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恨如山重仇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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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指”彈射下,能恰到好處,擊落螞蟻而不死,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薛仇驚駭萬分之餘,自信望塵莫及。

     此刻,松針已然停了,薛仇忙朝着百年古松肅之行禮道:“銅堡薛仇,誤入荒山寶地,不知前輩隐修于此,多有驚擾,能否允許拜見,領受教益?” 語畢,薛仇凝神靜候,久久不見回音,義道:“薛某既無緣拜見前輩尊顔,能否賜下前輩尊号,以銘心腑!” 薛仇自信這幾句話,說得十分謙恭有禮,自離長白以來,他還沒這樣向人低過頭說話! 哪知,候了一陣,仍無回音,薛仇心中大不以為意,他想:“縱然您藝業齊頭,我又何至于一定巴結你?” 随即一想:“不!我薛仇又何至于如此無用,低聲下氣你不理我,以為我怕定了你嗎?在我面的顯示能為,我倒偏要惹你,縱然‘玄戈神功’與‘曲陽指’不及你功參化境,可是你也不定能接待下我‘金蓮十八閃’和我練達七成的‘摧枯拉朽掌’。

    ” 如此一想,薛仇個山豪氣頓發,猛一提氣,氣貫全身,足尖轉點,已如流星般,飛落百年古松後! 然而,當他及地看時,松後哪裡有人,竟連鬼影也沒有看見,心中一凜之下,探首四下一陣察看。

     忽見一條白影,出現在對面山腰上,凝目一看,赫然又是晨間那位光頭閃亮的和尚,心中大驚,暗忖道:“這和尚究竟是人是鬼?……” “薛兄,看點什麼?” 薛仇聞聲回首,古铮不知何時已站在丈外身後,心中驚震之下,耳目居然失靈聰,古铮何時上來,亦未發覺。

     古铮滌洗過後,又換了一襲長衫,與薛仇顔色相仿,隻是,古铮較文弱纖瘦,看起來也較薛仇潇灑脫俗。

     薛仇苦笑道:“我看到一位和尚……” 古铮輕聲一笑道:“這種秃驢,遍地皆是,有甚好看的?” 薛仇搖了搖頭,道:“不然,此僧神出鬼沒,功高絕世,薛某自信藝業非凡,要說與他相比,又差了這麼一截,一日之間,竟被其連續戲弄兩次……” 古铮于薛仇報出名姓後,毫無驚恐之色,可是一聽說有位老僧,武功居然高過薛仇,卻不禁大驚失色! 不過,也就這麼一刹那,驚容倏斂,又恢複了原有的态度,薛仇沒注意,也就沒瞧出其中的蹊跷。

     卻聽古铮輕聲一笑,道:“薛兄,我們可是初會,别為這秃驢,掃了我倆雅興,來……” 說到來字,古铮拉着薛仇就走,所走的正與那和尚反方向而去。

     下得峰後,已是未時正,古铮與薛仇,同時獵了些山間小動物,雙雙起火,燒烤來吃。

     這其間,二人天南地北的談了起來,古铮每說,必滔滔不絕,說得有聲有色,十分動聽! 且不時手舞足蹈,顯見其内心的歡愉! 言談中,薛仇發覺古铮所學甚雜,所懂更多,胸中宛如包羅萬象,文才方面,尤為驚人。

     薛仇不山大起欽羨之心!沒半日辰光,已深深被其吸引住,他想:“若能有古铮這樣一位朋友同行,途中定能減去許多寂寞!” 遂問道:“古兄,欲往何去?” 古铮道:“我這去洛陽訪友,你呢?” 薛仇一聽,大喜道:“我去嵩山,正好同行!” 古铮也十分興奮道:“這真太巧了!” 說完二人立即上路!途中古铮叽叽咕咕,就是說個不停,與他那一身纖弱書生打扮簡直不相稱配! 薛仇一笑道:“你呀!就跟我一位小妹妹一樣。

