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孤單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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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正要找她嗎?你若有事,就找她評理好了。

    &rdquo 的确,搖紅覺得最近&ldquo一言堂&rdquo裡的事詭橘、古怪、暴戾且不合情理,她正要找那通情達理、持重且十分疼借她的娘親,來弄清楚這件事:怎麼連一個陌生人都可以将自己軟禁在家裡,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這還算是個什麼家?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最重要的是,公孫揚眉還朝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襲邪的活。

     &mdash&mdash雖然,與其說那是點頭首肯,不如說是他的頭,好像是過重的瓜實吊在過輕太瘦的蔓藤頂端,不勝負荷的沉了一沉、動了一動。

     公孫邀紅看來很擔心家裡出了問題,對公孫揚眉叫她過去,無疑也很有些驚喜。

    她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頓住,回頭跟搖紅說:&ldquo不會有什麼大不了事的。

    你等我,我們很快便回來的。

    我們一定會跟你站在一道,你不用怕。

    &rdquo 這時,在&ldquo絆紅軒&rdquo苑子裡有一叢長春花盛了,鋪在濃濃黛綠厚厚深碧的圓小葉掌上,是一朵朵純白的。

    豔紅、還有紅白經渭分明互間相映的花,每一朵都像是一掌希望。

    但綠色那麼厚重,白色那麼純粹,隻有紅色的部分,像一滴滴鮮血,嬌麗動人的撒在上面,風一吹來,萬瓣千葉搖,就分外顯眼了,讓搖紅這一眼看了,不知怎的,心中一愉,有點想哭,忍不住說:&ldquo我們是朋友,好朋友,你要小心。

    &rdquo 公孫邀紅本來開步要走了,聽了就回過身來,深注搖紅,握着她一雙手,真誠地道:&ldquo我們何止是朋友,我們是姊妹,好姊妹。

    &rdquo 然後,邀紅就走了。

     之後,搖紅也再沒見到她了。

     在搖紅的手記裡,顯然是認為:那一次,是她最後一次和邀紅見面,但卻不是和公孫揚眉&mdash&mdash因為她認為溫柔纏綿的那一夜之後,公孫揚眉就已經失蹤了,不存在了,甚至她在翌日見到的那個,并不是真的公孫揚眉。

     那一次,她肯定他沒揚過眉,是一直垂着頭。

     她仍給軟禁,兩次試圖要闖出去,都給人截了回去。

     她第一次溜走,給襲邪截回,無論她怎麼出手,襲邪都能輕易化解。

     他沒有傷害她,可是他卻比直接傷害她更令她心頭發毛。

     一,他對她任何武功,招式,都很熟悉,不管&ldquo神槍會&rdquo的槍法,還是&ldquo安樂堂&rdquo的秘訣針法,或是&ldquo一言堂&rdquo,看家本領&ldquo飛煙神槍&rdquo,乃至公孫揚眉獨創的劍法,他都似了如指掌,舉手而破。

    出手破解的時候,還雙目發亮,面上帶了半個詭笑&mdash&mdash就像在&ldquo遊戲&rdquo一樣。

     二,他看她的時候,神情獨特:像看一盤放到他面前的美食,但他又并不急着要吃,可是,隻要他想吃、要吃,就一定吃得到似的。

     他截住了她,讓她知道,隻要他不許,她是決走不出去的。

     她很憤怒,問他:&ldquo你憑什麼攔住我?這是我的家。

    &rdquo 襲邪的回答是:&ldquo堂主的命令,我不能不聽。

    &rdquo 她怒道:&ldquo你叫爹親自過來給我個說法。

    &rdquo 襲邪隻道,&ldquo他要來時自然會來,叫也沒用。

    &rdquo 搖紅忿忿地道:&ldquo你又說我娘會來看我的!&rdquo 襲邪的一雙像在陰間才見得到的眼睛,完全沒有一點善意,他似對他答允過而不能履行的話,視作天經地義:&ldquo她會的。

