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色中餓鬼俞氏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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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

    晴朗的故城在東南的括蒼山下,相距七裡(這座括蒼山是括蒼餘脈,不是括蒼山主峰)。

    唐朝與宋朝,城在小括山,是唐末竊據括州的盧約改遷的。

    東以掘地為池,取土為城。

     南以溪為池,擁堤為城。

    西就山為城,以溪為池。

    城在霄漢之間,石磴道九盤而達,曾經一度改九盤為直路,但後來又改為九盤。

    一座城豈能建山上的?除非作為關隘,不然毫無用處。

    因此,元朝至元二十七年,改築目下的新城,兩座舊城全廢了。

    目下,指蒼舊城是一座小小村落。

     小括山舊城十年前仍是廢墟。

    沒有人上山去居住謀生。

    自從本城的首富俞五爺俞桐,向府衙請領該地作為種菌場之後,那兒便成為俞家的避暑别墅了,附近方圓二十裡内,決不許閑雜人走近。

     俞五爺擁有十餘間土産店,城外有千百頃沿大溪開旦的好良田,有三座屬他的廣大香蕈場,财力雄厚,富甲一方。

    他妻妾成群,橫行鄉裡,結交官府狼狽為奸,千百頃良田大多是霸占得來的,豪奴成群結隊,成為處州一霸。

    他的兩個兒子俞源、俞淵,都已成了家,是本城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本城的人怕這兩個小畜牲比伯俞五爺更厲害,拂逆他們的人決不會有好下場。

     城南銅山東麓,住了一位姓程名錦江的人,排行程三爺,是個孔武有力天不怕地不怕的當地痞棍地頭蛇,曾經在府衙當過巡捕,雖是個痞棍,卻頗具俠骨,決不向小戶人家勒索敲詐,也不向安份守己的大戶伸手,喜打抱不平,手下擁有不少流氓地痞,誰也奈何他不得,隻有這位程三爺,敢向俞五爺頭上動上,俞家子弟曾經多方巴結,送大批财物做拜師禮,程三爺隻哼了一聲,将禮當堂派人丢下南門附近的樹德橋。

     等了三天,已是十二月二十五,新年快到了,家家戶戶準備過年,客店裡的事似乎冷下來了,俞家并未派人前來打擾。

     艾文慈身上帶了三十餘兩銀子,連食帶住,每天需費八百文,可以平安度過四十天,他并不着急,耐心等候,準備在客棧過年。

     一早,市面謠傳着程三爺即将返鄉過年的消息。

     這兒天,城西南釋山街文英閣北面的不遠處的俞府,裡裡外外都在忙。

    這裡是俞五爺俞桐在城中的主宅大廈,倚山而築,面對頗負盛名的文英閣,共有十餘間祟樓高閣,頗富園林之勝。

     近午時分,大宅左面的聽荷閣中,俞家的主要人物正在策劃傷天害理的毒謀。

    俞五爺俞桐,是個臉團團笑容可構的大胖子,腹大如鼓,年己五十開外,紅光滿臉,絲毫不顯老态。

     府城的人,當面稱他一聲五爺,背地裡叫他為如(俞)豬。

    據說,心廣體胖的人對女色不感興趣,但這位俞五爺推翻了這些毫無根據的謠言,他本人有一妻五妾,且養了一群歌姬,這些歌姬全是他洩欲的可憐蟲。

    他的兩個兒子号稱色中俄鬼,比乃父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大俞源就是那天在客錢與四伯交涉的人,綽号稱花花公子。

