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孤單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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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ldquo怪物&rdquo。
&ldquo它&rdquo是标準的，對山君唯命是從，沒有怨言，也沒有言語，甚至沒有思想，就像是&ldquo山君&rdquo豢養的一隻獵犬，出手殘狠，嗜血暴戾，不留餘地，幾乎連人性和感情也沒有，隻一心一意為一言堂做事殺人。
也許，對其他大多數人而言。
&ldquo它&rdquo完全是公孫揚眉&ldquo失蹤&rdquo後才正式公開出現的&ldquo産品&rdquo。
（以前的最多隻鎖在地窖裡，哀嗚求生，終遭毀滅。
）在這之前，鐵鏽幾乎是不存在的，也許還有人聽說過&ldquo人形蕩克&rdquo，但誰都沒見過這種&ldquo怪物&rdquo。
其實，也不隻是&ldquo它&rdquo，而應該是&ldquo它們&rdquo，因為這樣的&rdquo怪物&rdquo，在&ldquo一言堂&rdquo裡，已越來越多，越來越常見，也越來越可怕&mdash&mdash同樣的，&ldquo一言堂&rdquo的勢力，也越來越大，名堂更越來越多，當然，形象也越來越敗壞。
也許，&ldquo山枭&rdquo鐵鏽，隻不過是孫疆麾下最出色。
最強悍、最可畏也最忠心的一&ldquo隻&rdquo。
不過，對搖紅來說，卻非如此。
她不但曾經跟邀紅通過在地窖中那一群卑微、龌龊、擠在一狹小空間裡等死的&ldquo怪物&rdquo，也見過幾次所謂成功了的&ldquo蕩克&rdquo，開始在院子裡作一些掃地、砍柴、砌磚、挑糞的工作。
&ldquo它們&rdquo隻默默地工作，偶然狂性大發，抄紅磚砸打自己的頭顱，拿竹戳刺戳自己的大腿，以緻鮮血長流，卻不見傷人害人事件。
不過，發過脾氣的&ldquo蕩克&rdquo，很快就給&ldquo毀滅&rdquo了。
當時，發号施令的，多是山君，有時卻是公孫揚眉，有時是孫子灰。
他們隻要發出了暗号，其他的&ldquo蕩克&rdquo就會一擁而上，将那隻&ldquo造反&rdquo的&rdquo蕩克&rdquo噬食得皮肉不留、屍骨無存方休。
搖紅看得毛骨悚然。
她本來也跟大家一樣，對這些&ldquo怪物&rdquo很是畏懼、厭惡。
可是，她卻發現原來這些&ldquo蕩克&rdquo，&rdquo本性善良&rdquo。
那一段日子，因為公孫揚眉太過聚精會神幹從事&ldquo蕩克&rdquo品種的制作上，忽略了搖紅，搖紅心裡難過，曾在月夜裡在花圃中獨自吹空。
她本來就善吹笙，擅韻律。
她愛吹笙。
寂寞時，她就吹笙自娛。
奏完了一厥，她忽然覺得很想念公孫揚眉，很想念在&ldquo安樂堂&rdquo的日子，兩種懷念疊合在一起，就成了鼻子一酸，潸然落下淚來。
不料，卻有嗚咽之聲傳來。
這飲泣之聲，十分難聽，就像是幼童給捏住了喉鼻掙紮哀鳴一般，搖紅自恃這是她&ldquo绯紅軒&rdquo的花園，誰敢在這兒惹事？一面低叱：&ldquo誰！&rdquo即&ldquo撥草尋蛇&rdquo，尋聲探去，卻發現是一隻奇醜奇臭的，遍身鏽迹&ldquo人形蕩克&rdquo，在那兒張着咀哭。
淚流滿臉。
搖紅呆了一呆。
她真的是沒想到：怪物也會哭泣！ 這&ldquo怪物&rdquo的确在哭。
而且還哭得很傷心。
搖紅很有點意外。
她不明白這&ldquo怪物&rdquo為何要哭。
她隻記得這&ldquo蕩克&rdquo看見她的時候，好像很害怕，也很畏縮，特别的是，這&ldquo蕩克&rdquo看她的時候，眼睛最深處，會發亮，發紅，既有點妖異，又似帶有感情。
&mdash&mdash好像在他眼瞳深處，就是它血紅的心。
（真奇怪，&ldquo怪物&rdquo怎麼有感情？&ldquo野獸&rdquo怎會聽笙！？&rdquo） 于是，她打手勢，叫那&ldquo怪物&rdquo勿要害怕。
那&ldquo怪物&rdquo後來好像真的沒那麼畏懼了。
她遇上了這隻&ldquo怪物&rdquo，便對&ldquo怪物&rdquo開始生起了不同的看法： 原來它們也有感情的。
