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寺驚變代罪羊

關燈
第二天一早,司馬玉峰喊醒了哥舒蘭,兩人在客棧裡吃過早飯,便起程繼續趕路。

     哥舒蘭由于昨晚的事,心情一直不開朗,很少開口說話,老是一副自怨自艾郁郁不樂之态。

     又是一天将過,薄暮時分,兩人途經一片荒涼野地,天氣忽然變壞,蒼穹陰雲密布,天邊雷聲隐約,看情形要下大雨了! 司馬玉峰催騎急馳,大叫道: “快點,弟弟,都是你不好……” 哥舒蘭詫異道: “什麼都是我不好?” 司馬玉峰道: “是呀,你老是愁眉不展,陰霾密布,因此天都被你感染了!” 哥舒蘭忍俊不住,噗哧一笑道: “大哥,昨晚的事,你真的不介意麼?” 司馬玉峰道: “我要是介意,馬上被雷擊死!” “霹靂!”一聲,一道閃電疾掠而下! 哥舒蘭驚叫一聲,縱騎直奔,嚷道: “大哥你别胡說,咱們快找個地方避雨去——啊哎,落下來啦!” 豆大的雨點,先是稀稀落落的打下,繼而愈下愈密,終于蔚成滂沱大雨! 兩馬急馳十來丈,全身衣服已盡為雨水打濕,變成了兩隻落湯雞! 哥舒蘭遙指前面一片黑壓壓的樹林大叫道: “大哥,小弟記得那樹林裡有一座古刹,咱們過去看看!” 雙騎并辔猛進,轉眼沖入樹林,循着林中一條幽徑馳入。

     行約一箭之地,果然發現林中深處有一座破敗的古刹。

     那座古刹瓦破牆倒,滿地枯葉羊糞,肮髒不堪,顯然已被和尚們丢棄很久了。

     兩人在寺門外下馬,将馬拴在腐朽的木栓上,然後跨入寺門。

     進門是一片天井,兩邊有一段殿廊,對面才是大雄寶殿,隻見殿上處處結滿蛛網,情況慘不忍睹。

     走上大雄寶殿,司馬玉峰立刻脫下外衣,說道: “這場大雨大概下不久,咱們把衣服烘幹時,說不定就可以走了。

    ” 哥舒蘭略一猶豫,随也脫下外衣,一面擰掉雨水一面笑道: “大哥你說笑話,這地方那有火?” 司馬玉峰也将外衣擰幹,由懷中取出火熠子,揚了揚笑道: “這玩藝兒你沒見過麼?” 哥舒蘭“啊”了一聲,喜道: “原來大哥帶有火熠子,好極了,小弟來升火!” 他把擰幹的外衣挂在肩上,用腳掃過一堆枯葉,然後在殿上拆了幾塊腐木,要過火熠子,打火點燃枯葉,等到木闆燒成火炭,兩人便開始烘衣服。

     快要烘幹時,大雨仍在傾盆而下,毫無停歇之象,倒是天漸漸黑下來了。

     哥舒蘭不禁發愁道: “大哥,看來咱們今晚要在這破寺過夜了。

    ” 司馬玉峰笑道: “我不在乎,就怕你不習慣。

    ” 哥舒蘭皺眉道: “小弟從未在野外過夜,尤其是這破寺,四下陰森森的,不知會不會鬧鬼?” 司馬玉峰失笑道: “哈哈,你怕鬼麼?” 哥舒蘭白他一眼道: “哼,難道你不怕?” 司馬玉峰心想如要在這破寺裡過夜,也該到寺中各處去察看一下,便把烘幹的外衣穿上,說道: “你坐着,待我到裡面去瞧瞧!” 說罷,穿過偏門轉入殿廊,往寺内走去。

     這座古刹規模不小,還有一幢後殿和數間禅房,司馬玉峰走入後殿察看一遍,不見有什麼怪異,再逐一打開禅房察看,也不見什麼,最後走進寺後一間獨立的房子,一眼瞥見房内停放着一具棺材,不由心頭一震! 噫,寺中那來這麼一具棺材? 司馬玉峰機警的停下腳步,舉目四下打量,隻見房子四壁極是破敗,屋頂瓦片散亂,雨水如注而下,看情形隻要再來一陣飓風,一定非倒不可,而房中除了那具棺材外,還有一些散亂的幹柴。

