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孤兒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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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應聲說道,“那一回是大煙囪契科韋德幹的,是他幹的。

    ” “你老是算到他頭上,”達福回答,“那是高手佩特幹的,我告訴你吧,大煙囪和我一樣,跟這事沒一點關系。

    ” “滾你的!”布拉瑟斯先生罵道,“你懂什麼。

    你還記得那一回大煙囪的錢給人搶走的事情嗎?可真是驚人啊。

    比我看過的哪一本小說書都精彩。

    ” “怎麼回事?”露絲迫不及待地問,隻要這兩位不受歡迎的客人露出心情愉快的任何迹象,她都會加以鼓勵。

     “那是一次搶劫,小姐,幾乎沒有人搞得清楚,”布拉瑟斯說道,“有一個叫大煙囪契科韋德的——” “大煙囪就是大鼻子的意思,小姐。

    ”達福插嘴說。

     “小姐當然知道,不是嗎?”布拉瑟斯質問道,“你幹嗎老是打岔,夥計。

    有個叫大煙囪契科韋德的,小姐,在決戰橋那邊開了一家酒館。

    他有一間地下室,好些個年紀輕輕的公子哥兒都喜歡上那兒去,看看鬥雞、捕獾什麼的。

    我見得多了,安排這些消遣得花不少腦筋。

    當時,他還沒加入哪個堂口。

    一天夜裡,他放在一隻帆布袋子裡的三百二十七畿尼被人搶了,深更半夜被一個蒙着黑眼罩的高個子從他卧室裡偷走了,那個人藏在他床底下,得手之後就騰地一下跳出了窗口,窗口隻有一層樓高。

    他那一手非常利落,不過大煙囪也挺利落,他聽到響聲醒了,跳下床來,用大口徑短槍照他就是一槍,驚動了鄰居。

    他們當下就嚷起有喊來啦,到各處看了看,發現大煙囪打中了那個強盜,一路上都是血迹,直到老遠老遠的一道籬笆,到那兒就看不到了。

    不管怎麼說,他已經帶着現鈔跑掉了。

    結果,執證酒商契科韋德先生的大名,跟别的破産者一塊兒出現在公報上邊了,五花八門的救濟啊,年金啊,我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都替這可憐人辦好了。

    他這次丢了錢,情緒非常消沉,在街上轉悠了三四天,拼命扯自個兒的頭發,好些人都害怕他會去尋短見。

    有一天,他慌慌張張跑到局裡來了,和治安推事關起門來談了好一陣,之後,治安推事搖搖鈴,把傑姆。

    斯拜士叫進去了(傑姆是一個幹練的警官),吩咐他協助契科韋德先生捉拿打劫他家的那個人。

    ‘我看見他了,斯拜土,’契科韋德說,‘他昨天上午從我家門前走過。

    ’‘那你幹嗎不上去逮住他?’斯拜士說。

    ‘我吓成了一攤泥,你用一根牙簽也能把我腦袋打得稀爛,’那可憐的家夥說,‘可咱們準能抓住他。

    因為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他又走過去了。

    ’斯拜士一聽這話,往衣袋裡放了張幹淨的亞麻布和一把梳子,就走了,說不定他得呆上一天兩天呢。

    他藏在那家酒館一塊小小的紅窗簾後邊,連帽子都沒脫,隻要打聲招呼,馬上就可以沖上去。

    夜深了,他正在那兒吸他的煙鬥,突然之間契科韋德吼起來了:‘在這兒呢!抓賊啊!殺人啦!’傑姆·斯拜士沖出去,看見契科韋德一路喊叫,順着那條街沒命地跑。

    斯拜士也追了上去。

    契科韋德一直跑,人們圍上去,人人都在吆喝‘抓賊啊!’契科韋德自個兒一個勁地喊,像瘋了一樣。

    斯拜士剛轉過一個街角,卻看不見他人影了,趕緊轉過去吧,看見那兒有一堆人,就一頭紮了進去:‘哪一個是賊?’‘我他媽的。

    ’契科韋德說,‘我又讓他給跑了。

    ’這事還真怪,可哪兒也看不見人,他們就回酒館去了。

    第二天早上,斯拜土來到老地方,從窗簾後邊往外瞧,就為了找一個蒙着黑眼罩的高個子男人,他自個兒連眼睛都看疼了。

    到後來,他隻好合上眼睛,好放松一會兒。

    就在那一瞬間,他聽到契科韋德大叫起來:‘他在這兒呢!’他又一次沖上去,契科韋德已經跑出半條街去了,跑了昨天的兩倍那麼遠,那人又不見了。

    就這麼又折騰了一兩回,有一半的鄰居認為,打劫契科韋德先生的是魔鬼,魔鬼後來又一直逗他玩來着,另一半鄰居說,可憐的契科韋德先生因為傷心已經發瘋了。

    ” “傑姆·斯拜士怎麼說呢?”大夫問道,故事剛開始講,他就回房間裡來了。

     “傑姆·斯拜士,”警官繼續說道,“很長一段時間他什麼都不談,留心聽着所有的動靜,隻是别人看不出來,這證明他對自己的本行很精通。

    但是,有一天早上,他走進酒吧,掏出他的鼻煙盒說:‘契科韋德,我查出這次搶錢的人了。

    ’‘是嗎,’契科韋德說,‘呃,我親愛的斯拜士,隻要能讓我報仇,就是死了我也心甘情願。

    噢,我親愛的斯拜士,那個壞蛋在哪兒?’‘喏,’斯拜上說着,問他來不來一撮鼻煙,‘别來這一套了。

    這事是你自己幹的。

    ’确實是他幹的,就是憑這一手,他弄到不少錢。

    要不是他演戲演過頭了,誰也休想查出來,那是另一回事。

    ”布拉瑟斯說着,放下酒杯,一邊不住地把手铐弄得了當直響。

     “太妙了,真的,”大夫直抒己見,“現在,如果你們二位方便的話,可以上樓去了。

    ” “隻要你方便,先生。

    ”布拉瑟斯反唇相譏。

    兩位警探寸步不離,跟着羅斯伯力先生上樓,朝奧立弗的卧室走去,凱爾司先生擎着一支蠟燭走在衆人前邊。

     奧立弗一直在打盹兒,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