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湖神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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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億哪吃這-套,猛一提氣。

    盡展“飛龍騰空”輕功絕學,疾若流星橫空,飛矢穿楊般疾追而去! 哪知,他這方始起步,前行人影忽的沒入林中。

    待他電射般縱到,人影幽靈般又已不見。

     忽然間,薛仇記起古刹中的古铮姑娘,還有姑娘手中的“辟毒寶項”,怕不已被人使用調虎離山之計,擄人奪寶…… 這一想,薛仇哪得不驚駭莫名,趕忙飛身趕回! 返回古刹,果不出所料,古刹中已失古铮倩影!那“辟毒寶項”更是無影無蹤,薛仇不禁氣得五内如焚! 怒恨之餘,忽見淨土上一排字痕,薛仇以為是古铮姑娘臨危所留信息。

    急忙蹲身,凝目去看…… 隻見地上寫道:“仇哥哥.原諒我.我奉命盜寶,身不由已,山中巨蛇,古刹毒蒺藜,全為事先有意的安排,目的隻為這‘辟毒寶項’,當你見字時,我已遠出數裡之地,追亦無益,以你現今功力,天下任何地方去得,要此‘辟毒寶項’何用?不如轉送我複命吧,一旦非要收回不可,就請奔‘洞底洞’來找我古铮,當有以報命!仇哥哥,原諒我!”字小且草,薛仇仔細看了半晌,方全部看完。

     一經看完.又不禁怒發沖冠,敢情,古铮吹笛,鬧蛇.受傷,全部是經早安排好的,為的就是這“辟毒寶項”。

     江湖之陰毒,無奇不有! 人心之陰詐,層出不窮! 然則,古铮字裡行間,又透着萬不得已的苦衷。

     悔恨!驚怒!之餘,薛仇又不禁給予古铮姑娘偌大的同情,因為古铮姑娘的倩影.第一次侵擄了他少年的心田。

     隻是,那最後的一句話,-旦非要收回不可,請奔“洞底洞”,卻使人大感迷惑,是否這仍然是一個脂粉陷阱? 當然“上-次當,學一次乖”,有此次的驚吓,想必不至于再為陷阱所困,然則什麼叫“洞底洞”?“洞底洞”又在哪裡? 倏然,耳旁驟起數聲怪嘯,雜夾着一聲陰陰冷笑! 薛仇猛一晃身,穿出庭院,四面殘牆上站着五男一女,女的一身玄色勁裝.青紗蒙面.身材窈窕,鬓間插着一朵大紅薔薇花,形态正與那長白山下所遇.意欲搶奪他“辟毒寶項”,而又傷在他手下的青衣女子,一模一樣。

     而那五個男的,卻是四老一少,老的五六旬間,相貌均十分醜怪,而少年約二十一二年紀,長得倒尚稱端莊俊秀,隻是.一臉邪氣,一雙黑睛左溜右轉,顯示此人心術不正。

     薛仇一見六人作包圍狀高立牆頭,不覺振吭大笑道:“何方邪魔外道。

    如此瞧得起我銅堡薛仇?” 六人中,似以那玄衣女子馬首是瞻般.全都不聲不響.久久方聽玄衣女子冷冷一笑道:“姓薛的,你可認識姑奶奶?” 薛仇哈哈笑道:“芳駕莫不就是長白山下,意欲奪寶的掌底遊魂?想不到仍然有膽再次前來.勇氣可佳,勇氣可佳!” 玄衣女子聞言不但不羞不怒。

    反格格嬌笑道:“姑奶奶想要的東西,何懼不能到手,‘辟毒寶項’已為姑奶奶小師妹攜去.瞧你還能憑什麼阻擋薔薇夫人的‘斷魂飛煙’?” 薛仇一聽.古铮姑娘原為她所指使來的,不禁怒火倏發,臉上金光閃耀.暴喝一聲,尚未發作。

     倏的眼前紅光疾閃,一片紅雲罩頭而下,随着紅雲,飄來淡淡幽香,緊接着,身後厲風疾逼,勢若排山倒海,挾雷霆萬鈞之勢,猛襲而至! 薛仇萬料不到,賊子以多為勝,竟如此不顧江湖道義,-聲不響.合而攻之,心中雖怒,卻也不敢大意! 原因是,罩頭紅雲,雖發幽香,其中難免不有毒.身後掌風,從四面襲來,勢若雷霆,顯見非一人所發。

