,要殺毛文龍了。

    初四日,袁崇煥犒賞毛部兵将共三千五百七十五名,軍官每名三五兩不等,兵每名數錢,又将帶來的饷銀十萬兩交卸。

    同時和毛劃分職權,此後旅順以東由毛指揮,旅順以西由袁指揮。

    毛文龍收到大筆銀子,對指揮權的區劃又十分滿意,減少了提防警惕。

    初五日,袁崇煥邀毛文龍一起檢閱将士比賽射箭。

    相見後,袁崇煥說:“我明天要回甯遠了。

    貴鎮身當國家海外重寄,請受我一拜。

    ”說着下拜,毛文龍跪下還禮。

    大家上山後,袁的親信參将謝尚政指揮各營士兵布成一個大圍。

    毛文龍和随從官員百餘名在圍内,将毛部兵丁都隔在圍外。

    袁崇煥問起毛文龍手下将官的姓名,居然大多數姓毛。

    袁崇煥覺得奇怪。

    毛文龍說:“他們都是我的義孫。

    ”袁崇煥笑了起來,跟着對毛部衆将說道:“你們在海外辛苦,兵士每個月隻有五鬥米的糧,甚至家中幾口人都分食此糧,想起來令人痛心。

    請大家受我一拜,感謝你們為國家盡力,以後大家不必擔心沒有糧饷。

    ”當即下拜。

    衆将磕頭答禮,甚是感動。

    袁崇煥随即提出幾件事來責問毛文龍,毛文龍抗辯。

    袁崇煥不客氣了,斥責道:“本部院披肝瀝膽,與你說了三日,隻道你回頭是岸,也還不遲。

    哪曉得你狼子野心,總是一片欺诳到底。

    你目中沒有本部院,那也罷了。

    方今聖天子英武天縱,國法豈容得你?”命人除下他衣冠,綁了起來。

    毛文龍的态度仍是十分倔強,自稱無罪有功。

     袁崇煥厲聲道:“你道本部院是個書生,瞧我不起。

    本部院卻是能管将官之人。

    你說沒有罪麼?你犯了十二大罪,我數給你聽:“一、明朝的制度,大将在外,必由文臣監督,你專制一方,軍馬錢糧不肯受核。

    二、殺戮降人難民,謊報冒功,說殺的是清兵。

    三、宣稱如果南下,取登州和南京猶如反掌。

    四、每歲饷銀數十萬,但發給兵士的糧饷每月隻有三鬥半,侵盜軍糧。

    五、在皮島開馬市,擅自與外國貿易。

    六、部将數千名都冒稱姓毛,擅自封官。

    七、敗退時剽掠商船。

    八、你自己強搶良家婦女,部下效尤。

    九、驅策難民到遼東去偷挖人參,不肯去的就不發糧食,讓他們大批在島上餓死。

    十、将大量金銀送去京師賄賂,拜魏忠賢為義父,在島上替魏忠賢塑像。

    十一、鐵山一仗,大敗喪師,卻報稱有功。

    十二、設立軍區已達八年,不能恢複寸土,觀望養敵。

    ”這十二條罪狀數了出來,毛文龍魂不附體,隻有叩頭求饒。

    袁崇煥問毛的部将:“毛文龍該斬麼?”諸将都吓得不敢作聲。

    有人說毛文龍這些年來雖無功勞,但也辛苦出力。

    袁崇煥叱道:“毛文龍本來隻不過是個尋常百姓,現今官居極品,滿門封蔭,已足夠酬答他的辛勞了,為甚麼他還這樣悖逆?”于是向着北京叩頭,宣稱:“臣今天誅毛文龍以整肅軍紀,諸将中若有行為如毛文龍的,也一概處決。