它們也有&ldquo人性&rdquo。
&mdash&mdash&ldquo它們&rdquo到底是不是&ldquo人&rdquo呢？ 這點好像已變得不十分重要，反正，對搖紅而言，隻要&ldquo它們&rdquo有&ldquo人性&rdquo便是了，貓、狗、小鳥都是&ldquo禽獸&rdquo，但隻要通&ldquo人性&rdquo，便可以疼護，便可以交流了。
搖紅一時興起，還做了一件事： 撷了一朵花，送給&ldquo它&rdquo。
那是朵&ldquo滿山紅&rdquo。
&ldquo它&rdquo乍見那朵由她纖纖素手遞上來的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知掩住醜臉，躲開，畏畏縮縮像要攢入泥牆、地底裡遁形不敢面對似的。
&ldquo怕什麼嘛，避什麼！&rdquo搖紅一氣就叱：&ldquo這是我送你的花。
&rdquo 然後不嫌腥臭，還替&ldquo它&rdquo戴上了花。
戴上了這朵花。
那，&lsquo怪物&rdquo完全完完全全的怔住。
搖紅見&ldquo它&rdquo那又醜又鈍的傻樣兒，不覺&ldquo噗嗤&rdquo一笑，回房去了。
隻剩下月光和怪物，以及&ldquo它&rdquo頭上的花。
紅花。
她回&ldquo飛紅居&rdquo的閨房裡，依然懷念公孫揚眉。
仍然懷想從前的日子。
她仍想念在&ldquo安樂堂&rdquo時的種種噓寒問暖，玉琢銀妝，揮弦彎弓獵，紅泥小火爐，暖暖。
她帶着懷念的淚在眼邊，睡去。
然而，那&ldquo怪物&rdquo卻在她窗外站了一夜，下去。
&ldquo它&rdquo頭上依然戴着她撷的花，朵朵。
大紅花。
&mdash&mdash還有那一笑，多好。
雖然，到了次日，那&ldquo怪物&rdquo為了這朵花，給人恥笑，給人叱罵，甚至給孫子灰和孫疆大力鞭撻，&ldquo它&rdquo卻一直仍護着這朵花，那時候，要不是公孫揚眉出來為它說了句話：&ldquo讓它保留這朵花吧&mdash&mdash一朵花算什麼！&rdquo它隻怕就給當場活生生打死了。
這朵花在不久之後，就凋謝了。
然而，這朵花卻在它心中永存不朽。
一直活着的紅花。
那本來也隻是一朵無關重要的花。
它原來也隻是一隻無關重大的怪物&mdash&mdash許多怪物中的一隻怪物而已。
但它後來終于有了名字： &ldquo它&rdquo就叫&ldquo鐵鏽&rdquo&mdash&mdash許是因為&ldquo它&rdquo身上不但有鏽味，還有鏽迹斑斑之故吧，一點點、一塊塊、一團團的，粘在皮疤與長毛上，像血癬一樣。
它外号就叫&ldquo山枭&rdquo。
也因為搖紅遇上了&ldquo山枭&rdquo的&ldquo前身&rdquo，使她省悟： 這些&ldquo怪物&rdquo可能不是&ldquo野獸&rdquo，而是人！ &mdash&mdash否則，怎麼會聽韻音？怎麼會哭！？如何會感動！ 所以，她就設法多方打聽，終于從她母親處打探到了一些端兒，再從孫子灰那兒好顔相待，嗲聲嬌嗔，使得孫子灰色授魂銷，便說出了制造&ldquo人形蕩克&rdquo的&ldquo究竟&rdquo來。
六、開謝花不調
原來&ldquo人形蕩克&rdquo不但是&ldquo獸&rdquo，也是&ldquo人&rdquo。
這是孫疆受&ldquo神槍會&rdquo中&ldquo一貫堂&rdquo堂主孫三點所命， 秘密制造這種&ldquo武器&rdquo。
這段時候，&ldquo一言堂&rdquo勢力，漸受&ldquo拿威堂&rdquo取代的威脅。
而今，群雄并起，&ldquo山東萬馬堂白家&rdquo重振聲威，&rdquo東北成聚德沈家&rdquo又出了出類拔萃的人物，兵強馬壯，高手如雲，&ldquo一言堂&rdquo再不振作，就會連累&ldquo神槍會&rdquo在江湖上失勢，武林中失威。
而且，蔡京用人在即，&ldquo神槍會&rdquo若不發威，定遭摒棄。
為這點，山君十分焦慮。
也非常焦躁。
可是，經過孫三點總堂主的拉攏撮合，&ldquo一言堂&rdquo終與&ldquo拿威堂&rdquo聯手，又跟江湖上以制造奇兵奇器成名的&ldquo黑面蔡家&rdquo合作，要制造一種在閩南蔡家也不便制作的奇特&ldquo兵器&rdquo： 那就是&rdquo人形蕩克&rdquo。
