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寶典失竊

關燈
上門,全得借仗妹妹的大力了!” 程玉玲聽得一怔道:“什麼?我又有什麼辦法,能逼他送回劍訣……”忽然她若有所悟的嗯了一聲,接道:“嶽鳳坤狡滑的很,隻怕他不會上當!” 陳紫雲微一沉吟道:“此事确得想出一個妥善之法,使他心中毫無懷疑才行,而且還得瞞住英弟弟,使他假戲真做,才能瞞天過海,騙得嶽鳳坤自投羅網。

    ” 程玉玲聽得打了一哆嗦,道:“你要用什麼方法?” 陳紫雲目光凝注玉玲臉上,慢慢地答道:“我隻是想到了一個原則,用妹妹為餌,引他重來,究竟要如何去做,我還沒有想出來!待我想好後,再和你商讨細節。

    不管如何,總是委屈妹妹一番,事關恩師手著絕學,望你能忍辱負重……”程玉玲凄涼一笑,道;“姊姊但請放心,縱然是要我赴湯蹈火,我也決不推辭。

    ” 紫雲微微一笑道:“我自會替你想好,決不讓你真的覺到委屈,即是真受委屈,也不過是很短時間。

    劍訣是從英弟弟手中丢的,日後知道了你是為尋劍訣,忍受了很多委屈,隻怕他對你憐愛更深!” 玉玲微感臉上一熱道:“他為我受過了不少折磨,也待我情逾骨肉,師父恩德更是深重如山,别說要我忍受一些委屈,就是要我粉身碎骨,我也決不推辭,姊姊有什麼話,但請吩咐就是!” 陳紫雲輕輕歎息一聲,道:“唉!不是我做姊姊的膽大妄為,敢以妹妹姿色作餌,實因那劍訣,不但是師父心血結晶,恐還關連着武林劫運。

    嶽鳳坤武功超人,更具機智,如果他潛入深山大澤之中,去苦心揣摸那劍訣上所載奇學,最多十年内,當可盡知奧秘,如果他能心存仁俠,那還罷了,如若出而為惡,事情就難辦了。

    英弟弟雖已得恩師玄門先天氣功,但要他另創出破解那太極、兩儀、三才劍法之學,隻怕也不能夠,那時候武林之中,誰還有能力制服住嶽鳳坤呢?” 程玉玲道:“嶽鳳坤其人雖然讨厭,但我看他還頗識大體,對我和英弟弟雖然銜恨甚深,但真要他倒行逆施,為害武林,也許他還不會。

    ” 陳紫雲微微一笑,道:“嶽鳳坤如果沒有英弟一番奪愛之恨,他不難成為一代大俠,以他聰明、師承,都極易登上武林中有數人物寶座,可惜的是,他無法遣排積在心中的一腔奪受幽忿。

    唉!說起來實在是一件頗難釋解之事。

    ”程玉玲默忖紫雲之言,覺着姊姊看法一點不錯,嶽鳳坤其人,确使人難作預測,當下點點頭,道:“姊姊說的對,不管如何,我們必須把劍訣取回,姊姊既然胸有成竹,不知能否先說給我聽聽,也讓我早些準備!” 紫雲道:“我雖已想出了一個辦法,但中間很多細節和疑難,還投有設想,究竟能否适用,還很難說。

    容我再籌思一天,告訴你好嗎?” 程玉玲和紫雲相處數年,已了然她性格沉穩,一件事她未籌思成熟之前,決不肯随便出口,淡淡一笑,不再追問,陳紫雲随手熄去案上松油火燭,二女一齊登榻安歇。

     這一夜,她們自然都難入夢,但兩人卻想的心事不同。

    陳紫雲想的是如何安排玉玲和劍英間的糾紛,如何能使嶽鳳坤得到消息趕來。

    玉玲卻在想,雲姊姊不知要她如何作餌,引誘嶽鳳坤趕來相救,萬一要弄假成真,難獲劍英諒解,自己又該如何?縱然事情平安渡過,日後傳言在江湖之上,隻怕也要留人笑柄。

     兩個人都在靜靜的想着心事,直到天色大亮,紅日滿窗,都未合上過一刻眼睛。

     這當兒,孝燕已從甜睡中醒來,在轉動着眼睛,望着玉玲微笑,不懂事的孩子,哪裡能了然媽媽的沉重心情,滿床爬來爬去,玩的十分開心。

     還是陳紫雲先翻身下床,緩步走近玉玲榻邊,看她瞪着眼,呆呆出神,不禁莞爾一笑,附在她耳邊,說道:“已經日升三竿了,你怎麼還不起來?” 玉玲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翻身下榻。