    ” 薛仇眸子微睜,側道問道:“誰?” 一想到尚小雲,薛仇心中就不由一陣慘痛,臉上歡笑倏失,想道:“如若古铮換上尚小雲,該有多好?……” “是誰呀?不能告訴我嗎?” 薛仇微一歎息,道:“他是我一位恩公的女兒,姓尚名小雲……” 古铮“哦”了一聲,這一聲“哦”代表驚呀與神奇,更仿佛是說:“哦,原來是她!” 薛仇一愕道:“你認識她?” 古铮詭異的一笑道:“我若認識她,一定從你手上搶過來,娶她為妻!” 薛仇哈哈一聲大笑道:“她若能做你妻,該是她的一生幸福,我預先為你們祝福!” 古铮微怔道:“怎麼?你不吃醋,你不喜歡她?” 薛仇錯愕不已道:“誰說我不喜歡她?我們親如兄妹!” “那為什麼你不會吃醋,不想娶她為妻?” “這?……事情很難說,因為我們一别五年,以往有的,隻是兄妹之愛,手足之情,全然不涉遐思,她的人如今在哪裡,尚還不知!” “如若再度相逢!” “那也要看她,因為我對她負疚猶深,不敢作非份想,甚至我怕她會将我殺了,為了我,使她一家流離失所,父母慘遭殺害!” 薛仇說至此,又不禁悲從中來! 時已入夜,二人正行至一荒山古刹之前,寺中蛛網塵封,似已久無煙火,二人遂進入古刹,清掃一角,盤坐以度一宿。

     坐定後,古铮又複開言道:“薛兄,你那雲妹,她醜嗎?笨嗎?” “聰明伶俐,美若天仙!” “五年不見,你怎敢如此斷言?” “在我心中水遠如是!” 古铮一笑道:“再相逢時,她若不喜歡你呢?” “我也将使她成為天下第一貫夫人!” 古铮一驚道:“你是不是說夢話?” 薛仇大笑道:“讓你見識見識,想必你也沒見過!” 随着話聲,眼前倏的一亮,薛仇手中已持着那“辟毒寶項”,毫芒四射,光華奪目,照得二人發眉皆現! 古铮一聲驚道:“呵!‘辟毒寶項’!” 薛仇本以為古铮定然不識,哪知他一見就脫口叫出,怎不使他大吃一驚,怔怔的一時啞口無言! 古铮一笑道:“怎麼舍不得給我看?” 薛化尴尬地一笑道:“哪裡,哪裡!可惜此物為女子所用,若不然……” 古铮一撇嘴,道:“薛兄怎知我非女子!” 此語可說大膽之極,薛仇聞之,不免大吃一驚,他江湖閱曆甚淺,從不知有女扮男裝之事! 此刻聞之,借寶項毫光,定睛朝古鏡打量! 薛仇一直未曾仔細的打量過古铮的容貌,這一刻隻見,眉兒似輕描繪,粗寬适中,卻已失秀眉風度!可是,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卻又難掩一個少女的風韻,不大不小的鼻子,雖有誘人之處,那厚薄适中的嘴唇,一笑兩個淺淺的酒渦,若再經打扮,可稱得上是個美女! 忽見古铮,一扯文生巾,秀發一縷,披肩而下,果真是個絕色女子,薛仇越看越覺其美,一霎時,竟看得呆了! 古铮粉臉一紅,蓦地一聳鼻子,撤嬌似地道:“怎麼?忽然不認識我了!” 薛仇一愣醒來,羞怯地道:“古兄……呵,古姑娘你真美,比我一生所見過的女子全都美。

    ” 古铮一聽,有如掉進了糖缸裡,渾身都甜,真甜到心裡,但她卻有意一撇小嘴,道:“薛兄,那這”辟毒寶項“就送我吧!我立即回複女裝!” 薛仇萬料不到古铮這等厲害,詞鋒尖銳刺人,心知适才大意失言,俊臉一紅,腼腼的道:“古姑娘,請原諒小弟的苦衷,此物我發誓要送我的雲妹,不能轉送給你,恨隻恨當日匆匆離開天池,沒多帶兩件寶物,待我恩仇兩了之時,我一定攜你上天池,進入‘環珠洞’,任你挑選千件百件均可,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忽聽古铮格格嬌笑,道:“看你急成這個樣子!滿頭大汗,怪可憐的,收起來吧!我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貪心丫頭,我家裡的寶物也不少,名震寰宇的一長三短四兇劍,我家裡也有……” 古铮說至此,突然花容失色,敢情她信口開河,居然說漏了嘴,總算她夠機警,及時煞住,沒将話說全。

