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則 賊輕再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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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他說:“我們都不敢回家,在山中躲躲藏藏,來來往往,呆在草中,住在山洞。

    隻有蔡阿繼、廖開揚二人在家,接受、窩藏東西。

    ”我又追問:“一向你們劫了多少地方?”他說:“那多了,設法記住。

    ”我又問:“你們下海劫船沒有?”他說:“這倒沒有。

    ” 于是,我派人設法緝捕,又在二十六擒捉了鄭阿載、鄭阿惜、張阿祿、莊阿泛、蔡阿繼、廖開揚。

    還沒上刑他們就招供了,和劉阿訟所說的完全符合。

     我看鄭阿載、鄭阿惜尤其兇惡,心中很讨厭這兩個家夥。

     問他們平常劫奪了多少人,他倆也說時間長忘記了,隻有最近一些日子的事記得清楚,包括劫奪雙山出嫁婦女衣飾的經過。

     問他們從這個婦女身上搶去了哪些東西,鄭阿載說:“窮人無什麼多餘的東西,止有銀簪、耳環、戒指、衣裙寥寥幾樣罷了。

    ”我追問說:“參與搶劫的有幾個人,是誰直接動手的?” 他說:“參與搶劫的還是我們八人。

    直接下手的,那是我和阿惜、阿訟、馬克道四個人。

    ”我又問:“出嫁有許多人迎親,你們敢突然橫加搶劫,沒有百十來人不行,說八個人、四個人,那是胡說八道。

    ”我下令把他夾起來。

    他就大叫道:“那是再嫁的女人罷了,哪裡有許多人迎親?我們實實在在就八個人。

    今天各種事我都直說不加隐瞞,為什麼用這欺騙老爺?我就說一百人、一千人,也不過一死罷了,難道能在死罪以外另給我加些罪嗎?” 我拍案指斥他們的罪惡說:“你們不幹好事,甘心作賊,清平世界,白日搶劫,劫财傷人,犯罪應該處死,這是一。

    男女授受不親,為什麼對婦女橫加侮辱,剝去衣裳,不顧人家新婚,使人家夫婦抱憾終生,犯這種大罪應該處死,這是二。

    你們奪取新娘的衣服,一絲不留,圍着觀看,像這樣侮厚人,實在是天地鬼神所共同痛恨的事,犯這樣的罪不能不處死,這是三。

    ”鄭阿載、鄭阿惜都說:“我們這些人作賊,是被窮困逼的。

    搶劫殘害多人,死了也沒什麼怨恨的。

    至于那天被我們扒下衣服侮辱的,是一個再嫁的女人,哪裡說得上什麼新婚呢? 那女人自己再嫁,不存羞恥,那麼她的身體也就誰都可以看了,這同衣服扒不扒掉有什麼關系呢?她丈夫也不敢出來控告,這件事可以不必探究了。

    ” 我笑笑說:“唉!婦女不可改嫁,就是這樣呵。

    即使是盜賊,也還對這種人看不起,何況知書識理、講究節義的人呢! 這事先放下不去管它。

    但你們這些惡人一貫兇狠殘暴,屢屢搶劫,法律已不允許你們再活下去。

    僅僅就搶劫傷害陳日耀等人這一案件,對你們治罪已經綽綽有餘。

    隻是通報呈文經常有漏網的,而且會牽累許多無辜的人,緻使有人餓死在路上,讓人憐憫哀傷。

    等你們戴上枷示衆期滿的時候再說。

    ” 我就命令廖開揚拿出銅錢、衣服、被子等東西,交給陳日耀、陳日光、林嘉升當堂領回。

    馬克道等抓獲那天再按着法律懲辦;其餘的罪犯痛打一頓,帶上大枷,分發到四面城門示衆。

     劉阿訟、鄭阿載、鄭阿惜三名賊人,尤其為縣裡人所痛恨,圍觀的人成百上千,都咬牙切齒指着他們怒罵,有的人還用泥沙打他們,用草點着火燒他們。

    那個被他們侮辱的婦女的丈夫,也在人群裡偷偷用錐子刺他們的大腿,點上大蒿子燒他們的皮肉。

    鄭阿惜忍受不住,咬碎舌頭自殺;鄭阿載等人,不幾天也先後一命嗚呼。

    潮陽縣百姓舉起手放在額頭上,連稱大快。

     張阿祿、蔡阿繼以後也都病死了。

    隻有莊阿泛用腦袋碰着院子裡的台階發誓,自稱一定能改過自新。

    我便對他從寬處治,打闆子較少,還隻給他戴一面小枷。

    不料,他竟然帶着枷脫逃。

     但不到兩個月,他因為謀财劫殺郭君芳性命一案被抓獲,接着按律被審問、懲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