    她雖然心中蒙上了重重憂慮,但還能勉強裝出笑臉,梳洗過後,又升火做好早點,紫雲抱着孩子,笑道:“我想旭昨夜中大概也難睡好,你叫他來吃早點吧!” 玉玲微微一笑,緩步向劍英房中走去。

     晨陽照射,竹枝間晶瑩的露珠閃閃,微風送來一陣陣花草氣息,拂面襲人,這深山中的茅舍是這樣幽靜宜人。

     突然,她目光轉投注劍英的卧室門上,隻見兩扇松木門半開半閉,不覺一皺眉頭,暗道: “這人真是大意,怎麼睡覺時連門也不關。

    ”她想:如果劍英是起床外出,必然會先到她和紫雲住的房中……心裡在轉着念頭,人已跨進房門。

     隻見床上被褥疊放的整整齊齊,案上一支松油火燭,早已燃盡,不禁心頭微微一震。

     擡頭向壁上一看,果然連驚虹劍也不在房中,她急急奔前兩步,到了床測,隻見枕下壓着一張紙箋,上面寫道:“雲、玲二姊,師父手着劍訣,不但絕妙無俦,而且關系着今後武林劫運,弟不慎遺失,心實難安,算計天下英雄聚會中嶽時日,尚有兩月左右,弟當盡這兩月時間,去訪查恩師手著劍訣下落,雖明知此行無望尋得,但亦可稍安愧疚之心,來年正月十五之前弟定當返回中嶽,本當面告兩位姊姊,但恐二姊阻撓行意,故而留柬辭行。

    ” 下面署着俞劍英名字。

     程玉玲望着英弟留下的箋柬呆了一陣,才急步奔回自己房中。

     陳紫雲在逗着孝燕玩樂,忽見玉玲急奔入房,不禁心頭一跳,霍然起身道:“是不是英師弟走了?” 程玉玲點點頭,遞過去手中箋柬,道:“這是他留下的箋柬,請姊姊過目!” 陳紫雲接過箋柬很仔細地看了一遍,道:“他總是脫不掉孩子氣,毫無一點線索頭緒,不知他要到哪裡去尋?” 玉玲道:“我們要不要去告訴桑師叔,請他老人家轉告少林寺掌門方丈,派人追他回來!” 陳紫雲歎道:“他已經走了一夜之久,恐已百裡之外,别說追他不上,就是追得上他,隻怕他也不肯回來。

    除非是桑師叔親自追他。

    ” 兩人對看沉默一陣,程玉玲才幽幽接道:“難道我們就這樣讓他去嗎?” 紫雲凄婉一笑,道:“不讓他去,又有什麼好辦法?他這一走,不但他無法尋得劍訣,而且還破壞了我們昨宵計劃,事已至此,隻有等他來年返回中嶽之後,再說吧!” 玉玲收好了箋柬,抱過孝燕,和紫雲相對而坐,四隻眼望着滿桌菜飯,誰也不肯食用,其實她們是擔心劍英此去安危,早已經食難下咽了。

     中午時,八臂神乞桑逸塵重臨茅舍,二女不敢隐瞞,告訴他俞劍英留柬下山經過。

     桑逸塵一拍桌子,怒道:“這孩子簡直是糊鬧,我去追他回來!” 陳紫雲道:“他已經走了一夜半天工夫,你如何還能追趕得上他,再說你老人家也無法預測他走的哪個方向!” 桑逸塵微一忖思,道:“不錯,老叫化還要幫助少林寺百拙老方丈,接待天下英雄……” 忽然淡淡一笑,道:“老叫化老了……”起身緩步向外走去。

     二女同時看的呆了一呆,她們從未見這位風塵怪傑流現過這等黯然頹喪的神情,隻覺他以往那幹雲豪氣,在這片刻之間,完全消失,緩步行去,背影中流露出無限凄涼。

     陳紫雲心中雖然很多話想對桑逸塵說,但卻是不敢再擾攪他感傷的情懷,慢慢站起身,随在桑逸塵身後,出了室門。

     程玉玲抱起孝燕跟在紫雲身後。

     二女默默的無言相随,直送到茅舍百丈遠處,才停住腳步。

     桑逸塵連頭都未回過一次,似是他根本未覺到二女随後相送一般。

     二女四道目光,一齊投注着桑逸塵的背影,看他轉過了一個彎不見。

     二女呆呆的站着,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程玉玲被懷中孝燕幾聲媽媽,叫得清醒過來,輕輕一拉紫雲衣角,道:“姊姊,咱們回去吧!” 陳紫雲道:“唉!我自認識了師叔之後,就從未見過他這樣凄涼的臉色!”說完轉身向茅舍走去。