任何兵器，都得要有擅用它的人來運使，才能成為利器。
&mdash&mdash要是使用不得其法，再利害的武器，也形同虛設。
在市肆中的屠夫和上山砍柴的樵夫使來，一把斷金削玉的金虹劍，恐怕還比不上一把屠刀或柴刀好用。
大凡一個國家若要拓疆開域，完成霸業，首先需要的就是人材和戰士&mdash&mdash在武林中各家各路的幫派、家族亦如是。
擁有強大的武器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把兵器威力全面發揮的人材。
&ldquo黑面蔡家&rdquo向善于制造&ldquo武器&rdquo，這次他們的構想：是把人和武器合一，成為一種至強大的武器。
可是，隻要是人，就有私心，有時會怕死，有時有野心，還有各種欲望的引誘&mdash&mdash可是兵器本身卻不會背叛它的主人。
不過，兵器卻不會自行發動攻襲、保衛主子。
這個兵器世家的意念是：将人性完全泯滅，混合獸體，造成一種既堅強而又兇悍、既忠誠又無思想的&ldquo怪物&rdquo，既是&ldquo兵器&rdquo，也是&ldquo人材&rdquo，全不必擔心它會逆反（因它無思想），又可終生操縱之（因它的七情六欲俱給閹割了），豈不是盡善盡美矣！ 黑面蔡家雖然有這種構想，可是，他們卻成不了事。
他們的掌門人&ldquo黑煞神&rdquo蔡大白，幾次進行這個計劃、都慘遭失敗，原因有幾個。
一，&ldquo黑面蔡家&rdquo還不能算是武林中極強大的家族（因此他們才想藉創研新而威力強大的武器以求出類拔萃），他們一有異動，即遭别的幫派和家庭幹擾，乃至攻擊，&ldquo黑面蔡&rdquo一直不敢明目張膽，也不能輕舉妄動。
二，他們家族地處富庶繁榮的閩粵之地，受到各路各派的監視，就算朝廷和刑部對他們也不放松，他們如果放手大搞，隻怕内外受敵，黑白兩道，會一齊聯手制滅他們，何況，在财力和人力的資源上，他們也十分匾乏。
三，制造這種武器，成則興家壯大，敗則成千夫所指，身敗名裂。
&ldquo黑面蔡&rdquo一家主事者，都覺得&ldquo承擔&rdquo不起這種動辄讓人冠于&ldquo千古罪人&rdquo的計劃。
四，&ldquo黑面蔡家&rdquo對這&ldquo武器&rdquo還未完全能翻造成功，甚至還不能完全駕禦和掌握。
不過，他們有的是制造&ldquo古怪兵器&rdquo的豐富經驗，以及匪夷所思的創意。
這個消息卻讓&ldquo一言堂&rdquo堂主孫三點得悉。
他也要大展鴻圖，壯大&ldquo神槍會&rdquo，使&ldquo山東大口食色孫家&rdquo的名頭，能把&ldquo蜀中唐門&rdquo，&rdquo金字招牌方家&rdquo，&ldquo江南霹靂堂雷家&rdquo、&ldquo老字号溫家&rdquo、&ldquo太平門梁家&rdquo、&ldquo四分半壇陳家&rdquo、&ldquo下三濫何家&rdquo、&ldquo飛斧隊餘家&rdquo全給壓下去，隻他孫家&ldquo一枝獨秀&rdquo。
可是，光憑孫家目前六大分堂的實力，他自知還辦不成這一點，于是，他便暗中與蔡大白&ldquo黑面一族&rdquo合夥，以&ldquo神槍會&rdquo的人力、物力，以亦位居東北偏遠之地的利便，進行了制造和培植&ldquo人形蕩克&rdquo的&ldquo大膽計劃&rdquo。
在這個計劃未成事之前，他們不但要瞞住武林同道，還要避開官府的注意，更且要将絕大部分&ldquo神槍會&rdquo的成員，尤其是&ldquo正法堂&rdquo的人，蒙在鼓裡。
原因是：這計劃太&ldquo傷天害理&rdquo。
首先要&ldquo犧牲&rdquo不少本來是&ldquo正常&rdquo的人，将之&ldquo獸化&rdquo，用野獸的五髒、乃至部分的腦髓與&ldquo原人&rdquo混合，将&ldquo他們&rdquo的服從性和戰鬥力大大加強，但又沒了&ldquo人性&rdquo、&ldquo私心&rdquo和&ldquo思想&rdquo。
&mdash&mdash這樣，&ldquo人形蕩克&rdquo便自知效忠，骁勇善戰，嗜血好殺，不擇手段，但又不會背叛為私，遂而成為最：&ldquo趁手&rdquo最具&ldquo威力&rdquo，最&ldquo靈動&rdquo而無&ldquo後顧之憂&rdquo的&ldquo兵器&rdquo！ 但這樣作法，實在有傷天和。