    臣如不能成功,請皇上也像誅毛文龍一樣的處決臣!”請出尚方劍來,命旗牌官将毛文龍在帳前斬決,向毛文龍部屬谕示:“隻誅毛文龍一人,其餘各人一概無罪。

    ”毛文龍麾下将士無一敢動。

    袁崇煥命人收殓毛文龍,次日開吊拜奠,說:“昨日斬你,是為了朝廷大法。

    今日祭你,是為了僚友私情。

    ” 随即将毛部分為四隊,派毛文龍的兒子毛承祿、副将陳繼盛等四人分領,犒賞軍士,盡除皮島毛文龍的虐政。

    回甯遠後上奏禀報,最後說:毛文龍是大将,不是臣有權可以擅自誅殺的。

    臣犯了死罪,謹候皇上懲處。

     崇祯得訊,大吃一驚,非常不以為然。

    但想毛文龍已經死了,目前又正倚賴袁崇煥盡力,隻得下旨嘉獎他一番,又下旨公布毛文龍的罪狀,逮捕毛文龍的駐京辦事處主任,以安袁崇煥之心。

    袁崇煥擔心毛文龍的部下生變,奏請增加饷銀。

    但查核部隊實數,兵員比毛文龍虛報時少得多了。

    崇祯見兵員少了,饷銀反增,頗為懷疑,但都一一批準。

    以崇祯這樣剛強的性格,這時迫于形勢而不敢得罪袁崇煥,實已深深伏下了殺機。

    毛文龍在皮島,俨然是獨立為王的模樣,不接受朝廷派文官監察核數、濫殺難民冒功、侵吞軍糧、軍紀不肅,的确有罪。

    但袁崇煥以尚方劍斬他的方式,卻也未免太戲劇化了些。

    明朝賜尚方劍給主帥,用意是給主帥以絕對權威,部将如不聽指揮,立即可以誅殺。

    然而毛文龍的罪行都非緊急,也不是反叛作亂。

    何況毛文龍也是受賜尚方劍的。

    毛文龍在皮島,畢竟曾屢次出兵,騷擾滿清後方,是當時海上惟一的一支機動遊擊隊,滿清對他也一直頗為重視忌憚。

    這十二條罪狀中,有幾條平心而論并不能成立。

    毛文龍說取登州、南京如反掌,隻不過一時誇口,并非真的要造反;向外國買馬,當是軍中需要;擅自封官是得到朝廷授權的,部将喜歡姓毛,旨在拍主帥的馬屁,也沒有甚麼大不了;不能恢複寸土,隻能說他無能,卻非有罪,要打敗清兵,恢複失地,談何容易?在島上為魏忠賢塑像,更難以加他罪名。

     天啟年間,魏忠賢權勢熏天,各省督撫都為魏忠賢建生祠、塑像而向他跪拜。

    當時袁崇煥在甯遠也建了魏忠賢的生祠。

    時勢所然,人人難免。

    毛文龍死後,部将心中不服,頗有逐漸叛去的,其中重要的叛将有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