    說來的時候她便會來,你急也無用。

    &rdquo 然後他告訴她一句&ldquo奇怪&rdquo的話:&ldquo你其實應該感謝我才是。

    在世間,隻要你運氣沒了,本來不夠,依靠誰都沒有用。

    你爹很有本領,你娘很疼你,但他們一旦出了事,又能依賴誰?今後,你若趕緊依靠我,還聰明一些。

    &rdquo 盡管這話使搖紅不寒而悸,她還是怒斥:&ldquo你以為你是誰!敢對本小姐說這種話!?&rdquo 那邪氣青年居然回答跟上次回答她一模一樣的話,&ldquo我是襲邪。

    &rdquo &ldquo想我靠你?&rdquo搖紅索性豁出去了,大聲尖叫,&ldquo你去死吧!你給我滾!&rdquo 襲邪一點也不激動,隻告誡她:&ldquo我死不了。

    但你心愛的人隻怕都得死得很慘。

    還有,我要是真的走了,不再在這兒守護你,你恐怕才是真的不幸哩。

    &rdquo 他說的竟是真的。

     到了第二次,搖紅想偷偷溜走的時候,遇上了三個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ldquo怪物&rdquo。

     她一見到這樣子的&ldquo人&rdquo,心已慌了一大半,他們一隻有咀沒有鼻子,一隻有鼻子沒有咀巴,還有一隻,全身都是鼻子或咀,不,都是洞,全是窟窿。

     搖紅跟它們也簡直&ldquo不能打&rdquo。

     因為招式、武功用在&ldquo它們&rdquo的身上,都沒有用。

     全不管用。

     搖紅的确已刺了&ldquo它們&rdquo七八刀,但它們依然如狼似虎、像魅類妖,一下子,就按住了她,張開血盆大口,和那些洞,就要咬她、噬她、吞食她,并發出眯咪鳴鳴的怪鳴。

     &ldquo他們&rdquo的體味很臭。

     臭得像爛了腸肚的幹屎撅。

     搖紅真吓壞了:她實在沒法想像自己家裡。

    院子裡怎麼會來了那麼多&ldquo隻&rdquo怪獸。

     她現在開始明白為什麼最近每到深夜,都會聽到今人毛管豎起的慘嚎與哀号了。

     &mdash&mdash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死在怪獸手上,更斷斷不曾想過居然會死在家裡的怪獸爪牙中! 她給揪往之際,就算沒給吞噬,也快吓死了,&ldquo幸好&rdquo,那時,那邪氣青年&ldquo又&rdquo出現了。

     他一揮手,發出古怪的撮嘯,那些&ldquo野獸&rdquo就&ldquo退&rdquo了下去。

     盡管在走的時候,一面撒手一面捶胸,一面怪嘶一面目露兇光,但還是一隻一隻的退下去了。

     &ldquo我說的對不對?&rdquo襲邪在深夜的花叢裡,語調平靜得像在評點一幅陳年山水畫,&ldquo你遇上我,是幸運了。

    &rdquo 搖紅仍未在驚恐中複元。

     &ldquo要是我遲來一步,&rdquo襲邪的語音一點惡意也沒有,但他每一句話都似不懷好意,還邪氣得令人毛骨悚然:&ldquo你就會給這班野獸吞噬。

    撕裂了&mdash&mdash它們在殺人飲血之前,最喜歡先發洩它們的獸欲。

    &rdquo 然後他像家長問犯了錯的小孩一般:&ldquo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得到允許,我是個好商量的人。

    你為什麼要走?&rdquo 搖紅隻是哭泣。

     她知道在這時候流淚是示弱的行為,但她因為太驚懼和太無助,忍不住要飲泣。

     &ldquo是覺得悶吧?&rdquo襲邪居然替她猜估,&ldquo好,我把丫鬟小紅找來陪你。

    &rdquo 搖紅似又有了一線希望。

     &ldquo娘呢?&rdquo她哀哀的問:&ldquo你不是說她會來的嗎?&rdquo 她本來要問的還有公孫邀紅,更需切要知道的是公孫揚眉。

    可是她現在已清楚的意會到:隻怕,她決不會那麼&ldquo輕易&rdquo便見到他們的了&mdash&mdash但爹總不會連娘也摒棄在外吧&rsquo 襲邪聽了,隻說了一句:&ldquo你急什麼?我說的話,一定算數,隻争遲早。

