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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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章台走馬,風流自命的王孫要來瞧我?” “你别這樣挖苦我們!”德榮眉毛微皺,道:“他是吏部尚書孫子城的次公子孫懷玉,方今京城内第一位人物,和我最是相投。

    十分敬重草野間身懷絕技的義士,你見了面,就知道我的話不假!” 她微曬一下,顯然并不相信他的話,德榮道:“你莫輕看天下士紳,貴介公子中也自有鮮民你耳儒目染,盡是仇恨之事,自然懷有偏見。

    ” 她又是微曬,道:“什麼天下士紳,我卻不管。

    姑且撇開種族問題,大丈夫出将人相,保社稷,解民團,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才稱得上人中膀風。

    若是走馬馳射,花前詠哦,風流自賞,豈足言天下士哉?”她停下口,緩緩解吼道:“草野小民,口不擇言,貝勒爺大人大量,想必不見我怪!” 德榮縱聲大笑,道:“姑娘說得好,大丈夫正當如是,我與孫公子雖然不才,卻素以天下為己任,姑娘之言,正中鄙懷。

    隻是……方今表宇升平,雖政令稍苛,但小民安居樂業。

    我等隻好抱道以待時,能不墜此志,便足自豪了!此所謂明于盛衰之道,審乎治亂之勢,達乎去就之理!姑娘以為愚見如何?” 珠兒一時不能反駁,隻好點頭稱是。

    她原非漢族,故此對滿族人踞中原并無所憎,乃能平起立論。

     德榮道:“宮中傅姑娘,乃巾帼中奇人,不但學問見識都高人一等,而且得長白派真傳,武功佳絕,可借你的背景不同,不能帶你人宮,彼此相識——” 珠兒道:“那傅姑娘有什麼奇特長處,告訴我行不行?” 德榮道:“我姑且舉一二件事給你聽,當年皇上未曾登極之時,曾數度秘密出京,結納天下奇士。

    後來遇見長白劍容博忽,那傅忽本是葉赫族遺民,雖然感念皇上眷顧之誠,卻不肯出山相助。

    及至去年,傅娘娘孤身進宮,求見皇上,說是長白劍客傅忽遺命,着她來宮護衛皇駕。

    皇上看了長白劍客傅忽的信物和柬帖,便納為貴妃,起初還不信她有什麼本領,到後來江南諸快,進宮侵擾,甘鳳他不知怎地到皇上寝宮,皇上本來身手不凡,正想自己迎敵。

    哪知傅娘娘挺劍上前,轉眼把甘鳳他打跑了。

    皇上贊賞得不得了,四處差人尋找寶劍,賜給傅娘娘,皇上個月總算找到一柄好劍。

    有一次,一位新翰林待讀,當值人宮待讀,次日,上下旨斥免,原來是傅貴妃的意思。

    後來我谒見傅娘娘,據她說,那位待讀為小皇子課讀大學,她隻聽他讀了開頭第一行,便知此人愛博嗜奇,流于疏放,因為大學第一行是大學之道在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依中州音韻,大學之‘大” 字,當讀如岱,道字上音,三在字亦作上,善字亦非去聲。

    那待讀雖是吳人,也不應粗疏至是,故奏上斥之。

    可見得這位娘娘,胸中原有實學。

    而她另有許多見識,都非常人所及,将來才慢慢告訴你!” 珠兒不覺露出贊羨之色,問道:“傅娘娘得到什麼寶劍。

    ” 德榮道:“據說是姓閉鎮山之寶,名為青冥寶劍:我也見過了,的确是天下第一利器,兵中神物。

    單是那劍鞘鎮制之精巧美觀,已教人心動!” 她不禁“啊”了一聲,果然是火犯爺爺因此喪命的青冥寶劍。

    德榮詫問道:“你也知此劍來曆?抑是與此劍有什麼關連?” 珠兒搖首不疊,道:“沒有半點關連,隻不過是曾聽長輩提過此劍,銳利無匹,能削任何兵器,不料落在博娘娘手上……” 德榮沒有疑心什麼,扯開話題,說些别的閑話,立刻發覺這個美豔而孤媚的少女,胸中所學,甚是淵博,即使評駕古今人物得失,亦極中肯,不覺談到深夜,心中起了欽敬之意。

     素秋旱坐在一角,半閣眼睛,不住打賭,磕睡,珠兒也有倦意,掩着小嘴,打個長阿欠。

    一德榮見她怠倦,便道:“今晚我不回府内,且在此歇宿一宵。

    ” 珠兒聽了這話,睡意全消,睜眼道:“這怎成話?孤男寡女,豈能同睡一榻?” 他站起來,呵呵一笑,作出要脫衣模樣,道:“虧得你是江湖豪客,巾帼奇人,還拘泥于男女之嫌,我卻全不在乎!” 她連忙卷住絲被,道:“你的激将計往别處使吧!我是決不受騙的。

