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野史 第六十五回 雲貞女萬裡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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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女-兒,作伴過日。

    又一小鬟蓮姐,年幼而頗有血性。

    文秀久思染指。

    一日因蓮姐往花園摘花,幾為文秀所逼。

    雲貞敢怒而不敢言,惟命出入時加防閑。

     一日,六弟文钊自盱眙歸來。

    言二兄秋塘未抵緬甸,在蒙化軍某處。

    因有公幹,尚在盱眙。

    雲貞連夜修書一封,附詩六首,托文钊立時寄去。

     且說秋塘自離許州,迤逦直達滇南,幸有滁州全椒縣陳青者,為蒙化廳司李。

    陳青乃雲貞之從四兄也。

    遂館秋塘,時去時來,荏苒光陰,多在蒙化。

    一日蒙化廳得緬甸公幹人送書至,陳青交與秋塘,秋塘持歸寓所,急拆觀之,書曰:妾雲貞,端肅斂衽再拜,緻侯秋塘大人安履。

    憶自楓亭分手,彈指十年。

    萬裡羁愁,空懷歲月,長門幽恨。

    莫訴晨昏。

     然母親膝前,兒女團圓,尚可安慰。

    君隻身孤戍,依人作計,誰與為歡?問暖噓寒,窺饑探渴,涼涼踽踽,未知消受幾許凄其!貞雖不能縱萬裡之身,續一夕之好,而離魂斷夢常繞左右矣!思君十二,腸回九折,豈虛語哉?别來七奉手劄,未複一函,使固難逢,筆亦莫罄,單詞片語,未足慰雙撐盼睫也。

    客歲五月初六日,得一密信。

    來人送書之日,适貞卧病之時,投遞參差,歲成不測,幸瓊兒解人觑破,支吾遮掩,得以解紛。

     不覺冷汗涔涔。

    二豎頓然告退,伏枕細讀,悲喜交集。

     少頃,母親拆書榻畔,笑語貞雲:“錦兒帶罪邊衛,歸期可望,來禀頗自愧悔。

    想已磨折悛改,我今亦憐之矣!”是皆君孝思所感。

    不然,此恩正未易施也。

    别後情景,概未寄知,生母新阡,樹木成林,圍牆完固,歲時伏臘,瞻拜如常,江水平漕,不相侵害,可以放懷。

    嫡母極履優遊,飲食猶昔,惟痰症時作,精神稍衰耳。

    親族中概同陌路,大姊夫大姊姊雖不甚冷落,亦無大照料。

    二姊夫已故,二姊姊尚留都下。

    七妹遠在楚省,音問久疏。

    翼廷大兄人雖刻薄,但為母親所依賴,嗣有書來,總以一味感歎,不失歡心。

    三弟四弟,業已物故。

    至負義人五弟,今已移居他所,不及提防。

    萋斐之言,暖昧之事,難免聳惑于高堂。

    貞惟忍性堅心,立定腳跟,期盡吾之所當盡而已。

    至于青蠅牆茨之谮,信與不信,又何敢必?總之,瓊女而在,尚可為解。

    不幸又于去年八月,出疹冒風以死。

    十五年仳離辛苦,盡付東流。

    草草治棺,瘗于茔側。

    猶記沒之前夕捧貞頰而啼曰:“爹爹離家已久,兒沒後萬不可一語及之。

    ”今憶此言,不禁淚如泉湧,何止殘稿遺書,驚心玉碎,零脂剩粉,觸目蘭摧耶!丁郎讀書,頗有父風。

    然恃聰明,而少沉潛,務高遠,而不咀嚼。

    詩詞有新穎之句,文藝則駁雜不純,青青子衿,初非金馬玉堂中人也。

    來書詢其所師,舞勺以前,皆貞口授,經史詩詞,略知大義。

    庚戌仲夏,始就楊先生授業講解,嗣後楊先生選任辭去。

    至今皆蔔權齋訓迪,教法頗嚴,貞亦不敢稍假辭色。

    課文之暇,仍以詩詞試之,不留餘力,惟母親姑息太甚,奈何奈何! 所可恨者,君元室馬氏,侍妾劉氏、吳氏皆言力能守貞,不及數載,頓食前言。

    良人猶在,改醮他适,抛棄兒女,苟圖富貴,惟此殊增人怛悼耳。

    丁郎雖出馬氏,猶貞所生。

    此君一塊骨血,而貞之所莫敢遑息者也。

    貞母于壬秋患病,延至癸春二月六日,奄然長逝。

    兩老人一生血脈,惟貞一線之存。

    不料六十年鏡花水月,情深半予,能不酸楚耶? 庸弟原非己出,漠不相關,隻知搜索家資,良可痛恨。

    貞自遭此變,愈覺難堪,顆粒纓絲,一無所出。

    家計歲入不敷,貞屢求典售,而又不忍輕去,徒令侵吞剝削,多緻荒廢。

    房産欹傾過半,複被負義人據為已有,拆變一空,僅留敗屋數椽,聊蔽風雨。

    大非昔時光景!從前緩急可商之處,近皆裹足不前,遇有急需,貞亦不輕啟齒,正恐不惟無濟,反惹非笑。

    君友馮郭西,絕迹多年。

    近來詢問消息,情意頗真,些小通融,尚可資助。

    第恐日久漸疏,難保終始如一耳。

    而其肫肫懷念之忱,則未可負之。

    節次囑帶瓶口、扇套、鞋襪、筆、茶諸物,盡為負義人賺去,言之恨恨。

     貞迩來兩餐之外,不能稍自舒展。

    嫁笥奁具,陸續盡歸質庫。

    頻年己身之補綴,蓮姐之盤纏,丁郎之膏火束惰,-女之钗钏、鞋腳,在在皆挖肉補瘡所辦也。

    況問安侍寝,未敢偶離。

     怡色柔聲,猶虞獲咎,即飲食衣服,儉則負啬吝之嫌,費又受奢侈之責;素則雲樸陋無色,豔則雲冶容誨滢。

    非诟谇疊加,即夏楚從事,求有一日之完膚,而不可得。

    貞年逾三十,非複少時兒女,家人見之,有何面目,結缡之始,筆墨為命,拈毫橫笛,倡随幾及十年,一旦梗斷蓬飄,往事不堪回首!箫聲研迹,久已荒疏。

    縱有屬和之章,不過勉強承命,吟風弄月之句,斷不敢形于毫端。

    顧影自憐,可勝悲咽。

    蓮姐自壬夏摘花受逼之後,其志益堅。

    雨榻風棂寒更暑夜,甘苦與共,形影相随,此貞今世之贅瘤,而君他年之桃葉也。

    高魁、顔忠、賀花兒等,隻知迎合上意,計飽私囊。

    素芝碧桃輩,鈎深索隐,播弄如簧,尤為腹心之患。

    此狂奴故态,又何足道?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