     回掌抵住身後掌力.卻又難逃紅雲之毒,避得了罩頭雲.卻又無法抵擋身後的威猛的掌力! 薛仇情急之下,隻得先避來勢,“七絕遊身步”,-晃一閃.一旋一繞之下.非但避過了當頭紅雲.且從淩厲掌風絲絲縫隙中穿了出來,身形快如電光石火,身後四老看也沒看清楚.薛仇反站到彼等身後去了! 這種絕妙精奧無與倫比的輕功身法,簡直匪夷所思! 薛仇恨恨的一哼,道:“憑你們兩手三腳貓也敢對我偷襲暗擊,接我-掌試試!” 薛仇平胸推掌,根本沒見他運氣行動,隻覺掌風緩慢,有如拂拂和風,毫無威厲可言! 薛仇數日間,名震寰宇,威駭武林,四老合力出手.本無制勝把握,一旦加上薔薇夫人的“斷魂飛煙”,又不覺信心陡增,自以為定可一舉而擊倒薛仇,誰想.薛仇不聲不響的已閃出風圈以外。

     四老矛盾的心裡,又不禁大駭! 如今,-見薛仇掌出不過爾爾,齊都哈哈大笑,以為對方不過隻依賴輕功了得罷了,講究真才實學與内家修為,确還差之甚遠。

     因為薛仇究不過十六七歲年紀,縱然打從娘胎裡就練武,也不過這麼十餘年的火候,又真能強到哪去! 于是,四老又再次合手接了薛仇一掌! 倏聽薔薇夫人尖聲驚呼.叫道:“巫山四怪快退,你們不要命了……” 這裡話聲剛起,那邊雙方掌風已然接實,-旦掌風相觸,方覺薛仇掌風雖緩,卻綿綿不絕,如滾滾長江流水,勁勢越來越大,威猛越來越強,且潛力激蕩,淩厲無俦,震駭心魂。

     巫山四怪大驚之下,聞警欲待撤掌,又哪裡能夠,對方掌風潛力之外,且像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吸力,将四人吸住,連動也别想移動半分! 原來,這正是薛仇所練“玄戈神功”奧妙無窮。

     突聽一聲尖嘯,夾着兩道虹影,橫卷而至虹影之外,又是一道銀虹,淩空斜劈而下! 三般兵刃尚未落入當場,即聽四聲悶哼,巫山四怪同時跌出兩丈餘,坐倒牆根下,口中噴出一股血箭,當場昏迷,不省人事! 巫山四怪,黑道中也是響當當的人物,想不到在這麼個少年手下.居然沒接下一掌,難怪能數日而名揚宇内!确非僥幸。

     這三般兵器卷入場中,原來是薔薇夫人的一對金鈎,外加少年的一柄長劍,三般兵器,本隻想将薛仇逼退,撒手放過巫山四怪,也就算了。

     豈料巫山四怪是放了,但卻受了重傷,非止此也,薛仇非但沒被逼退,卻反而縱身往三般兵刃撞去! 薔薇夫人嘿嘿一聲,道:“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心黑手辣!” 那少年所說卻不同,但聽他哈哈笑道:“也當是我費元神揚名露臉的時候了。

    ” 而薛仇這時所說卻又不同,道:“有什麼厲害絕學.趁我沒發威前盡量施展吧,待到我一伸手時,你們要想再施展可就來不及了!” 二人一聽薛仇一再取笑,哪裡容得,大叫聲中,二人招式突變.一攻頭臉一攻下盤,猛劈猛砍猛削…… 一陣猛攻,果然做到盡力施展的能事! 隻是,薛仇青衫飄飄,三般兵刃盤、絞、削之縫隙中.三十招,五十招,眨眼七十招也過去了,居然連他衣角也沒有沾到一絲。

     薔薇夫人與那自稱費元神的,可是越戰越心涼,越殺越膽寒,對力連一招也沒出手.二人已落了下風,一旦出手,豈堪想像! 忽地!薛仇睑上再度發起了那淡淡的金光—— 薔薇夫人曾數見此兆,哪得不驚? 倏地.一聲長嘯,劃空而至! 薔薇夫人計上心頭,立即尖聲叫道:“姓薛的請稍緩,我可是特意為你通風報信來的!” 叫聲未完,仍遲了一步.錯眼不見.薔薇夫人雙掌一緊.掌上雙鈎脫手飛去,虎口一陣劇痛。