    ” 德榮貝勒故作愕然不解,暫時中止脫衣的動作,問道:“什麼激将計,我們躺在一起談談,正是古人抵足而眠的意思,有什麼不好?” 珠兒嘴巴一扁,撒嬌地道:“不準你睡,你說什麼都不成,反正這兒不許你題!” 他見她真個發急,忍不住笑出聲,道:“好,好!依你的話,我到隔壁睡!你呀——這名堂叫做喧賓奪主,鵲巢鸠占!” 珠兒轉口笑容,向他妩媚一笑,德榮貝勒轉走出房去,面上帶着滿意之色。

     廊外迎面碰見一個身材定短的人,德榮含笑道:“好呀!原來你守在這兒!” 那人便是前文提到過的屈軍,他的金剛散手,馳譽武林,為武林中外功頂尖角色,外号稱作小閻羅,可以想見他手法之重。

     屈軍道:“貝勒爺有沒有問出她的來曆?” 德榮道:“沒有,我簡直沒曾問她。

    管她呢,反正都是那一黨的人,何必問她,顯出我沒擔當度量!” 屈軍微微颔首,道:“話是不錯,但我們要小心點,否則被諸葛太真那班魔頭探清楚了,奏聞皇上,可不是要的!” 德貝勒道:“王府外的眼線,都還在麼?”屈軍擔憂地點頭,他又道:“那麼麻煩你多加小心,巡視四下,若他們愛夜進府,盡力給他一下重的。

    我自去和傅娘娘說話,不怕他們奏禀皇上。

    ” 屈軍—一應了,不大情願地道:“好吧,既然貝勒爺你堅持!依我說,即使你不願将人交給諸葛太真他們,可也别藏在府中呀!徒然有損無益……” 德榮道:“你不會了解我的用心,化敵為友,豈是一朝一夕能見的功效?況且,我像是大不舍得這姑娘啦!”說完,縱聲長笑,一面走入鄰室。

     那邊房中的珠兒,被德貝勒後來一鬧,睡意全消,見素秋還在打磕睡,她那幾本有一張床,但沒有上床睡覺,便喚她一聲。

    轉眸見枕邊的絲巾,上有刺繡,便拈起細看。

    素秋聽她叫喚,揉揉眼睛,走到床邊,見她細看絲巾上繡着的大鷹,便道:“姑娘,那是貝勒爺的福晉繡上去的。

    姑娘喚我,是要什麼東西麼?” 珠兒“哦”了一聲,凝看那大鷹片刻,忽然道:“這刺繡功夫大差了!”一面像生誰的氣似的,把絲巾摔在一邊。

    素秋愣了一下,再問她道:“姑娘你要什麼嗎?” 她這才像醒悟地看素秋一眼,在枕上搖搖頭,歇一下問道:“德貝勒福晉住在哪兒?不是住在這座精合中麼?” 素秋搖搖頭,答道:“不是,福晉住在内府。

    貝勒爺一個月中,難得回内府幾晚,都是自個兒住在這兒!” 歇了一下,又道:“我們這位福晉算是個才女哩,除了女紅外,聽說還會什麼詞賦,許多人都稱贊得不得了!” 珠兒忽然心煩起來,揮手道:“夠了!你去睡吧,我撐不住了!” 素秋聞言,自去上床安歐。

    珠兒心中雖然有點兒煩,卻因說話甚久,精神疲乏,不久便睡着了。

     一宿無話,次日下午,德貝勒從宮中回來,換了便服,自個兒跨上駿馬,徑往孫府。

     他從側門進去,輕車熟路,一直走到孫懷玉讀書的地方,是個小院落,門上題着“選雅小苑”,在門外已聽到旱面談笑之聲,那裡正在讀書。

     進了苑門,已有人大聲道:“貝勒爺駕到……”舉頭一望,在一所小廳中,哄聚着七、八個人。

    孫懷玉正面高坐,玉面微配,逸興道飛。

     他認得座上請人,都是京中名士,常年是孫懷玉的座上客。

    當下—一還過禮,和孫懷玉并肩而坐,洗盞傳筋,先喝了衆人敬的三杯。

     孫懷玉道:“貝勒爺來得正妙,我們剛剛行完酒令,卻是申伯德兄喝得最多!” 德貝勒喜道:“再來,再來,我們把他灌醉方休。

    ”家人聞言,連忙把簽牌送到席上。

     申伯德滿面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