    &rdquo就走了。

     當天晚上,當搖紅撫着她身上那些又青又瘀的傷痕之際,忽然,燭影一晃,公孫小娘已來了。

     她憔悴。

     她蒼老。

     她甚至滿身是傷:有的是瘀傷,有的是擦傷,更嚴重的是内傷。

     搖紅一看,已渾忘了自己種種波劫,一直要問她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ldquo你爹瘋了。

    &rdquo公孫小娘悻悻的道,&ldquo他本來是個有才幹的人,但卻野心太大了,大得什麼都可以犧牲,大到什麼都不管。

    他做的事,傷天害理,禽獸不如。

    我勸他。

    他不聽。

    我阻止他,他毆傷我。

    &rdquo 然後她母親随即發現了她的不快樂和身上的傷。

     公孫小娘很快的就明白過來了。

    當搖紅告訴她公孫揚眉,邀紅也可能為此事而&ldquo失蹤&rdquo之後,還提起公孫揚眉的古怪舉止,她娘親就表現得十分激忿,切齒冷笑道:&ldquo他們太過分了,終于赝頭反噬、作法自斃。

    我沒想到連自己人都可以這般對待。

    我已别無他法了,隻有餘力去破壞他們的計劃了。

    &rdquo 搖紅着實吃了一驚:&ldquo娘,你要小心&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不要擔心。

    我要是真阻攔不了他們的陰謀,隻好聯同&lsquo安樂堂&rsquo,不惜告上&lsquo正法堂&rsquo,也要截下這一場浩劫&hellip&hellip&rdquo公孫小娘噙着淚光,撫着搖紅如瀑烏發,凄婉的道:&ldquo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但你爹和那姓蔡的以及上面的人,全着了魔似的,所作所為,已怒犯天條&mdash&mdash我就算入地獄、下油鍋、闖南天門,也隻好盡一已之力,決不能讓下一輩再受害了。

    &rdquo 也不知怎的,那時候,燭火吐舌,映照在公孫揚眉的畫和題字上,孫搖紅隻覺得很怆然。

     可是她卻忽然打從心裡生了疑問: 為什麼公孫揚眉還在與她恩愛纏綿之際,竟會生出了&ldquo此情可待&rdquo的情懷,而且還寫下&ldquo怆然&rdquo等字句呢? 為何? 她沒有找到答案。

     因為她娘親也沒再回來。

     倒是小紅來了。

     來伴她。

     陪她。

     &mdash&mdash幫她度過悠長的歲月。

     至于小紅,也給近日來,&ldquo一言堂&rdquo裡發生的事,給唬得膽戰心驚,瑟縮不已。

     因為事情太可怕。

     太詭怖。

     一切都發生在搖紅自己的家裡,自己的身邊,一下子,熟悉的全變作陌生,大家的态度全不一樣,每個人都懷着疑慮和恐懼,像一個大難,一場浩劫,或是一次天譴。

     隻有花仍盛開。

     開得盛,開得豔,開得了無憚忌。

     &mdash&mdash就像他們也知道:開完這一次,就要謝了,調了。

    灰飛煙滅了。

    
四、花調
在那座亘古以來就給稱為神峰曆代皇帝多在此進行封禅大典,祝神祭祖的古老山上,有的是名勝古迹,行宮。

    神廟,錯落分布;碑刻石雕,比比皆是。

    樓、殿、軒,閣、寺、庭、亭、宮、觀,牌,棋布于這座峥嵘崔嵬的山上,各占要害,互添勝景。

     然而,此際,臨王母他的虎山頭上,風很大,還沒下雪,但卻比降雪還冷。

     &mdash&mdash快下雪了吧? 山上有七具死屍。

     虎山口血漬斑斑。

    他們本來是七個生龍活虎、龍馬精神的年輕人。

    他們都有名有姓,在家族裡受人寵護和讓人崇敬,在江湖上也有名譽有地位。

    其中一個最有志氣的,他的抱負是人朝主政,做個改變曆史的大人物。

    其中一個志氣最小的,也想玩盡他一生所見過的美女。

    有一個還有點斷袖之癖,他的一去不回使三個跟他相好過的男子傷心欲絕。

    另一個則有咀嚼蟑螂、蚤子和梨一齊吞食的怪癖,直至他死時還沒有人發現過他有别的廊好。

    有一位則因為從強梁手中救過一位寡母和兩名孤兒而負傷斷了兩指,他也因此名聲大噪,但他的家族和江湖上的人當然并不知道他後來他在無人之處奸污了那美麗而薄命而又不防範他的寡婦,因為他想保存好名聲,所以他把母子女三人全推下山崖去了,然後他繼續享用他的榮譽。

