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紫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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緻新奇。

     以茶代酒,楊堅舉杯說明了自己今天邀各位好友來,一是小聚,二來也想征詢一下,家母喪制即滿,他是留京城任職的好,還是外戍一方的好? 他知道,即使自己不明說,以眼下朝中風雲不測的局勢,彼此自然心照不宣。

     果然,衆位好友雖都留戀他,卻沒有一個主張他留在京城的。

    衆人都道,眼下既然有令尊大人随國公在朝任職,京城家中有人照顧,大興公還是再到外面曆練幾年更穩妥。

     衆人雖俱都避而不談“兩姑”的真正原由,楊堅也清知諸位的言外之意。

     以往,來和雖說也曾在一些場面上見遇過楊堅,不過都是遠遠的掃一眼罷了,并未正面仔細對視。

    今天,當他入座之後,一眼望見楊堅,加上彼此又距離相近,觀其五官、察其氣韻,不覺驚得目瞪口呆…… 整個宴席之上,他雖着言不多,卻一直在暗中察看,越發印證了自己的判斷。

    他與高颎的位置緊挨着,席間悄悄對高颎道:“昭玄,席散之後,拜托你引薦,我欲單獨見一見大興公,當面表示謝意。

    ” 高颎點頭意會。

     待諸位客人相繼告辭而去後,來和随楊堅來到後庭楊堅的小書房。

     見左右退去,來和起身鄭重一拜道:“啊!大興公姿相奇偉,眼如曙星,來和能與公結識,真乃三生之幸啊!” 楊堅與來和交往不深,又知他眼下乃宇文護的門客,他正在為來和續水,聞聽此言,生怕他說出什麼令人心驚的話,一慌張,差一點将茶杯碰翻在地! 楊堅一面忐忑不安地為來和續了新茶,一面搖頭呵呵一笑:“來公恭敬之言罷!楊堅迄今已是六年未出蝸居鬥室,又年近而立,卻至今功業未建、名德未立,空有皮相罷了!” 來和道:“大興公,來和觀大興公目下之相,恰恰正是龍潛大澤之象!” 楊堅大驚! 楊堅沉默了一會兒,歎了歎氣,與來和推心置腹道:“來公,其實,我一向聞知來公上可窺察天機,下能辨識禍福。

    然而,可歎高堂一病三年,仙逝之後,又在府中守制三年,連續五六年間,竟未建半分功業于家國朝廷。

    即令天命貴有鴻運,又豈奈本命多舛,流年遇煞?更兼世事艱危,征戰殺伐,身家安甯已屬神佛格外佑護了,豈敢再存妄想,招緻滿門罹禍?” 來和一面點頭,一面說:“大興公,雖說本命天命終究要受制于天地萬物和神佛世事等諸多動變之數主宰,然而,縱有萬變也難離其宗。

    大興公盡請放寬心懷,來和即令窺破天機玄妙,也僅止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來和今日隻有一句話奉上,願公謹記:大興公貴極之日,請公稍忍誅殺,如此,天命運數必當久長!” 來和的話與趙昭當年極似,隻不過,來和更含蓄一些罷了。

     楊堅握着來和的手道:“來公,若果有富貴之日,愚兄自然謹遵,也自當相報來公今日掩隐之恩。

    ” 話已說明,兩人便移了話題,閑叙起家事國事來。

     楊堅與來和談話漸漸投機,便把自己這些年一直在家的原故,本欲效命朝廷,又恐反遭無妄之災的苦惱,統向來和訴說了一番。

     來和見楊堅如此誠懇,便道:“大興公隻須謹記,凡事進退有度便無大礙!隻進不退者,必跌淵谷;隻退不進者,自絕前路。

    以來和之見,大興公其實也不必如此畏讒懼谄,以當下情形,剛才宴席之上諸公的主意其實正是來和的主意。

    我觀大興公天命大利南方,喪制既滿,依舊請诏南戍,更為穩妥。

    ” 楊堅點頭稱好。

     如此,兩人又閑叙了一番文章音樂和天下形勢,楊堅見來和對朝廷治政及撫民綏靖上見地過人,甚是贊賞。

    來和知道自己遇到了知己,更加坦言今古,如此,彼此都覺得相見恨晚并引為至交。

     轉眼幾個時辰便過去了。

    晚上,伽羅親自下廚,為來和做了幾個别緻的小菜飨客。

     分手之際,已是滿天繁星了。

    兩人在随國府前握手久久,彼此又各個囑咐了一番,才依依而别。

     楊堅知道來和不過一介文職,俸祿之微實在不足以養家。

    來和去後,第二天一大早,便派屬将把白金二百兩,谷麥三百斛,棉、綢、羅、緞各十匹送到來和的府上,以資家補。

     以後的日子裡,楊堅和伽羅夫婦也總會尋出各樣理由來,不張不揚地給來和以諸多資助。

     來和雖非宇文護腹心,畢竟每天守在宇文護的幕府,與楊堅交好之後,朝廷但有什麼動靜,來和總會事先通以消息…… 眼見楊堅守制期滿,楊忠開始思慮起兒子楊堅的前程當如何安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