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堕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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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裡斯立即決定,把柯拉麗抱到自己的床上,讓她别動,别叫喊。

    然後他又去看亞邦,他受的傷不重。

    他拼命按鈴,把房前屋後的哨兵都召來。

     哨兵們立即趕到。

    他說: “你們都是笨蛋,有人進到這裡來了,柯拉麗媽媽和亞邦險些沒命了……” 大家感到十分驚訝。

    他命令道: “安靜!你們都該挨棍子,我原諒了你們這一次,但是今天夜裡,整個晚上,你們都要談論柯拉麗媽媽死了。

    ” 一個哨兵問: “可是同誰談呢?上尉?沒有任何人來這裡。

    ” “有人來,笨蛋,因為柯拉麗媽媽和亞邦遭到了襲擊,除非這事就是你們幹的……不是的?那麼……别再傻乎乎的!不是叫你們去對别人說,而是你們之間談話時說……甚至心裡還懷念着她。

    現在就有人在偷聽,窺視着你們,聽你們說的話,猜測你們沒有說的話。

    因此柯拉麗媽媽明天不會出房門,你們輪流守護,其餘的人睡覺去,吃完晚飯就睡。

    别在屋裡走動,保持安靜。

    ” “西蒙老頭呢,上尉?” “把他關在房裡,他瘋了,他會有危險。

    人家會利用他的癡呆,讓他開門。

    去把他關起來!” 帕特裡斯的計劃很明了。

    因為敵人認為柯拉麗死定了,便向她洩露了他們的目的,敵人要殺他,殺帕特裡斯。

    所以必須讓敵人自由行動,毫不懷疑他的計劃,也不提防他。

    敵人來了以後再來收拾,讓敵人中圈套。

     帕特裡斯滿懷希望地迎接着他設想的鬥争。

    他給亞邦包紮了傷口,亞邦的傷不嚴重,他又詢問了亞邦和柯拉麗一些情況。

     他們的回答是一緻的。

    柯拉麗有點疲倦躺在沙發上看書,亞邦在過道上,房門開着,按阿拉伯人的方式蹲在那裡。

    他們兩人都沒有聽見一點可疑的聲音。

    忽然亞邦看見走道的燈光下出現一個人影,頓時這盞燈和柯拉麗卧室的燈同時熄滅了。

    亞邦剛要站起,脖頸上被猛地一擊,失去了知覺。

    柯拉麗想從小客廳的門逃出去,門開不開,她開始喊叫,可是她立刻被人抓住按倒。

    所有這一切發生在很短的幾秒鐘裡。

     帕特裡斯詢問的結果,隻有一條線索,兇手不是從樓梯上來的,而是從仆人廂房一側來的。

    仆人廂房頭上有一個很小的樓梯連着廚房和配膳間,配膳間有道便門通雷諾瓦街。

     帕特裡斯發現,這扇門鎖着,可是有人掌握了門鑰匙。

     晚上,帕特裡斯在柯拉麗床前陪了一會兒,九點鐘回到自己的房問。

    他的房間離得稍遠一點,在另一頭,從前是埃薩萊斯的吸煙室。

     他并沒有受到襲擊,其實他是多麼希望他的計劃獲得圓滿成功。

    午夜前,帕特裡斯坐在靠牆的一張圓形書桌前,拿出記事本,開始在上面詳細記錄着一天發生的事情。

     寫了三四十分鐘後,他就要把記事本收起來的時候,他好像聽見隐隐約約的沙沙聲,他不覺神經高度緊張起來。

    這聲音來自窗外。

    他想起了那天曾經有人向他和柯拉麗開槍的事。

    但是現在窗子連一點縫都沒開。

     他繼續寫着,頭也沒擡,好像一點都沒有警覺,實際上他是不經意地在寫他的不安。

     “他就在那裡望着我,該怎麼辦?我想,他還沒有砸碎玻璃,還沒朝我開槍,行動還不肯定,他一定會那樣。

    不,他的計劃一定有不同的方式,一定更狡猾。

    我想,他是在窺測我睡覺的時間,待我睡着了不知不覺地進來。

     “從現在起,我真正感覺到我是處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下。

    他對我懷着仇恨,我們互相仇恨着,就像兩把利劍在尋找機會刺出去。

    他像一頭猛獸那樣蜷縮在黑暗中盯着我,盯着他的獵物,選擇一個吞噬我的位置。

    但是我,我也知道,他是在失敗和覆滅前預先送上門的戰利品。

    他準備了刀子和紅絲繩。

    我将以我的兩隻手結束這場戰鬥,我的手粗壯而有力量,它是不可戰勝的……” 帕特裡斯把桌子收起來,點燃一支香煙,平靜地吸着,他每天晚上都如此。

    他脫下衣服,把它仔細地折好;搭在椅背上,又把表上滿弦,然後睡覺,熄燈。

     “最後,”他心裡想,“我就會知道的,我會知道這人是誰,埃薩萊斯的一個朋友?是他的陰謀的繼任人?可他為什麼仇恨柯拉麗?那麼他愛她?所以試圖把我也幹掉?我會知道的……我會明白的……” 然而一小時過去了,又一個小時過去了,窗外沒有任何動靜,隻有書桌那邊有幹裂聲。

    這肯定是人們夜間聽見的那種家具的幹裂聲。

     帕特裡斯的那種戰鬥的熱望開始消退,他于是想到柯拉麗媽媽擔心他被殺死是毫無根據的,而且他的敵人那麼大的個子也是無法抓住的。

    他的腦子亂糟糟的,差點都要睡着了。

    這時還是那個地方發出撕裂聲。

     需要行動的想法使他跳下床,開了燈。

    一切似乎都是老樣子,沒有任何異常的痕迹。

     “管它呢,”帕特裡斯心裡想,“我已精疲力盡了,敵人已猜到我的意圖,為他們設下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