     原來是一間柴房,但為什麼把棺材放在柴房裡呢? 司馬玉峰百思不解,于是決定上前一觀究竟,他并不相信世上有鬼,隻怕棺材裡會竄出活人來,當下放腳輕步走過去。

     走近棺材前,見棺蓋并未釘上,心中更為緊張,悄悄蹲下把耳朵貼在棺材上,凝神谛聽,但房内外的雨聲擾亂了他的聽覺,他聽不出什麼異響,便轉到棺材後頭,猛可一下将棺蓋掀開! 視線瞥處,棺中什麼也沒有!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忽聽整個房間“吱吱”發響,屋上破瓦紛紛掉下,司馬玉峰大吃一驚擡頭一看,正見房子在慢慢傾斜,接着急速倒下,終于“轟!”然一聲,一塌而平! 司馬玉峰空有一身絕藝,欲逃無路,在屋梁瓦片的飛擊下,當場被埋入其中。

     很快的,哥舒蘭的驚叫聲由遠而近: “大哥!大哥!你在那裡啊?” 他奔到塌平的柴房前,看他臉上并無驚恐之色,隻是嘴裡吐出驚恐的聲音: “大哥!大哥!天啊!你是不是被埋在地下了?” 聽不見司馬玉峰回答,他于是跳上塌平的屋脊,迅速動手翻掘,動作之敏捷有力,已使人不敢相信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轉眼間,他挖到司馬玉峰的“屍體”了! 隻見司馬玉峰全身盡為瓦片蓋滿,雙臂向前伸直,面朝地卧倒在棺材旁邊,渾然不動,看那樣子,縱然未死,也已昏絕。

     哥舒蘭拿掉他身上的瓦片,推推他又喊道: “大哥!大哥!你沒有死吧?” 司馬玉峰身軀軟綿綿,尚未僵硬,就隻不能動彈。

     哥舒蘭把他身子翻轉過來,見他臉上沾滿泥巴,雙目緊閉,似乎還未氣絕,伸手一摸他的心房,果然還在“卟卟”跳動,不禁吐了吐舌,不敢怠慢,當即伸手入他懷中,抽出插在他身上的匕首,俊臉突現殺氣,怒瞪司馬玉峰冷笑道: “小子,你武功太高,所以我隻好讓你在不明不白中死去,不過,你到了陰間後,就會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要殺你了!” 語畢,揚起匕首,對準司馬玉峰的心窩猛刺下去! 司馬玉峰一個翻身滾開三尺,适時避開了哥舒蘭刺落的一刀,跳起身哈哈大笑道: “我的好弟弟,你還沒睡覺,怎麼又‘夢遊’起來了?” 哥舒蘭一聲呼,順手投出匕首,縱身急逃。

     身形一掠兩丈有奇,敢情武功還真不劣呢! 司馬玉峰斜身避開打到的匕首,跟着縱起身子,閃電般越過哥舒蘭頭上,在他的對面飄落,欺身一掌抓出,大笑道: “好弟弟,讓你大哥死得明白一點如何?” 哥舒蘭吓得臉色發白,低頭避過司馬玉峰抓到的手掌,轉身再逃。

     司馬玉峰豈會容他逃掉,再度縱身飛起,又由他頭上掠過,落地擋住他去路,笑道: “弟弟,你已插翅難飛,倒不如坐下來說個清楚吧?” 哥舒蘭又驚又急,突然抽身打出一掌,面現悲凄嬌叱道: “小賊頭,你家姑娘跟你拼了!” 司馬玉峰一聽他忽然變成了女人,大出意外,一時驚駭之下,左胸立被打個正着,仰身颠出數步,腳下絆着一塊石頭,一屁股跌坐下去,但他沒有一絲痛楚之色.隻驚愕的瞪望他詫呼道: “我的天,你是個姑娘!” 哥舒蘭見他中掌跌倒,大喜過望,立即搶步再上,又是一掌猛劈而出。