     與此同時.一聲慘嗥,費元神已倒出丈許,同樣的口噴血箭.跌坐院中,傷勢可能不輕。

     而薛仇神色安閑地抛下三般兵器,站在場中,冷笑道:“為我報信就暫時饒你-命,若想騙我.當心叫你死無全屍!” 一經停手退下,薔薇夫人心中已定.又見她淫聲笑道:“哎呀!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此來可真是-番好意,你可知近日江湖中對你閣下所為.震驚之餘,可也暴怒異常,已糾合數派高手,數十餘江湖中一等一的聞人,分批截襲閣下……” 薛仇一聽,朗聲大笑道:“此乃我薛某之願也!” 薔薇夫人故作關心似的作容擠頭,道:“不然,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縱然你有蓋世之能.也無法獨身與武林七大派正面為敵!……” 薛仇依然大笑道:“别說武林七大派.縱然集齊武林所有高手,我也不懼!” “如若再加上‘天海山洞’的舉世高人呢?” “何謂‘天海山洞’?”薛仇一陣錯愕! 薔薇人人隻道他畏懼了.得意的一笑.道:“我說嗎,究竟還不得不有所忌憚畏懼,若能跟我們合作,保證你誅盡武林七大派武林稱尊……” “呸!我銅堡薛仇,豈是依人成事的,你瞧我将武林七大派殺給你看,‘天海山洞’什麼高人,目前不知,隻要犯上我,一樣的濺血飛魂!” 薛仇說至此,倏然轉身,面對寺門外叫道:“什麼人鬼鬼祟祟,既有種追蹤.何不現身?” 寺門外,破竹似一聲大笑道:“娃娃!你好狠的心.居然要殺盡武林七大派,可怕!可怕!院中狐騷狐臭,污濁不堪.我們外面好說話!” 薛仇耳聰過人,早知來人輕功了得.還隻道是連日來戲弄自己的灰衣僧人,忙縱身飄出寺門.就寺門前廣場上昂然一立。

     淡月下.三丈外跌坐一個老花子,衣履褴褛.污穢還在其次.一頭銀發雪須.卻也黑點斑斑.不知是污泥還是蚤子! 薛仇一見心中不覺好笑.這般形态,居然還敢嫌别人狐騷狼臭,污濁不堪,卻見老花子雙眼倏睜,有如兩道寒夜電光般,直射而來! 薛仇心中一愣,道:“尊駕喚我嗎?” 老花子雙睛在薛仇臉上轉來轉去,沒答他的話,反道:“果然是一株武林奇葩,隻可惜情殺雙重.難分難解!” 語含玄機,反使薛仇一時摸不着頭腦! 猛然間,薛仇記起“生死簿”中窮家幫幫主“乞食乾坤”龍貧,不禁臉泛金光.怒火驟升,恨恨的哼了一聲,道:“尊駕莫不是窮家幫幫主乞食乾坤龍——貧!” 龍貧二字,聲如金鐵交鳴,似乎所有的恨意,全都發洩在這二字上面!老花子仰首長笑,仍沒答他的話,道:“娃娃.你先别問我,你可知華山派徐真人師兄弟三人,已糾合無極、昆侖,及山海一老範雲天的數位好友,共計二十餘武林絕頂高手.已追蹤而至,少時也就到了,你準備如何應付?” 薛仇見對方沒答他的話,心中十分氣怒,可是一聽說數派高手集而追蹤于他,且對方口氣,滿含關懷之情,與适才薔薇夫人所說,又自不同,不由強壓心頭怒火,恨恨地道:“如何應付?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正是我之所願.求之不得,免得千裡奔波,四處找他們!” 老花子突然雙眼怒睜,喝道:“娃娃,你真要武林中人全部起而與你作對嗎?你究竟為的什麼?” 薛仇嘿嘿-笑,道:“又有何俱?求之不得,‘生死簿’中記載的一個也别想跑得了!” 老花子猛的一震,叫道:“生死簿”? “不錯,判官筆下的‘生死簿’,你老若不報名,今天也别想走!” “拿來我看!”好大的口氣! “憑什麼?” 老花子突地一縱,但覺人影一晃,老花子一顆白蒼蒼的頭,已停在薛仇身前三尺不到。

     身手之快,連薛仇看了心中也不覺一怔,更驚人的老花子隻有一條左腿,右腿齊膝而斷,右手持着根五尺來長的镂花古藤。

     但是,薛仇功參化境,意所至.功已顯,渾身早已動功戒備,但見他連身影也沒動一下,道:“别以為憑這一手就可吓唬人.集中原武林高手薛某亦不在乎,想看我‘生死簿’,你就先報名!” 老花子被他-言,氣得渾身打顫,然則他這一沖,薛仇身穩如山嶽.他也不得不打從心底生起欽配,隻可惜傲岸不動,不由恨恨地道:“娃娃如此狂妄無禮.該是末受家教.上天錯賜你如此天資禀賦,老花子說不得要為武林主持正義,懲戒懲戒你這狂妄之徒,叫你知道,中原武林并非無人!……” 薛仇曾聽恩公白雲叟談起“生死簿”中-些人的特征,心知此老并非窮家幫幫主“乞食乾坤”龍貧.因為他隻有一條腿。

     然則老花子所說,薛仇非但不怒,反振吭大笑不止。

     老花子氣怒倏加,左掌猛然推出,雖說隻發三成功力.風聲知如餓虎狂撲.疾嘯随起。

     老花子口口聲聲懲戒薛仇,可是,出掌時不由自主的又留了情.究竟武林奇才難得,造就一個人材,更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