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勝利者的勝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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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袋,裡面除了《一個中國婦女的傳奇》之外,還有幾本其他書籍和一個精美的羊皮封面記事簿。

    東方文化出版中心處級以上和Z部機關司、局級幹部都來了,一下子看到這麼多著名人物,都感到很新奇,張望着,壓低了聲音議論着。

     吳運韬穿一身藏藍色西服,站在主席台右側主持會議。

    他基本上是在照稿子說話,聲音好像比平時尖細一些。

     韓思成垂下腦袋,睡了過去——最近他特别嗜睡,也不愛說話了。

     ………… 盧荻老人的發言有些失控,老人家離開講稿,講起了童年時的一件事情,以證明舊社會之黑暗,好在最後還是收回來了。

    發言超了十分鐘。

    後面就是官員和紀南等評論家發言。

    人們從各個方面贊揚這位不平凡的老人。

    因為大家都知道作者“東方”是一個虛拟的名字,所以,所有評論都避開了對這本書本身的評價,話題全部集中到老人的經曆和老人對中國革命事業貢獻上。

     一位評論家回過身低聲問師林平:“你寫的?” 師林平做了一個未置可否的動作,謙虛地笑着。

     “真不錯,”評論家說,“沒想到你一下子就拿出這麼一個有份量的東西……” 師林平不自覺朝身後看了一下,然後捂住嘴說:“我這輩子也不再幹這樣的差事了,這事真他媽的能把人累死……” “我知道,這不比寫小說,寫小說可以自由想象……這相當不容易……” 蘇北坐在和師林平隔過兩個人的位置,這個異常敏感的人對師林平的話語竟然毫無反應。

    他還沉浸在韓思成兒子的案件當中,三天前法庭上的情景曆曆在目,他根本不知道首長、評論家們都說了些什麼。

    一陣掌聲驚動了他,他茫然地擡眼看了看眼前這個隆重豪華的場所,一種對于這個世界不尊重的信念,一種荒誕、滑稽的感覺,像潮水一樣在心中漫延……潮水已經漫延了整整三天,他不知道它還要漫延多久。

     韓思成打起了鼾聲。

     吳運韬的眼睛兇惡地投射到這個方向,馬上有人推醒了他。

    但是,韓思成什麼也沒看到,眼前一片迷蒙,就像在水中一樣。

     正是所謂光陰荏苒,日月如梭,金超主持東方文化出版中心的工作很快就兩年了。

     在這兩年時間裡,金超為東方文化出版中心的發展付出了多少心血,隻有他自己知道。

    從某種意義上說,東方文化出版中心已經不是他為之奮鬥的事業,而是他的生命本身。

    就像一個年輕人,無論老年人怎樣勸告注意身體都不會在意,隻有歲月無情地把精力消耗,疾病真的來糾纏他之後,才會意識到老人的話是多麼正确,可是已經晚了。

    人往往都是在事情發生以後才意識到事情,猶如身體的某個地方發生疼痛以後,才會意識到那個部位的存在。

    金超現在就是這樣。

    東方文化出版中心的工作和他的生命都成為不能夠被感知過程的過程。

    他自認為身體毫無問題,有時候甚至根本意識不到身體本身——正是在這個過程中,病毒實際上已經開始侵襲他的肌體。

    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這些病毒而不是自覺意識在掌管他的身體,是非我而不是自我決定着他的前途。

     然而,兩年以後的他對此還茫然無知。

     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很多,其中權力對于他的地位和精神優越的擡升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金超經曆了初次掌握權力的人進入角色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之中,有許多協助他的條件:出于各種各樣的動機,身邊總是圍着一些谄媚的人,好像專門哄他高興似的,說好聽的話,稱他為“金主任”,故意在他面前把自己貶為一錢不值的蠢貨,等等。

    在這樣的人面前,金超是強大的,他學着罵人,他驚訝地發現被罵的人不但沒有惱怒,反而像得到了恩寵一樣,咧開嘴笑;他嚴格地審查報銷條據,說這項開支事先沒有請示報告,那個項目如何如何,當事人都唯唯諾諾;他在大會上闡述他的思想,無論多麼膚淺,也沒有人敢于表現不尊重……權力形成了一層保護膜。

    他在普遍的沉默中得到了被擁戴的幸福,在集體的軟弱面前找到了強者的信心。

    金超生成了一種盲目的自負心态。

     最先感覺到這一點的是資格比金超老得多的陳怡。

    或許是金超什麼時候說話沒在意,或許是在某件事情上傷害了陳怡的尊嚴或者利益,總之,金超主持工作沒多久,陳怡就認為金超不是合适的領導人選。

    一個經曆過生活風浪和政治沉浮的人當然不會認為——哪怕是内心——隻有他才是合适的領導人選,他認為夏昕是這樣的人。

    他認為無論業務還是行政能力夏昕都遠在金超之上。

     但是,在體制内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陳怡出言謹慎,除非一些特殊場合,他把自己的思想遮掩得嚴嚴實實。

    作為一個過來人,陳怡甚至很同情金超,害怕這個對人生風險毫無防範的年輕人某一天會經受不住命運的打擊。

    與此同時,陳怡也對吳運韬有了基本了解和判斷。

    他不認為吳運韬在成就金超,他總覺得,如果這個機謀很深的人需要,會面不改色地把金超毀掉……他沒有什麼真憑實據,他就是這樣感覺。

     “這個世界有必須接受的價值标準和原則,不管你願意不願意。

    ”陳怡這樣感歎。

    他有條不紊地做手裡的事情,盡可能注意維護金超的威信……這在客觀上給了金超很大支持。

     夏昕順利調整好了和金超相處的角度。

    總的來說,夏昕心情不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