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佐佐特

關燈
次日上午,下午,情形亦是如此,她仍然不說一字。

    檢察院指定了一位預審法官。

    這位法官準備推遲到第二天開始初審。

    聽到這個消息,她回答戈熱萊說——這是她第一次答話——她是無辜的,她不認識大個子保爾,她不知道這案子是怎麼發生的,她在出庭之前就會獲得自由。

     這是否意味着,她相信拉烏爾無所不能,會來救她?戈熱萊十分擔心,便加強了看守,派了兩名警察站崗。

    至于他本人,準備回家吃過晚飯,到晚上十點鐘,再來這裡,對克拉拉最後一次施加壓力,那時她精疲力竭,一定無力抵抗。

     戈熱萊探長住在聖昂圖瓦納郊區一座舊樓裡。

    有三間房子,布置得溫馨雅緻,讓人感覺到有一個頗有情趣的女人在此收拾整理。

    的确,戈熱萊結婚十年了。

     即使是兩情相悅結為眷屬,婚後的日子仍可能變得不幸福。

    戈熱萊夫人是個優雅迷人的紅頭發女人。

    要不是她對丈夫擁有絕對的權威,戈熱萊恐怕早已忍受不了她那種性格了。

    她是個能幹的家庭主婦,但比較輕浮,貪圖快活,喜歡和男人打情罵俏,似乎不大顧及戈熱萊先生的面子,本街區的舞廳她經常光顧,卻不容丈夫規勸一句。

    再說,勸了也無濟于事,她總有辦法把你的話頂回來。

     這天晚上,戈熱萊先生匆匆回家吃晚飯,發現妻子還沒回家。

    這種情況相當少見,偶有一次,夫妻之間總免不了大吵一場。

    對于不守時的事情,戈熱萊向來難以容忍。

     戈熱萊站在門口,一下來了氣,先就咬牙切齒地罵起來,把本來準備晚間要向克拉拉發作的怒火都傾發出來。

     到九點鐘,人還沒回來。

    戈熱萊不耐煩了,問小保姆,得知妻子是穿了“跳舞的裙服”出去的。

     “這麼說,她是跳舞去了?” “是的。

    聖昂圖瓦納街。

    ” 他盡管醋意大發,也隻好耐着性子等下去。

    舞廳這時休場了,可是戈熱萊夫人還沒回來,他能這樣等下去嗎? 到九點半,他想着審訊的事,心裡着急,突然打定主意,到聖昂圖瓦納街的舞廳去找人。

    他到的時候,還沒開始跳舞,桌子旁邊都坐着喝飲料的人。

    戈熱萊去問舞廳經理。

    那人記起确實見過漂亮的戈熱萊夫人,她由幾個男子陪着,就在那邊的桌子上,臨出門前還喝了一杯雞尾酒。

     “喏……正好是和那邊那位先生……” 戈熱萊順着他的指示望過去,立即覺得腳下發軟。

    那先生的背影,體形,他都熟悉,确實熟悉。

     他準備去叫警察。

    這是在這種場合下他能想出的唯一辦法,他的意識也隻可能告訴他這個辦法。

    不過有什麼念頭超過了他的責任感,制止了他去求助武力的想法。

    本來對歹徒和兇手,像戈熱萊這樣的好警察應去叫警察的。

    但另一種不可抵擋的念頭——弄清戈熱萊夫人的下落制止了他。

    他打定主意,懷着一肚子怒氣,卻又顯出打怕了的樣子,來到那人旁邊坐下。

     在那兒,他竭力克制自己,才沒去揪住對方的領口。

    他在等對方發話。

    到後來,由于拉烏爾不開口,戈熱萊終于忍不住,便罵道: “混蛋!” “賤種!” “混蛋的混蛋!”戈熱萊又罵一句。

     “賤種的賤種!”拉烏爾回敬一句。

     然後是一陣沉默。

    一個侍者走過來,問他們要點什麼飲料。

     “兩杯牛奶咖啡。

    ”拉烏爾吩咐。

     兩杯咖啡給兩位先生送上來了。

    拉烏爾拿起杯子,友好地與鄰座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戈熱萊盡管竭力忍着,還是恨不得揪住拉烏爾的領子,或者把手槍比着對方的鼻子。

    這些動作是他這一行的基本功,使出來他并不厭惡,可是,他就是動不了手。

     面對這可惡的拉烏爾,他覺得自己的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他記起在城堡廢墟、在裡昂火車站大廳或在藍色娛樂場後台與這個家夥的較量,便覺得十分洩氣,本來他就是瘋了也不敢向這個人發起進攻,現在則更沒有膽量了。

     拉烏爾十分友好地告訴他: “她晚飯吃得很好……尤其吃了不少水果……她喜歡吃水果。

    ” “誰?”戈熱萊問,以為他指的是克拉拉。

     “誰?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 “姓什麼?” “戈熱萊夫人。

    ” 戈熱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