     程玉玲默然無言,緊跟在紫雲身後。

     二女返回了舍後,忽忽十日,這十天之中,桑逸塵再未來過,二女隻得把滿腔愁懷,排遣在練習劍術之上。

     其實,八臂神乞正忙無法分身,以少林派在武林中地位之尊,桑逸塵聲望之隆,由百拙和他具名柬邀,受邀人亦感到十分榮寵,是以,距中嶽較近幾處地方,在接到簡柬之後,立時起程趕來。

     這幾處較近之區域中,有一位退出江湖多年的人,隐居在洛陽金谷園,修築了一座莊院,閉門謝客,凡是上門求見的武林人物,一律婉拒不見。

     年深月久,也就很少有人再去找他,逐漸的被武林中人物忘懷。

     這人姓冒雙名一奇,昔年縱橫江湖之時,名頭甚大。

    以輕功提縱術,和一百零八顆鐵蓮子,稱絕武林。

     少林寺中,自邀請中原豪客的簡柬發出之後,就開始了忙碌的準備工作,除了整修寺中房間準備迎接各路受邀英雄之外,并派弟子分頭守候各入山要之道之上,以接迎受邀之人。

     桑逸塵由少室峰那座茅舍出來,他在兩天之内,驟連聞到劍訣失竊,義子出走的兩樁煩苦之事,心中極是不樂,加上受挫一葉道人餘忿未息,舊創新仇,把這位年近古稀,一向豪爽的風塵大俠,弄得心中十分憂郁,茫然信步而行,他本是應往西走,才是回少林寺的正路,哪知他心中憂苦,不覺間走岔了路,待他由感傷的憂郁中清醒過來,發覺走錯了路時,已出去六七裡遠近,正待轉身返寺,忽見一個山壁下深草叢中,露出四隻布履,心中一驚,縱身直掠過去。

     隻見那深及人腰的草叢中,并排躺着兩個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在兩具屍體旁,還放着一根生鐵禅杖,和一把出了鞘的戒刀。

    隻是兩顆和尚頭,卻早已不知去向,不用多想,他心中已明白這兩具屍體,是少林寺中派守在各要口守值的僧人。

    他究竟是久走江湖之人,略一驚愕,即時恢複了鎮靜,手分草叢,仔細查看兩個和尚的死狀,隻見兩僧并肩仰卧,頭雖被人割去,但頸間流出的鮮血不多,顯然,二僧是先被人點了穴道後割去首級。

     他緩伸右手,輕按在一僧前胸,隻覺微溫,這一幕悲慘的兇殺似是剛剛發生不久。

     再細看二僧身側的禅杖戒刀,亦似被人移放在身側,置放的十分整齊…… 突然,他腦際中閃過了一個驚恐念頭,暗道:“來人能在舉手之間,制住了兩僧,然後又從容不迫地把兩僧移到山壁下草叢之中割去人頭,如非身負絕世武功,決難辦到,難道群魔并未撤離中嶽,隐身在幽谷山澗之内,俟機對少林憎衆下手,果真如此,那受害僧侶,決不止這兩人…… 他正在忖思之間,忽聽身後草叢中,沙的一聲輕響,緊接着一個低沉冷漠聲音說道: “這位兄台,可是江湖間盛傳的八臂神乞麼嗎?” 桑逸塵在聞得草響之時,早已暗中運功蓄勢,聽完話霍然轉身,答道:“不錯,正是老化叫子,來的是哪位高人?”定神望去,隻見數尺外站着一個白髯如銀,身材瘦高的老叟,一襲長衫,滿臉肅穆。

     左手提着兩顆用葛藤捆好的人頭,右手握着一支青銅鑄造的手杖,淡淡一笑,答道: “下在冒一奇,承百拙和桑兄寵迢,特趕來中嶽略效微勞!” 桑逸塵在武林中輩份甚高,很少人能和他稱兄道弟,聽冒一奇稱他桑兄,心中雖有點不悅,但人家既是受邀而末,自不能太失禮貌,微一拱手,答道:“失敬!失敬!冒兄手提人頭不知是何人首級?” 其實他早巳看出冒一奇手中提的人頭,寸發未蓄,正是少林寺僧人首級。

     隻聽冒一奇輕聲一歎,道:“隻恨我晚到一步,緻使這兩位大師父,駕返極樂……” 桑逸塵雙目神光一閃,接道:“這麼說來,冒兄是看到元兇了,不知那行兇之人,是何等長像?” 冒一奇道:“兩人身材,均極嬌小,但身手卻極迅捷,老朽追出數裡之遙,竟未能追趕得上,逼得我用連珠手法打出鐵蓮子,才把兩人提的人頭留下,說來慚愧的很!” 桑逸塵還未及答話,突然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少林寺悟性大師,帶着達摩院兩個高僧,急急趕到。

     悟性先看了那兩個橫屍的弟子一眼,單掌低喧了一聲佛号,目光轉投到冒一奇手中兩顆人頭之上,問道:“這位施主手中人頭,可是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