    這三人投降滿清,為清朝出了很大力氣,後來都封王。

    清初四大降王,除吳三桂外,其餘孔、耿、尚三人都是毛文龍的舊部。

    不過這也不能說是袁崇煥的過失。

    對于“殺毛事件”,當時輿論大都同情毛。

    一般朝臣認為,毛文龍即使有罪,他是一個大軍區司令,也隻能由皇帝下旨誅殺。

    皇帝的統治手段,主要隻是賞與罰。

    袁崇煥擅殺大将,是嚴重的侵犯了君權。

    我也覺得袁崇煥這件事做得不對,過分的橫蠻。

    将毛文龍逮捕,押解北京,交由皇帝去處置,才是合理的方式。

    當時小說盛行,有人做了小說來稱譽毛文龍。

    一部是四十回的《遼海丹忠錄》,是杭州人陸雲龍所作,大捧向鄉毛帥。

    另一部是作者不署名的《鐵冠圖》(不是講李自成事迹的那一部),以毛文龍為主角。

    當時大名士陳眉公對“殺毛事件”抨擊甚烈。

    另一個大名士錢謙益是毛文龍的朋友,對朝野輿論當然也有影響。

    《明季北略》甚至說:袁崇煥捏造十二條罪名來害死了毛文龍,與秦桧以十二道金牌來害死了嶽飛完全一樣。

    卻又是過分的批評了。

    推測袁崇煥所以用這樣的斷然手段殺毛,首先是出于他剛強果決的性格。

    其次,文人帶兵,一定熟讀孫子兵法,對于孫子殺吳王愛姬二人、因而使得宮中美女盡皆凜遵軍法的故事,對于“将在軍,君命有所不受”的軍法觀念,一定印象十分深刻。

    那時候甯遠、錦州、薊州各處軍事要地都曾發生兵變,如不整饬軍紀,根本不能打仗。

    袁崇煥明知這樣做不對,還是忍不住要殺毛,推想起來,也有自恃崇祯奈何他不得的成分。

    最後,毛文龍接近魏忠賢,袁崇煥接近東林清流,其中也難免有些黨派成見。

     1督師本來比總督略高,但在于謙的時候還沒有設督師當時總督是地位最高的帶兵文官。

    見吳晗:《明代的軍兵》。

     2即今遼甯省安東之北的九連城,與朝鮮的義州隔鴨綠江相對。

     3皮島在朝鮮寫作椴島。

    這個“椴”字,漢文音“駕”,但朝鮮人讀作pi音,所以中國人就簡稱為皮島。

    有一本相當流行的講清史的通俗著作說皮島即海洋島,地理弄錯了。

    海洋島在皮島和大連之間,離皮島約一百海裡。

    皮島是朝鮮地方,海洋島是中國地方。

     4據朝鮮派去皮島的使者記載:毛文龍每天吃五餐,其中三餐有菜肴五六十品,寵妾八九人,珠翠滿身,侍女甚多。

     5一般書籍(包括《明史》)上記載,都說袁毛的會晤地是在雙島。

    《荊駝逸史》中輯有《袁督師計斬毛文龍始末記》一文,采用的是日記體,從五月二十二日袁崇煥出發到六月十一日回甯遠,逐日記錄海程、所經島嶼、風勢、船隻、兵員、官員姓名等等,十分詳盡,作者顯然是袁崇煥随行的幕僚或部屬。

    他寫作态度異常忠實,對于袁毛密談三日三夜,隻記兩人“二更後方散”、“密語三更方散”,記錄兩人密談後的神色,卻不記密語内容,全天憑空推測的言辭,合于現代要求最嚴格的報導體。

    該書記載袁毛相會的地點是在島山,離旅順陸路十八裡,水路四十裡,距雙島有半日水程,中間隔了松木島、豬島、蛇島、蝦蟆島等許多島嶼。

    我比較各種資料,覺得島山的說法更為可信。

     6《始末記》記載當時情形說:“酒叙至終,(袁)方有傲狀,毛帥有不悅意态。

    ” 7後來大大有名的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都是毛文龍的義孫,那時叫做毛有德、毛精忠、毛可喜。

     8梁啟超在《袁崇煥傳》中說:“吾以為此亦存乎其人耳。

    毛文龍不死,安知其不執□為諸降王長?”意思說,毛文龍如果不死,說不定他反而是第一大降王呢。

    然而這也是揣測之辭了。

     這時候朝廷又欠饷不發了。

    袁崇煥再上奏章,深深憂慮又會發生兵變,更憂慮兵卒嘩變後不再接受安撫,從此變為“大盜”。

    他說一定要發生一次兵變,才發一次欠饷,而發了欠饷之後,又一定将負責官員捉去殺了一批,這樣下去,永遠是“欠饷——兵變——發饷——殺官——欠饷”的循環。

    這道奏章,當然隻有再度加深崇祯對他的憎恨。

    崇祯二年春,袁崇煥上奏,說山海關一帶防務鞏固,已不足慮,但薊門單弱,須防敵人從西路進攻。

    這時薊遼總督是劉策,懦弱而不懂軍事。

    袁崇煥看到了防務弱點的所在,第一道奏章上去,朝廷沒有多加理會,他再上第二道、第三道。

    崇祯下旨交由部科商議辦理,但始終遷延不行。

    拖到十月,清兵果然大舉從西路入犯,正在袁崇煥料中。

    首當其沖的,正是剛剛發生過索饷兵變的遵化。

     明朝初年為了防備蒙古人,對北方邊防是全力注意的,好好修築了長城,設立遼東、薊州、宣府、大同、太原(統偏頭、甯武、雁門三關)、陝西、延綏、甯夏、甘肅九大邊防軍區,那便是所謂“九邊”。