&mdash&mdash好好的一個人，忽然成了非人非獸的&ldquo武器&rdquo，泯滅人性，成為工具，任人奴役，為武林正道所不取。
一向主持公道，主掌正義的&ldquo正法堂&rdquo，如果知曉底蘊，必然會大力反對這個&ldquo自私自利&rdquo的計劃！ 可是，為了&ldquo神槍會&rdquo的将來和前程，&ldquo槍神&rdquo孫三點毫不猶豫便作了這樣的決定。
制造&ldquo人形蕩克&rdquo。
要不，就給弱肉強食的武林吞噬。
&ldquo一言堂&rdquo擁有&ldquo神槍會&rdquo最強大的軍事實力，&ldquo拿威堂&rdquo則是&ldquo大口孫家&rdquo高手的大本營。
秘技的集訓地，孫三點要進行制造&ldquo人形蕩克&rdquo計劃，必須要這兩大分堂的支持。
這點并不算太難。
因為&ldquo一言堂&rdquo堂主&ldquo挫骨揚灰，灰飛煙滅&rdquo孫疆和&ldquo拿威堂&rdquo堂主&ldquo青龍偃月槍&rdquo孫出煙兩人既是同一家人。
但也是競争對手，更是仇敵&mdash&mdash然而兩人都有志氣，有野心，而又好勝，喜功，同時十分維護家族。
孫三點就利用這一點，讓這兩堂的主事人為争取這項重任，為這家族争一口氣，而搶着制造&ldquo人形蕩克&rdquo。
在這種情形下，誰也沒有怨言，誰都沒有顧疑，隻一心一意，要趕在競争對手的前頭，成功制作出一隻&ldquo完美的&rdquo人形蕩克來&rdquo。
&mdash&mdash隻要有一隻&ldquo蕩克&rdquo成功了，其他的&ldquo蕩克&rdquo便會逐漸改良，然後，&ldquo神槍會&rdquo便會&ldquo人&rdquo強勢壯，大口孫家獨霸武林，已屬必然，隻争遲早。
孫三點知道，一旦其他分堂知曉這計劃，必定大力反對．所以他也決意隐瞞，隻需&ldquo拿威堂&rdquo孫出煙、孫拔河、孫拔牙三父子秘密進行，&ldquo黑面蔡家&rdquo方面，派出了副掌門人&ldquo死神引弓&rdquo蔡英中去暗裡相助。
&ldquo一言堂&rdquo方面，也由孫疆秘密督工，加上孫子灰和公孫揚眉的鼎力協助，&ldquo黑面蔡&rdquo也派來了第一高手&ldquo伏吟神劍手&rdquo蔡襲邪名為協力，實為監督， 所以，這計劃，&ldquo神槍會&rdquo其餘三大分堂：正法堂、安樂堂和得戚堂，并不得悉。
&ldquo一貫堂&rdquo中有三大元老，其中也隻有&ldquo魔消道長&rdquo孫尋尤背後大力支持孫三點，其餘的&ldquo半邊臉&rdquo孫破家及&ldquo重色輕友蠻菩薩&rdquo孫怒娃，都給蒙騙了。
不過，開始那一大段時期，&ldquo人形蕩克&rdquo的制作，并不成功， 而且還是非常的不成功。
&ldquo制造&rdquo出來的&ldquo人形蕩克&rdquo，不是因為給磨滅了人性而緻全無靈性，連豬狗都尚且不如，就是太嗜殺暴戾，莽烈得難以控制，不然就是畏縮膽怯，赢弱不堪，把好端端的&ldquo人&rdquo和兇巴巴的&ldquo獸&rdquo，合并交揉成一隻&ldquo四不像&rdquo而又毫無用處的&ldquo垃圾&rdquo。
這些不成功的&ldquo産品&rdquo，一隻好将之關在地窖、牢籠裡。
任其自生自滅，或索性灌水放火，将&ldquo它們&rdquo一舉消滅，以免現世。
&ldquo消滅&rdquo的方法，異常殘忍，也非常冷酷。
孫疆開始本也并不熱衷。
他隻去争取孫三點對他的信重以及熱衷跟&ldquo拿威堂&rdquo鬥。
鬥智。
鬥力。
鬥功夫。
他要比一比，看誰先拔頭籌，成功制作出一個&ldquo完好的&rdquo人形蕩克。
可是後來都不是了。
&ldquo制造人形蕩克&rdquo這件事很奇特，它好像是一種藥；一種遊戲，像賭，又像嫖，也像吸大煙般的，從伊始隻好奇淺嘗，到飲鸩止渴，沉淪下去，萬劫不複。
孫山君是愈幹愈認真。
愈制作愈上瘾。
甚至是愈遇失敗，愈要成功。
他後來是欲罷不能，而且，他的脾氣也愈來愈暴躁，到頭來簡直是人心大變。
幾乎完全成了兩個人。
這好比是苦因得苦果：一種壞種子種下去了，自然得出來的是壞的樹，敗壞的果實。
山君制作了許多&ldquo失敗&rdquo了的&ldquo人形蕩克&rdquo：也就是說。
他用折磨的方法，&ldquo處死&rdquo了許多無辜的人。
這樣子的&ldquo作孽&rdquo，他也是意識到了，因為無以自拔，所以他更加變本加厲，獸性大發。