    有一個脆弱得隻要聽到孔雀叫鳴,就會全身顫哆,潛伏的羊癰症發作,但天知道他做愛時喜歡割開女子的血脈搏,讓他進入女子體内得到高潮的同時,也享受到身下女子失血而殁的快感。

    還有一個是正常人,隻不過喜歡在熱瓦上小便,在冰封的河上大解,他為了喜歡聞到活烤焦肉的味道,往往把敵人留而不殺,将之封了穴道,把敵人的手手腳腳按在熱炭上的烤,他享受那種焦味和對方的慘痛,據他(隻)告訴他的同門師兄弟:&ldquo那感覺像剛鑄造了一把好槍,同時丢了精。

    &rdquo 然而,而今,他們都躺在山上,内髒東抛西棄,殘缺不全,一地都是,如果無人收屍,很快就會腐朽,化為泥塵,天地共棄,人鬼不識,跟七隻蟾蜍、蟑螂或野犬,沒有什麼分别。

    他們死去,生前的怪瘤也因而泯滅。

     但在這荒涼又古老,輝煌又威嚴的山上,活人還有兩個。

     至少還有兩個。

     搖紅和鐵鏽。

     &mdash&mdash姑娘和山枭。

     山果突然翻身跳下崖去。

     搖紅吓了一跳。

     她沒想到那禽獸居然會去尋死! &mdash&mdash會在這時候去覓死! (野獸畢竟是野獸,不可理喻!) 可是她随即就發現不是: 山果仍然活着,一隻手攀住山崖,雙腳淩虛踢動,勉強旦吃力地把笨重而臃腫的身軀擺蕩過去,用另一隻手竭力伸展,竟去采絕崖前的那一對豔麗的花。

     他身下是萬丈深淵,掉壁下去,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他全身隻有幾隻手指在勉力支撐着他那碩大無朋的軀體。

     山崖邊的土塊已漸承受不住,土質紛紛墜落。

     &ldquo它&rdquo在山崖下牛喘着,但仍用盡力氣蕩去蕩來的伸手采花。

     花在崖邊。

     人也在絕境邊緣。

     搖紅忽然想到一件事。

     這件事讓她心跳陡然加速,幾要飛脫出胸肌來: 她何不趁此時殺了&ldquo它&rdquo! 地上有刀。

     刀身烏亮。

     刀面反照出她殺氣初綻的面靥。

     (殺它吧!) &mdash&mdash殺了它,就一了百了! 手在崖邊。

     那些手指有的像一塊爛布,一支破栓,一條風幹的潤腸和一管破筆,總之,就不像是人的手指,但它仍卻緊緊抓接着崖邊的岩上不放。

     一放就沒命。

     &mdash&mdash那是&ldquo它&rdquo的性命。

     雖然似&ldquo野獸&rdquo一般的東西,但一樣珍惜生命。

     但此際,刀就在搖紅手上。

     生命就在她刀下。

     她是隻要一刀下去:不管所的是手指還是人,它就必死無疑。

     刀光照豔容。

     &mdash&mdash一刀就可以殺了這孽障。

     古老的山上。

     崖前有持刀的女子。

     絕壁前有花,妖豔的紅。

     她的刀就要濺血。

     她心裡也不得下一場激烈的雪,狠狠烈烈,熾熾熱熱的凄豔的雪。

     這時候,鐵手和猛禽正在&ldquo一鹽院&rdquo裡,全神貫注着&ldquo慘紅&rdquo的最後一章。

     &mdash&mdash雖然,他們也感覺得出來,外面發生了很多事,仿佛正在進行許多調動,以及己完成了少的調度。

     可是他們也察覺了這以小紅付出性命換來的手記,十分重要,而且,對整個案情有着重大的線索。

     他們一定要看完它。

     他們甚至已發覺窗外有人正在監視他們此際的閱讀。

     &mdash&mdash那些人,好像不當他們是在閱讀,而是在密謀下毒,如臨大敵。

     甚至比剛才在紫微樹下包圍鐵手更嚴陣以待。

     不過,劉猛禽久經戰陣&mdash&mdash劉家有三兄弟,三個人都是高手,一個是次子,叫仲獸,已成為刑總朱月明麾下好手;一個是老麼,叫季仁,為&ldquo有橋集團&rdquo米蒼穹的手下大将。