     隻見她,修地嫣然一笑,道:“不說了,該歇息了!” 薛仇一聽說到一長三短四兇劍,精神不由一陣緊張,沒想古铮話至中意,戛然煞住,當真不痛不癢! 薛仇想追問兩句,又見古姑娘已經半轉身子雙眼合起,斂氣凝坐,輕喚兩聲,古铮如若聾了般動也不動! 好容易發現一絲頭緒,豈肯輕易放過,薛仇用手輕輕一扳對方肩頭,意欲将她身子拍轉過來,好說話! 那知,薛刀輕輕一扳之下,古铮姑娘就像面粉做的,腰兒如腰般一轉,順着他的手臂,倒向他的懷裡! 但聽她有氣無力的,伏在他的懷中道:“仇哥,因遇驚險,我一身骨骼,酸痛不堪,早已困累如死,你就饒了我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俗語有說:“女想男,隔層闆,男想女,隔重山”。

    現今社會,仍然如是,何況千數百年的古時! 薛仇本是一心想追問到底,古铮姑娘這一伏,渾身立如觸電般,一刹時遍達任何一條神經。

     一日來薛仇對古铮姑娘,早已欽羨萬分,适才,又再度驚見她的美,薛仇一顆情苗,不禁深深地種下了! 他!年方一十七歲,正當少年,英氣勃勃,熱情奔放,一發而不可收拾之際,一旦遇此情形,心中雖也驚恐,但卻忍不住心猿意馬,神魂颠倒! 再看她,粉臉飛霞,星眸半睜,櫻唇微啟,吐氣如蘭,薛仇縱然是柳下惠重生,他也忍耐不住…… 心神一蕩之下,雙臂微收,古铮姑娘玲珑嬌軀,立如軟蛇般,緊貼在薛仇的胸口,薛仇隻需将頭微低,四唇立可相接。

     正在這個當兒,忽覺古铮姑娘通體一顫,微微一掙,薛仇雖是神魂颠倒,理智已失,但他禀賦特佳,敏感力仍然極強。

     古铮微掙之下,薛仇已然松手!卻見她,自撩左袖,露出雪也似的玉腕,玉腕上現出一粒姆指大的朱砂紅痣。

     薛仇不解其意,正自錯愕。

     卻見古铮姑娘淚眼迷蒙,凄切地道:“我非淫娃蕩婦,自制‘守宮砂’,以表自身清白,望你惜我……憐我……”一語未畢,古铮姑娘猛投入懷,抱住薛仇脖頸…… 薛仇還沒弄懂其意,已覺一雙火熱的櫻唇,印上了自己的雙唇,是如此的熱,有力…… 一觸之下,薛仇方如恍然大悟,她是表明她自己并非随随便便之人也,不覺深為感動,雙臂一緊,熱情奔放,雙唇中丁香款送…… 四片櫻唇,越含越密,兩個人的胴體,也越抱越牢,越貼越緊,就仿佛欲溶為一體般…… 一刹時,欲火焚燒了二人的心房,血脈贲張,理智全滅,薛仇的雙掌,更從身後移到了前胸…… 蓦地,一絲絲破風之聲,疾穿而入,此刻,縱然長劍擺在頭邊,他倆也不會發覺。

     倏然間,古铮姑娘一陣寒顫,驚醒過來,臉上立即變為死灰,顫聲道:“仇哥哥!你……你給我瞧瞧!” 說着,轉過身來! 薛仇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古铮姑娘背上,竟中了一枚毒蒺藜,傷處正往外淌着黑水,顯見毒性至烈。

     薛仇吃驚并非毒蒺藜之毒,而是情愛之迷人,竟使一個人耳目失聰,高達如許程度,如若斯時有人暗中加害自己,死後還不知怎麼死的,不禁大大的起了警惕之心,忙從懷中掏出“辟毒寶項”道:“本姑娘,你用此寶項一觸傷處,天下任何劇毒,也必為這吸光,瞬息可愈,我往外瞧瞧,什麼人有此狗膽,做這無恥勾當,暗中傷人?……” 一話未畢,古刹外飄入一聲朗笑,道:“銅城薛家遺孽,還不出來受死?” 薛仇一聽大怒,臉上金光暴閃,足尖點處,已如一縷輕煙,飛出古刹,淡月下,樹影婆裟,卻沒見人影! 忽見樹梢頭,人影晃動,薛仇猛一長身,飛縱而上,心想我要讓你逃出手去,我天池“五年苦練,也算白廢了!” 哪知待他追上樹梢,人影已飄出數十餘丈,輕功之俊,實非等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