想來，在&ldquo拿威堂&rdquo的&ldquo天地人三槍&rdquo孫出煙三父子，亦如是，不例外。
不少的&ldquo人形蕩克&rdquo制造出來了，但隻是一群毫無&ldquo用處&rdquo的
&ldquo它&rdquo是标準的，對山君唯命是從，沒有怨言，也沒有言語，甚至沒有思想，就像是&ldquo山君&rdquo豢養的一隻獵犬，出手殘狠，嗜血暴戾，不留餘地，幾乎連人性和感情也沒有，隻一心一意為一言堂做事殺人。
也許，對其他大多數人而言。
&ldquo它&rdquo完全是公孫揚眉&ldquo失蹤&rdquo後才正式公開出現的&ldquo産品&rdquo。
（以前的最多隻鎖在地窖裡，哀嗚求生，終遭毀滅。
）在這之前，鐵鏽幾乎是不存在的，也許還有人聽說過&ldquo人形蕩克&rdquo，但誰都沒見過這種&ldquo怪物&rdquo。
其實，也不隻是&ldquo它&rdquo，而應該是&ldquo它們&rdquo，因為這樣的&rdquo怪物&rdquo，在&ldquo一言堂&rdquo裡，已越來越多，越來越常見，也越來越可怕&mdash&mdash同樣的，&ldquo一言堂&rdquo的勢力，也越來越大，名堂更越來越多，當然，形象也越來越敗壞。
也許，&ldquo山枭&rdquo鐵鏽，隻不過是孫疆麾下最出色。
最強悍、最可畏也最忠心的一&ldquo隻&rdquo。
不過，對搖紅來說，卻非如此。
她不但曾經跟邀紅通過在地窖中那一群卑微、龌龊、擠在一狹小空間裡等死的&ldquo怪物&rdquo，也見過幾次所謂成功了的&ldquo蕩克&rdquo，開始在院子裡作一些掃地、砍柴、砌磚、挑糞的工作。
&ldquo它們&rdquo隻默默地工作，偶然狂性大發，抄紅磚砸打自己的頭顱，拿竹戳刺戳自己的大腿，以緻鮮血長流，卻不見傷人害人事件。
不過，發過脾氣的&ldquo蕩克&rdquo，很快就給&ldquo毀滅&rdquo了。
當時，發号施令的，多是山君，有時卻是公孫揚眉，有時是孫子灰。
他們隻要發出了暗号，其他的&ldquo蕩克&rdquo就會一擁而上，将那隻&ldquo造反&rdquo的&rdquo蕩克&rdquo噬食得皮肉不留、屍骨無存方休。
搖紅看得毛骨悚然。
她本來也跟大家一樣，對這些&ldquo怪物&rdquo很是畏懼、厭惡。
可是，她卻發現原來這些&ldquo蕩克&rdquo，&rdquo本性善良&rdquo。
那一段日子，因為公孫揚眉太過聚精會神幹從事&ldquo蕩克&rdquo品種的制作上，忽略了搖紅，搖紅心裡難過，曾在月夜裡在花圃中獨自吹空。
她本來就善吹笙，擅韻律。
她愛吹笙。
寂寞時，她就吹笙自娛。
奏完了一厥，她忽然覺得很想念公孫揚眉，很想念在&ldquo安樂堂&rdquo的日子，兩種懷念疊合在一起，就成了鼻子一酸，潸然落下淚來。
不料，卻有嗚咽之聲傳來。
這飲泣之聲，十分難聽，就像是幼童給捏住了喉鼻掙紮哀鳴一般，搖紅自恃這是她&ldquo绯紅軒&rdquo的花園，誰敢在這兒惹事？一面低叱：&ldquo誰！&rdquo即&ldquo撥草尋蛇&rdquo，尋聲探去，卻發現是一隻奇醜奇臭的，遍身鏽迹&ldquo人形蕩克&rdquo，在那兒張着咀哭。
淚流滿臉。
搖紅呆了一呆。
她真的是沒想到：怪物也會哭泣！ 這&ldquo怪物&rdquo的确在哭。
而且還哭得很傷心。
搖紅很有點意外。
她不明白這&ldquo怪物&rdquo為何要哭。
她隻記得這&ldquo蕩克&rdquo看見她的時候，好像很害怕，也很畏縮，特别的是，這&ldquo蕩克&rdquo看她的時候，眼睛最深處，會發亮，發紅，既有點妖異，又似帶有感情。
&mdash&mdash好像在他眼瞳深處，就是它血紅的心。
（真奇怪，&ldquo怪物&rdquo怎麼有感情？&ldquo野獸&rdquo怎會聽笙！？&rdquo） 于是，她打手勢，叫那&ldquo怪物&rdquo勿要害怕。
那&ldquo怪物&rdquo後來好像真的沒那麼畏懼了。
她遇上了這隻&ldquo怪物&rdquo，便對&ldquo怪物&rdquo開始生起了不同的看法： 原來它們也有感情的。
它們也有&ldquo人性&rdquo。
&mdash&mdash&ldquo它們&rdquo到底是不是&ldquo人&rdquo呢？ 這點好像已變得不十分重要，反正，對搖紅而言，隻要&ldquo它們&rdquo有&ldquo人性&rdquo便是了，貓、狗、小鳥都是&ldquo禽獸&rdquo，但隻要通&ldquo人性&rdquo，便可以疼護，便可以交流了。