    老二前淵,人生得醜陋,似乎對美女更有興趣,綽号叫花花太歲。

    一個公子,一個太歲,把全城稍有姿色的大姑娘,吓得平時也不敢出門。

    在這一帶山城中,女人可沒有中原娘們有福,也沒有中原女人那種仍倪作态的嬌弱體質,禮教的束縛要輕些,甚至還幫着男人幹活,不以為怪。

     上首坐着俞五爺,左右是俞源、俞淵。

    下首是兩位師爺,兩名打手護院的班頭。

    七個人在閣下的花廳密謀,伺候的丫鬟使女全被遣走。

     俞五爺坐在一張特制的太師椅上,活像一座肉山,用手不住撫摸着其大如鼓的腹部,眯着豬眼向一名師爺問:“鮑師爺,準備得怎樣了?” 一個煙鬼般瘦骨磷峋的師爺陰笑着站起,從懷中掏出一些法寶,一件件在案上攤開,幹咳了兩聲,館笑道:“早已準備停當。

    咯,這是八字合婚書,這是迎娶的禮單……” “合婚書你……” “東請請過目。

    ”鮑師爺慌不疊雙手呈上說。

     俞五爺登時臉一沉,不悅地叫:“放下,你不是故意要我難堪麼?明知五爺我鬥大個字隻認識兩羅筐,你還叫我看,你不是找挨罵麼?混帳!” “東翁……” “我問你,合婚書上當家的是誰?” “是餘師父。

    ”師爺欠身答。

     “不行!”俞五爺怪叫,瞥了師爺一眼又道:“換上我好了。

    ”師爺吃了一驚,期期艾艾地說:“這……這恐怕不……不太好吧?” “廢話!難道五爺我配不上那丫頭?” “這……這倒不是,隻怕不久趕回來過年的潑皮程三爺找麻煩。

    ” “這倒用不着你擔心,姓程的壓我五爺壓夠了,這次他再多管閑事,反正早晚得和他算帳,不如敞開來幹,看看誰是處州府的主人。

    ” “東翁,這恐怕不太好,會引起蜚語流長的。

    ” “那……” “反正将人接回,合婚書當家的是誰無關緊要.由餘師父出面,東主便不會沾上是非了。

    ” “這……好吧,依你。

    洪師父,你呢?”俞五向一名打手領班問。

     洪師父幹咳了一聲,站起來說:“小的主張派三十幾個人,防範萬一程三的人找麻煩,便狠狠地給他們一次教訓。

    ” “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

    程三那痞囚欺人太甚,多年以來咱們不跟他計較,這次如果他敢出頭,非要了他的命永除後患不可。

    ”俞五爺翻着豬眼恨恨地說。

     “他那些徒子徒孫。

    由小的派人負責。

    如果整治了程三,這些人再加以收買,留給五爺派用場,諒無困難。

    ”另一名打手領班陰森森地說。

     “好,先教大管家撥給你銀子三百兩,應該夠了。

    府、縣兩衙門的禮送去了麼?”俞五爺向另一名師爺問。

     “已經送去了,上下關節共送了四五百兩重禮。

    ”另一名師爺笑答。

     俞五爺嘿嘿笑,向衆人說:“你們留心了,這次的事,勢在必得,不可大意。

    并不是為了一個小丫頭,五爺我才肯花那麼多銀子,如果要用這近千兩銀子去買,我可以買七八十個更年輕更美貌的女人。

    為何要為了章家的小丫頭花這筆大錢,你們知道我的用意麼?” “人争一口氣,佛争一爐香;小丫頭不識擡舉,所以東翁要将她弄到手,是麼?”鮑師爺餡笑着說。

     洪師爺嘿嘿笑,說:“女人算得了什麼?五爺豈會為了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女人而争勝嘔氣?” “依你之見,另有原因羅?”另一名師爺歪着腦袋笑問。

     洪師父盯着五爺洋洋自得地說:“章家的老奴方才請李兄弟雇請向導,想逃過五爺的監視,拉小道逃向龍泉母舅胡家托庇,李兄弟本來就是咱們的人。

    ” 俞五撫着大肚皮狂笑,道:“洪師父不愧稱黑心狐,看得明白。

    ” “五爺是想找機會拔去程三這根眼中釘,一石二鳥,美人到手,整治程三,這些銀子花得有代價,值得的。

    沒有程三,各店便不受幹擾,不需一年,這筆銀子便可賺回來了。

    ”洪師父自鳴得意地說。

     俞五揮手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