    東起鴨綠江,西至酒泉,綿延數千裡中,一堡一寨都分兵駐守。

    但後來注意力集中于遼東,其他八鎮的防務就廢弛了。

    明太祖本來建都南京,成祖因為在北京起家,将都城遷了過去。

    在中國整個地形上,北京偏于東北,和财賦來源的東南相距甚遠。

    最不利的是,北京離國防第一線的長城隻有一百多裡,敵軍一攻破長城,快馬奔馳半天,就兵臨北京城下。

    金元兩朝以北京為首都,因為它們是來自北方的遊牧民族,不敢深入中原,一旦有變,可以立刻轉身逃回本土。

    明朝的情況卻根本不同。

    成祖對蒙古采取攻勢,建都北京便于進攻,後來兵力衰弱,北京地勢上的弱點立刻暴露無遺。

    本來,兩個互相敵對的社會是不可能長期對峙的,僵持一段時期之後,終究是非進則退。

    明朝既堅決不肯和滿清議和,形勢上又無力進攻,再将京城暴露在敵人大兵團朝發夕至的極近距離之内,根本戰略完全錯誤。

    以漢人為主的中華民族所以偉大,主要是在文治教化,征戰本非所長,如果基本戰略一錯,局勢就難以收拾了。

     這次進軍皇太極親自帶兵,集兵十餘萬,知道袁崇煥守在東路,攻打不進,于是由蒙古兵作先導,繞道西路進攻。

    出發前對王公大臣說:“明朝若是肯和,我們采參開礦,與他們交易,換來布匹,大家共享太平,豈不極好?但我幾次三番的求和,明朝總是不允,這次非狠狠打一仗不可。

    ”十月初五,抵達喀喇沁的青城。

    這條路很遠,行軍不便,諸将見到了前途的艱難,不少人便主張退兵,其中以代善及莽古爾泰兩大貝勒主張最力,認為:深入敵境,勞師襲遠,如果糧匮馬疲,又怎麼回得去?縱使攻進了長城,明人勢必聚集各路兵馬圍攻,我們便衆寡不敵,要是後路遭到堵截,恐無歸路。

    金人的根本是在遼甯、吉林一帶。

    從山海關進攻北京,那是安全的進軍路線,如果打不勝,退回去就是了。

    現在遠遠的繞道蒙古,當時運輸工具簡陋,糧草很容易接濟不上。

    那時代善四十九歲,是皇太極的二哥,莽古爾泰四十三歲,是皇太極的五哥,兩人比較老成持重。

     少壯派大将嶽托與濟爾哈朗等人則支持皇太極(當時三十八歲,排行第八)的進軍主張。

    嶽托是代善的兒子,當時年齡不詳,相信最多三十歲,濟爾哈朗是皇太極的堂弟,三十四歲,都是勇氣十足。

    那日開軍事會議密商,直開到深夜,在皇太極的堅持下決定繼續進攻。

    但皇太極也知道此行極險,第二日早晨重申軍令,不準吃明人的熟食,以防下毒,不準酗酒,采取柴草時必須衆人同行,不可落單,充分顯露了戰戰兢兢的心情。

    皇太極愛讀《三國演義》,這次出師,很有鄧艾伐蜀、深入險地的意味。

     自青城行了四天,到老河,兵分三路,皇太極命嶽托、濟爾哈朗率右翼四旗和右翼諸部蒙古兵攻大安口;七哥阿巴泰、十二弟阿濟格率左翼四旗及左翼諸部蒙古兵攻龍井關;他自己親率中軍攻洪山口。

    三路先後攻克,進入長城,進迫遵化。

    袁崇煥于十月二十八日得訊,立即兵分兩路,北路派鎮守山海關的趙率教帶騎兵四千西上堵截。

    他自己率同祖大壽、何可綱等大将從南路西去保衛北京。

    沿途所經撫甯、永平、遷安、豐潤、玉田諸地,都留兵布防,準備截斷清兵的歸路。

    崇祯正在惶急萬狀之際,聽得袁崇煥來援,自然是喜從天降,大大嘉獎,發内帑勞軍(這次是心甘情願了),發表袁崇煥作各路援軍總司令。

     袁崇煥部十一月初趕到薊州,十一、十二、十三,三天中與清兵在馬升橋等要隘接仗,每一仗都勝。

    清軍半夜裡退兵。

    但北路援軍卻遭到了重大挫敗。

    趙率教急馳西援,到達三屯營時,總兵朱國彥竟緊閉城門,不讓他部隊進城。

    趙率教無奈,隻得領兵向西迎敵,在遵化城外大戰,被清軍阿濟格所部的左路軍包圍殲滅,趙率教中箭陣亡。

    遵化陷落,巡撫王元雅自殺。

    清軍越三河,略順義,至通州,渡河,進軍牧馬廠,兵勢如風,攻向北京。

    大同總兵滿桂、宣府總兵侯世祿中途堵截,都被擊潰。

    滿、侯兩部兵馬退保北京。

     袁崇煥得到趙率教陣亡、遵化陷落的消息,既傷心愛将之死,又知局面嚴重,于是兩日兩夜急行軍三百餘裡,比清軍早到了二天,駐軍于北京廣渠門外。

     袁崇煥一到,崇祯立即召見,大加慰勞,要他奏明對付清兵的方略,賜禦馔和貂裘。

     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