搖紅一時興起，還做了一件事： 撷了一朵花，送給&ldquo它&rdquo。
那是朵&ldquo滿山紅&rdquo。
&ldquo它&rdquo乍見那朵由她纖纖素手遞上來的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知掩住醜臉，躲開，畏畏縮縮像要攢入泥牆、地底裡遁形不敢面對似的。
&ldquo怕什麼嘛，避什麼！&rdquo搖紅一氣就叱：&ldquo這是我送你的花。
&rdquo 然後不嫌腥臭，還替&ldquo它&rdquo戴上了花。
戴上了這朵花。
那，&lsquo怪物&rdquo完全完完全全的怔住。
搖紅見&ldquo它&rdquo那又醜又鈍的傻樣兒，不覺&ldquo噗嗤&rdquo一笑，回房去了。
隻剩下月光和怪物，以及&ldquo它&rdquo頭上的花。
紅花。
她回&ldquo飛紅居&rdquo的閨房裡，依然懷念公孫揚眉。
仍然懷想從前的日子。
她仍想念在&ldquo安樂堂&rdquo時的種種噓寒問暖，玉琢銀妝，揮弦彎弓獵，紅泥小火爐，暖暖。
她帶着懷念的淚在眼邊，睡去。
然而，那&ldquo怪物&rdquo卻在她窗外站了一夜，下去。
&ldquo它&rdquo頭上依然戴着她撷的花，朵朵。
大紅花。
&mdash&mdash還有那一笑，多好。
雖然，到了次日，那&ldquo怪物&rdquo為了這朵花，給人恥笑，給人叱罵，甚至給孫子灰和孫疆大力鞭撻，&ldquo它&rdquo卻一直仍護着這朵花，那時候，要不是公孫揚眉出來為它說了句話：&ldquo讓它保留這朵花吧&mdash&mdash一朵花算什麼！&rdquo它隻怕就給當場活生生打死了。
這朵花在不久之後，就凋謝了。
然而，這朵花卻在它心中永存不朽。
一直活着的紅花。
那本來也隻是一朵無關重要的花。
它原來也隻是一隻無關重大的怪物&mdash&mdash許多怪物中的一隻怪物而已。
但它後來終于有了名字： &ldquo它&rdquo就叫&ldquo鐵鏽&rdquo&mdash&mdash許是因為&ldquo它&rdquo身上不但有鏽味，還有鏽迹斑斑之故吧，一點點、一塊塊、一團團的，粘在皮疤與長毛上，像血癬一樣。
它外号就叫&ldquo山枭&rdquo。
也因為搖紅遇上了&ldquo山枭&rdquo的&ldquo前身&rdquo，使她省悟： 這些&ldquo怪物&rdquo可能不是&ldquo野獸&rdquo，而是人！ &mdash&mdash否則，怎麼會聽韻音？怎麼會哭！？如何會感動！ 所以，她就設法多方打聽，終于從她母親處打探到了一些端兒，再從孫子灰那兒好顔相待，嗲聲嬌嗔，使得孫子灰色授魂銷，便說出了制造&ldquo人形蕩克&rdquo的&ldquo究竟&rdquo來。
這是孫疆受&ldquo神槍會&rdquo中&ldquo一貫堂&rdquo堂主孫三點所命， 秘密制造這種&ldquo武器&rdquo。
這段時候，&ldquo一言堂&rdquo勢力，漸受&ldquo拿威堂&rdquo取代的威脅。
而今，群雄并起，&ldquo山東萬馬堂白家&rdquo重振聲威，&rdquo東北成聚德沈家&rdquo又出了出類拔萃的人物，兵強馬壯，高手如雲，&ldquo一言堂&rdquo再不振作，就會連累&ldquo神槍會&rdquo在江湖上失勢，武林中失威。
而且，蔡京用人在即，&ldquo神槍會&rdquo若不發威，定遭摒棄。
為這點，山君十分焦慮。
也非常焦躁。
可是，經過孫三點總堂主的拉攏撮合，&ldquo一言堂&rdquo終與&ldquo拿威堂&rdquo聯手，又跟江湖上以制造奇兵奇器成名的&ldquo黑面蔡家&rdquo合作，要制造一種在閩南蔡家也不便制作的奇特&ldquo兵器&rdquo： 那就是&rdquo人形蕩克&rdquo。
任何兵器，都得要有擅用它的人來運使，才能成為利器。
&mdash&mdash要是使用不得其法，再利害的武器，也形同虛設。
在市肆中的屠夫和上山砍柴的樵夫使來，一把斷金削玉的金虹劍，恐怕還比不上一把屠刀或柴刀好用。
大凡一個國家若要拓疆開域，完成霸業，首先需要的就是人材和戰士&mdash&mdash在武林中各家各路的幫派、家族亦如是。