     司馬玉峰趕忙使出“鬼影附身”的絕頂身法。

     一幌閃到她身後,掌出如電,一把拿住的左腕脈門,沉喝道: “住手,說清楚再打!” 哥舒蘭一呆,才想反手打出時,忽覺全身力氣已失,手腳酸麻無力,心知完了,登時珠淚奪眶而出,尖聲哭罵道: “你殺死我好了,你家姑娘死後正好變做厲鬼索你的命!” 司馬玉峰現在已知昨晚洗澡房的七支柳葉镖和半夜的“夢遊”都是她的傑作,但仍不知為何她要殺自己,當下轉到她面前寒臉冷笑道: “姑娘,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要殺我,也得說出一個原因呀!” 哥舒蘭瞪着淚眼叱道: “你瞎了眼不成?” 司馬玉峰搖頭道: “沒有,我的眼睛一點也不瞎,我隻知道我們結識于黃河渡船上,在那以前,我們從未見過!” 哥舒蘭舉手扯下文士巾,露出一頭黑油油的秀發,挑眉冷笑道: “你瞧瞧我是誰?” 司馬玉峰仔細把她打量一陣,最後仍搖頭道: “你長得很美,可惜我實在想不起曾在何處見過你!” 哥舒蘭氣極了,破口大罵道: “你這無情無義的小賊,我姊姊已被你害得快要死了,你居然翻臉不認人,難道你的心是鐵打的麼?” 司馬玉峰心頭一動,沖口問道: “你姊姊是不是叫古蓉?” 哥舒蘭冷笑道: “謝天謝地,你總算還記得我姊姊的姓名!” 司馬玉峰皺皺眉,啼笑皆非地道: “原來如此,你可是把我當作龍華園的少園主王子軒了?” 哥舒蘭恨聲道: “你不是王子軒,難道你是鬼?哼,你王少園主就是剁成一塊塊,我古蘭照樣認得出來!” 原來她叫古蘭,司馬玉峰又背了一次黑鍋,不禁長歡一聲,松開她的手腕,退步苦笑道: “唉,看來我得在自己臉上劃一刀了!” 古蘭雙手往腰上一插,冷冷一笑道: “你劃一千刀也贖不了你的罪!” 司馬玉峰煩惱已極,凝注她正色道: “古姑娘,我不怪你弄錯,但你可否冷靜一點,聽我解釋解釋?” 古蘭道: “用不着解釋,反正我姊姊比不上北天霸主的女兒,她有錢有勢——” 司馬玉峰無名火起,大吼一聲道: “閉嘴!你再說一句,我拿針縫你的嘴巴!” 古蘭吓了一跳,飄身後退一丈多遠,歪頭撅嘴道: “哼,我怕了你不成?” 司馬玉峰反覺好笑,噗哧一聲,笑道: “你不怕,幹麼要跑?” 古蘭杏目一瞪,怒叱道: “高興,怎麼樣?” 司馬玉峰笑道: “聽我說,我叫司馬玉峰,不是王子軒,我和王子軒面貌長得一模一樣,你看清了!” 古蘭一怔,但她那肯相信,接着抿唇冷笑道: “騙鬼!那有兩個人面貌身材長得這麼像的?” 司馬玉峰道: “連我自己也不大相信,但事實是如此,又有什麼辦法?” 古蘭道: “告訴你,世上隻有孿生兄弟或孿生姊妹面貌才會相像,就像我和我姊姊一樣!” 司馬玉峰一愣道: “啊,你和你姊姊是孿生姊妹?” 古蘭怒道: “你别裝蒜!” 司馬玉峰忍住怒火,深深一揖道: “姑娘,我求求你相信一次如何?” 古蘭抿唇,忽然雙手往臉上一掩,痛哭失聲道: “王子軒你武功高強,我知道打不過你,今天要殺要剁随你,但你如想戲弄我,死了也要找你算賬!” 司馬玉峰急得直搔頭,叫道: “唉唉,真要命!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不是王子軒?” 古蘭道: “除非現在再來一個王子軒!” 司馬玉峰道: “你跟我到龍華園去吧,那王子軒打得我爺爺重傷幾乎死去,我正要去找他報仇,你到了龍華園,一看就知道!” 古蘭抹了一把鼻涕,又哭道: “你想騙我入龍華園把我殺掉,我才不傻呢!” 司馬玉峰苦笑道: “我要是想殺你,現在也可以動手,何必等到進入龍華園?” 古蘭一皺鼻子道: “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