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紫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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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楊堅幾番被相士勘破“貴極人臣”的天相,恐怕并不是什麼吉福之事。

     這些年來,楊忠南征北戰,屢立奇功,因而漸得朝廷重視,此時,不知底細的人,竟把把他和達奚武、賀蘭祥、尉遲迥、豆盧甯、宇文憲等人,列為宇文護一黨。

     為人精明曆練的楊忠明白:古往今來,但凡帝王尚未親政,朝國大權暫由輔臣署理者,眼前的一切始終都是變數。

    遲早遲晚會有動變的一天。

    因而,無論是對宇文護還是對宇文邕,楊忠除了謹奉公事時有所往來,私下裡,除了必要的禮節性交往,從來都不動聲色的敬而遠之。

     楊忠常自思量:既然上天把兒子生成了這副奇相,也由不得人家對他不設防!往日為了庇護兒子,所以他才會在兒子新婚不久便把他拉到自己麾下,遠離京畿是非之地。

    以後,每臨大戰,必親傳親教楊堅以勝敵之計,又每每授以奇兵之略。

    然而,無論楊堅建下多大的戰功,楊忠也從未向朝廷呈報過。

     這裡的原因,一是為了“藏”起兒子,二也是為了磨砥楊堅的性情。

    他清楚,隻要南北未一,東西猶梗,自己的沙場功勳越大,家族後人便越能夠擁有生存的安甯。

    隻要還有自己這棵大樹擋在楊堅前面,即使有點什麼差池,朝廷也會有所擔待。

    即使一時沒有什麼功勞,朝廷也一樣會以老子的功績而蔭封晉升他的職爵。

     楊忠從少年起,便獨自離家征戰一方,加上幾番囚居異國的經曆,終于修成了過人的見識和機變。

    然而,雖說他相信自己眼下還能把握得住這種“國有二主”的情形下如何居中為人。

    然而,他卻很難放心血氣方剛的楊堅也能夠像自己一樣,面對風詭雲谲的朝廷現狀應付裕如。

     而且,自己眼下已在京朝晉任三公要職,若兒子也同時留任朝廷的話,有朝一日,父子兩人可是連退路都沒有了。

     這幾年,宇文護多次與楊忠聯手作戰,親眼目曆了楊忠屢屢以奇計勝敵的過人武略。

    而且,宇文護曾兩番遭敵國重兵圍困,都是被楊忠解圍相救的。

    故而,見楊忠請求朝廷将兒子外放曆練,為了攏絡楊忠,一紙诏書便将楊堅晉為随州刺史,并超拜為都督大将軍之職。

     這般晉擢,對于尚未建有卓著武勳的楊堅來說,實在是莫大的恩賜了。

     楊堅赴任後,伽羅來到太師府,将大姐生前送給自己的一對雀兒蛋大小的珍珠耳铛和一對翡翠手镯,盛在一隻鋪着金紅錦羅的白銀首飾盒裡,捧到了宇文護的愛姬紫蕊夫人面前。

     紫蕊哪裡見過如此璀璨珍奇的珠寶?驚喜望外地将耳铛和手捧在掌心,左右端詳,實在是愛不釋手! 伽羅去後,紫蕊戴上珍珠耳铛和翡翠手镯,加上伽羅兩月前送她的一身薄如羽翼的新衣來到宇文護的書房。

     宇文護正張嘴打哈欠,覺得諸事乏味時,就見美目流盼、身材窈窕的紫蕊夫人仙子臨凡一般飄到身邊來,伴着她的到來,滿室花香氣息沁人心脾。

     宇文護不覺眼前一亮,一面拉她坐到自己膝上,一面貪婪地凝視着她的嬌豔贊歎:“哦,我的紫蕊寶貝兒真是太美了。

    ” 紫蕊摟着宇文護的脖子說自己身上這件衣裙叫“霓裳羽衣”,這流光四溢的耳铛叫“明月耳铛”,這對翡翠镯叫“碧波流翠”…… 宇文護一面點頭,一面笑,“嗯,嗯,好!好!東西好,名字也好,真是南方佳人,說話用詞都是珠圓玉潤……人,更好……哪裡得來的?” 宇文護一面撫着她的衣飾手镯和豐乳細腰,一面悄聲低問。

     紫蕊望了望門外——她知道夫君的大夫人晉國夫人,還有那幾房姬妾們,個個甚是嫉妒自己。

    所以,每次她來到宇文護的書房,便令自己的貼身小童便守在門外,至少大夫人或是大夫人的兒子突然闖來時,自己也好有個躲閃。

     此時,紫蕊悄聲附耳道:“還不是夫君的功勞麼?要不,人家怎麼會送我這等珍貴禮物?” 宇文護笑望着她一張秋波嬌媚的眸子:“哦?此話怎講?” 紫蕊笑道:“這些首飾,是你剛剛晉拜人家為大都督的楊堅夫人答謝我的。

    ” 宇文護呵呵一笑,一面隔着“霓裳羽衣”撫弄着柔若無骨的紫蕊,任憑她貓兒一般在自己身邊蹭來蹭去,一面思量:有些男人,若也能像女人這般好打發,天底下的事就好辦多了…… 他覺得,這個獨孤伽羅倒也知道好歹,她與紫蕊夫人既為閨中好友。

    獨孤信賜死後,伽羅長兄一直廢官在家。

    自己可以尋機會複嗣其長兄獨孤善襲其河内郡公的爵号和邑封,示以寬厚恩寵,也可間接撫攏楊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