擁有強大的武器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把兵器威力全面發揮的人材。
&ldquo黑面蔡家&rdquo向善于制造&ldquo武器&rdquo，這次他們的構想：是把人和武器合一，成為一種至強大的武器。
可是，隻要是人，就有私心，有時會怕死，有時有野心，還有各種欲望的引誘&mdash&mdash可是兵器本身卻不會背叛它的主人。
不過，兵器卻不會自行發動攻襲、保衛主子。
這個兵器世家的意念是：将人性完全泯滅，混合獸體，造成一種既堅強而又兇悍、既忠誠又無思想的&ldquo怪物&rdquo，既是&ldquo兵器&rdquo，也是&ldquo人材&rdquo，全不必擔心它會逆反（因它無思想），又可終生操縱之（因它的七情六欲俱給閹割了），豈不是盡善盡美矣！ 黑面蔡家雖然有這種構想，可是，他們卻成不了事。
他們的掌門人&ldquo黑煞神&rdquo蔡大白，幾次進行這個計劃、都慘遭失敗，原因有幾個。
一，&ldquo黑面蔡家&rdquo還不能算是武林中極強大的家族（因此他們才想藉創研新而威力強大的武器以求出類拔萃），他們一有異動，即遭别的幫派和家庭幹擾，乃至攻擊，&ldquo黑面蔡&rdquo一直不敢明目張膽，也不能輕舉妄動。
二，他們家族地處富庶繁榮的閩粵之地，受到各路各派的監視，就算朝廷和刑部對他們也不放松，他們如果放手大搞，隻怕内外受敵，黑白兩道，會一齊聯手制滅他們，何況，在财力和人力的資源上，他們也十分匾乏。
三，制造這種武器，成則興家壯大，敗則成千夫所指，身敗名裂。
&ldquo黑面蔡&rdquo一家主事者，都覺得&ldquo承擔&rdquo不起這種動辄讓人冠于&ldquo千古罪人&rdquo的計劃。
四，&ldquo黑面蔡家&rdquo對這&ldquo武器&rdquo還未完全能翻造成功，甚至還不能完全駕禦和掌握。
不過，他們有的是制造&ldquo古怪兵器&rdquo的豐富經驗，以及匪夷所思的創意。
這個消息卻讓&ldquo一言堂&rdquo堂主孫三點得悉。
他也要大展鴻圖，壯大&ldquo神槍會&rdquo，使&ldquo山東大口食色孫家&rdquo的名頭，能把&ldquo蜀中唐門&rdquo，&rdquo金字招牌方家&rdquo，&ldquo江南霹靂堂雷家&rdquo、&ldquo老字号溫家&rdquo、&ldquo太平門梁家&rdquo、&ldquo四分半壇陳家&rdquo、&ldquo下三濫何家&rdquo、&ldquo飛斧隊餘家&rdquo全給壓下去，隻他孫家&ldquo一枝獨秀&rdquo。
可是，光憑孫家目前六大分堂的實力，他自知還辦不成這一點，于是，他便暗中與蔡大白&ldquo黑面一族&rdquo合夥，以&ldquo神槍會&rdquo的人力、物力，以亦位居東北偏遠之地的利便，進行了制造和培植&ldquo人形蕩克&rdquo的&ldquo大膽計劃&rdquo。
在這個計劃未成事之前，他們不但要瞞住武林同道，還要避開官府的注意，更且要将絕大部分&ldquo神槍會&rdquo的成員，尤其是&ldquo正法堂&rdquo的人，蒙在鼓裡。
原因是：這計劃太&ldquo傷天害理&rdquo。
首先要&ldquo犧牲&rdquo不少本來是&ldquo正常&rdquo的人，将之&ldquo獸化&rdquo，用野獸的五髒、乃至部分的腦髓與&ldquo原人&rdquo混合，将&ldquo他們&rdquo的服從性和戰鬥力大大加強，但又沒了&ldquo人性&rdquo、&ldquo私心&rdquo和&ldquo思想&rdquo。
&mdash&mdash這樣，&ldquo人形蕩克&rdquo便自知效忠，骁勇善戰，嗜血好殺，不擇手段，但又不會背叛為私，遂而成為最：&ldquo趁手&rdquo最具&ldquo威力&rdquo，最&ldquo靈動&rdquo而無&ldquo後顧之憂&rdquo的&ldquo兵器&rdquo！ 但這樣作法，實在有傷天和。
&mdash&mdash好好的一個人，忽然成了非人非獸的&ldquo武器&rdquo，泯滅人性，成為工具，任人奴役，為武林正道所不取。
一向主持公道，主掌正義的&ldquo正法堂&rdquo，如果知曉底蘊，必然會大力反對這個&ldquo自私自利&rdquo的計劃！ 可是，為了&ldquo神槍會&rdquo的将來和前程，&ldquo槍神&rdquo孫三點毫不猶豫便作了這樣的決定。