     猛禽原名為&ldquo孟勤&rdquo,正如其弟仲獸原為&ldquo仲裡&rdquo一樣,因為作戰勇猛,對敵狠辣,故被江湖中人諧稱為&ldquo獸&rdquo。

    &ldquo禽&rdquo、恰好成對,也正好能形容這兩兄弟殺敵時之勇猛剽悍。

    相媲之下,劉季仁這名字就幸運多了,由于他常郁郁寡歡,憂形于色,武林中多也隻稱他為&ldquo杞人(憂天)&rdquo而已。

     至少比較文雅些。

     猛禽一向勇悍。

     且一味勇悍。

     對敵之際,他當殺人、剖肺,剜心、斫頭,皆為平常事。

    相同的,如果犯人能制勝于他,他遭的下場,也不以為意。

    他是那種為了打擊敵手,重創對方,會不惜一出手就插瞎敵方一雙&ldquo招子&rdquo的人&mdash&mdash甚至也不戒意一伸手就因戳瞎對方眼睛而貫穿過敵人腦後的人! 就算對手是女性也不以為忤。

     可是,連他這樣子剽狠的人,看到&ldquo飄紅手記&rdquo中篇&ldquo慘紅&rdquo的未段,也難免有點不忍心,對鐵手而言,就更加不忍卒睹了。

     &ldquo飄紅手記&rdquo是這樣寫下的: 室外的花,已經快要凋謝了,可是,我幾時才可以出去呢&hellip&hellip &ldquo出去。

    &rdquo是代表了自由,代表了能回去過去的幸福生活裡。

    甚至代表可以再見到娘親、公孫邀紅、公孫揚眉&hellip&hellip &ldquo出去&rdquo是搖紅的心願。

     最大的心願。

     最大的心願往往達不成。

     &mdash&mdash茫茫人海中,有幾人的最大心願是可以如願以償的? 對任何人而言,&ldquo可以出去&rdquo隻是個最渺小、基本的心願,您随時都可以放下書走出去,但對搖紅來說,這是個絕望的希望。

     難如登蜀道。

     難若上青天。

     &mdash&mdash如果不是遇上了這種情境,誰又會知道現在能夠&ldquo自由自在&rdquo的&ldquo出入&rdquo,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莫非人到了真的失去幸福時,才知道幸福的可貴,才知道那就是幸福?
5、花之調也
花之調是因為季節的轉換;生命和新陳代謝,草木皆然。

     人之調是因為好運氣已過去。

     許是搖紅姑娘之厄運已然來臨,且來得十分威皇強大,無可匹敵,來勢洶洶,且一點也不留餘地。

     搖紅仍被幽禁。

     隻有小紅還時可出入,但也受監視。

     &ldquo一言堂&rdquo的人手迅速轉變,以前的&ldquo老臣子&rdquo,不是不在了,就是暴斃了,不然便是戰死,壯烈犧牲。

     目前,榮升在堂内,且成為孫疆強助的,已沒有了公孫揚眉,取而代之的是當時初入&ldquo一言堂&rdquo時隻不過給人稱為&ldquo小菜&rdquo的(也許當時他的地位也隻不過如一道&ldquo飯前小菜&rsquo吧?),而今給人尊稱為&ldquo大總管&rdquo的襲邪。

     孫疆子侄孫子灰依然是堂内&ldquo紅人&rdquo。

     他是孫疆的&ldquo近親&rdquo,孫疆一向信任他,隻不過,信任不等于也重用&mdash&mdash而今,山君對他就很委以重任。

     另外一個,便是鐵鏽。

     鐵鏽幾乎不能算是&ldquo人&rdquo,隻能算是&rdquo禽獸&rdquo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