制造&ldquo人形蕩克&rdquo。
要不，就給弱肉強食的武林吞噬。
&ldquo一言堂&rdquo擁有&ldquo神槍會&rdquo最強大的軍事實力，&ldquo拿威堂&rdquo則是&ldquo大口孫家&rdquo高手的大本營。
秘技的集訓地，孫三點要進行制造&ldquo人形蕩克&rdquo計劃，必須要這兩大分堂的支持。
這點并不算太難。
因為&ldquo一言堂&rdquo堂主&ldquo挫骨揚灰，灰飛煙滅&rdquo孫疆和&ldquo拿威堂&rdquo堂主&ldquo青龍偃月槍&rdquo孫出煙兩人既是同一家人。
但也是競争對手，更是仇敵&mdash&mdash然而兩人都有志氣，有野心，而又好勝，喜功，同時十分維護家族。
孫三點就利用這一點，讓這兩堂的主事人為争取這項重任，為這家族争一口氣，而搶着制造&ldquo人形蕩克&rdquo。
在這種情形下，誰也沒有怨言，誰都沒有顧疑，隻一心一意，要趕在競争對手的前頭，成功制作出一隻&ldquo完美的&rdquo人形蕩克來&rdquo。
&mdash&mdash隻要有一隻&ldquo蕩克&rdquo成功了，其他的&ldquo蕩克&rdquo便會逐漸改良，然後，&ldquo神槍會&rdquo便會&ldquo人&rdquo強勢壯，大口孫家獨霸武林，已屬必然，隻争遲早。
孫三點知道，一旦其他分堂知曉這計劃，必定大力反對．所以他也決意隐瞞，隻需&ldquo拿威堂&rdquo孫出煙、孫拔河、孫拔牙三父子秘密進行，&ldquo黑面蔡家&rdquo方面，派出了副掌門人&ldquo死神引弓&rdquo蔡英中去暗裡相助。
&ldquo一言堂&rdquo方面，也由孫疆秘密督工，加上孫子灰和公孫揚眉的鼎力協助，&ldquo黑面蔡&rdquo也派來了第一高手&ldquo伏吟神劍手&rdquo蔡襲邪名為協力，實為監督， 所以，這計劃，&ldquo神槍會&rdquo其餘三大分堂：正法堂、安樂堂和得戚堂，并不得悉。
&ldquo一貫堂&rdquo中有三大元老，其中也隻有&ldquo魔消道長&rdquo孫尋尤背後大力支持孫三點，其餘的&ldquo半邊臉&rdquo孫破家及&ldquo重色輕友蠻菩薩&rdquo孫怒娃，都給蒙騙了。
不過，開始那一大段時期，&ldquo人形蕩克&rdquo的制作，并不成功， 而且還是非常的不成功。
&ldquo制造&rdquo出來的&ldquo人形蕩克&rdquo，不是因為給磨滅了人性而緻全無靈性，連豬狗都尚且不如，就是太嗜殺暴戾，莽烈得難以控制，不然就是畏縮膽怯，赢弱不堪，把好端端的&ldquo人&rdquo和兇巴巴的&ldquo獸&rdquo，合并交揉成一隻&ldquo四不像&rdquo而又毫無用處的&ldquo垃圾&rdquo。
這些不成功的&ldquo産品&rdquo，一隻好将之關在地窖、牢籠裡。
任其自生自滅，或索性灌水放火，将&ldquo它們&rdquo一舉消滅，以免現世。
&ldquo消滅&rdquo的方法，異常殘忍，也非常冷酷。
孫疆開始本也并不熱衷。
他隻去争取孫三點對他的信重以及熱衷跟&ldquo拿威堂&rdquo鬥。
鬥智。
鬥力。
鬥功夫。
他要比一比，看誰先拔頭籌，成功制作出一個&ldquo完好的&rdquo人形蕩克。
可是後來都不是了。
&ldquo制造人形蕩克&rdquo這件事很奇特，它好像是一種藥；一種遊戲，像賭，又像嫖，也像吸大煙般的，從伊始隻好奇淺嘗，到飲鸩止渴，沉淪下去，萬劫不複。
孫山君是愈幹愈認真。
愈制作愈上瘾。
甚至是愈遇失敗，愈要成功。
他後來是欲罷不能，而且，他的脾氣也愈來愈暴躁，到頭來簡直是人心大變。
幾乎完全成了兩個人。
這好比是苦因得苦果：一種壞種子種下去了，自然得出來的是壞的樹，敗壞的果實。
山君制作了許多&ldquo失敗&rdquo了的&ldquo人形蕩克&rdquo：也就是說。
他用折磨的方法，&ldquo處死&rdquo了許多無辜的人。
這樣子的&ldquo作孽&rdquo，他也是意識到了，因為無以自拔，所以他更加變本加厲，獸性大發。
想來，在&ldquo拿威堂&rdquo的&ldquo天地人三槍&rdquo孫出煙三父子，亦如是，不例外。
不少的&ldquo人形蕩克&rdquo制造出來了，但隻是一群毫無&ldquo用處&rdquo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