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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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提回來了才知道衛駿已經把車提回來了。

    車提回來也就提回來了,讓人涮了就涮了,可是提回來的車又封了起來,不給我,我請教何局長,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我被撤職了?" 何茂泰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說:"你說這件事情啊?你先别急,買車的事情我還真不知道,是衛駿都把車接回來了我才知道的。

    不是把車封了,而是暫時先放一放……" 車轱辘截斷了他:"這台車是我親自跑财政局辦來的,财政直接撥款,憑什麼買來以後又封起來?即使封車也應該經過局務會議,你何局長一句話就把我的車給封了,是不是有點太霸道了?你真有那麼大的權力,幹脆再說一句話把我給撤了,我馬上調頭就走,再提車的事情我就不是我媽養的。

    你撤不了我,那你就應該給我一個交代,憑什麼封我的車。

    " 何茂泰在臉上擠出一副苦相說:"老車啊,我們在一起共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工作上雖然偶爾也有不同意見,可是也沒有抱着孩子下井、背着漢子偷老婆的仇恨吧?姑且就算那台車是你的,我何必封你的車呢?我又不是沒車坐,封了你的車我好自己坐,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

    " 車轱辘說:"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我跑來的車給封了,起碼我還算局領導班子的一個成員吧?噢,你們都有自己的車,我整天像野婆娘找漢子逮着誰是誰地坐派班車,今天我就想聽聽何局長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 何茂泰說:"這件事情啊,我實在為難得很哪,那天開局務會讨論進車的時候你也不是沒看到,李副局長包括紀檢組郭組長都有不同意見,大家心裡都有些疙瘩,我也不好明說,你自己心裡也應該有數,誰不想坐一台好車新車啊?" 說到這兒,何茂泰起身給車轱辘斟了一杯茶,端到他的面前放下,然後坐到了他的身旁作出語重心長的樣子說:"有些話我不好對你說得太明白,怕影響領導班子團結,我是局長,這碗水不好端啊。

    有時候為人做事還是低調一些好,你想想,那邊剛剛出了那麼大的事故,一台幾十萬的車毀了,還死了一個人,盡管死的那個老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畢竟死了人啊。

    你這邊馬上進一台新車坐着到處跑,别人會怎麼說?昨天市交警支隊的同志還過來調查事故原因,這件事情人家說還沒有結案,葫蘆的駕駛執照還在人家手裡扣着,這台車到底應該交給誰開,也得斟酌啊,總不能交給沒有駕駛執照的葫蘆繼續開吧?" 何茂泰說的這些話暗示了些什麼車轱辘不是聽不出來,但是費了那麼大勁弄來的車卻讓人家一句話就封了,車轱辘心有不甘,強詞奪理地說:"事故的原因查沒查清跟封車是兩回事。

    隻要人不是我軋死的,隻要我還是副局長,我就應該享受這個待遇是不是?" 何茂泰歎息一聲說:"如果你實在不同意我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我看那就召開一個局黨組會議吧,讓大家在一起讨論一下,我們就按照會議決議辦好不好?" 車轱辘沒有馬上答複,他心裡明白,在局黨組會議上,李有祿、郭小梅、周銳添還有衛駿,肯定不會同意把那台新車就這樣交給他使用,他們都盯上了這台新車。

    他們有他們自己的道理,李有祿在上一次會議上已經說得很明确了:哪有剛剛毀一台車就又給配一台車的,如果這樣人人都把舊車推到溝裡然後換新車那還成什麼體統了。

    顯然何茂泰也傾向于這個道理,不然他不會不跟車轱辘商量就把剛剛進的車封存了。

    局黨組會議上到底會作出什麼樣的決議車轱辘心裡沒數,所以他也不敢貿然同意召開局黨組會議專門讨論這件事情,隻好給自己找了個台階:"算了吧,我看會議也不用開了,現在的人都他媽是蔣介石的孫子,别人種的樹結的桃子他就想摘到自己兜裡。

    愛咋辦咋辦,我就等着看這台車最終歸誰,我有那個耐性。

    " 何茂泰還跟他打哈哈:"老車啊,别這麼說嘛,少安毋躁,汽車放一放也放不壞,說到底大家還是為你好嘛……" 車轱辘哪有心情聽他說這種不鹹不淡的屁話,擡屁股走了。

     車轱辘讓這件事情鬧得非常狼狽,跟葫蘆兩個人好說歹說才把帕薩特專賣店的的人給打發了。

    商家都是那副德行,生意做成了,點頭哈腰滿臉笑容好話說盡,生意沒做成,就冷皮冷臉冷話連篇:"你們好賴也是國家幹部政府公務員,辦事怎麼就像小孩子過家家,這不是折騰人嗎?車輛磨損、耗油、工時費這些損失該怎麼算?什麼事嘛,還局長呢,連這麼點事都擺不平,還當什麼局長……"車轱辘讓這家夥唠叨得心煩意亂,車一開走,就罵葫蘆:"你怎麼找這家買車?這家的車今後再便宜再好也不買,什麼東西嘛,也敢在我面前甩鼻涕。

    " 4 車轱辘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給張副局長和驚歎号講了一遍,張副局長憤憤不平地說:"你也太窩囊了,我給你批的車憑什麼他們說封就封了?明天我就通知他們指标作廢,把車給人家退回去,财政局拒絕支付。

    " 車轱辘把肚子裡的窩囊倒了出來,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總算能用腦子考慮問題了,反過來問張副局長:"你用什麼理由給他們說?難道真的說那台車就是給我批的嗎?人家要是把這件事情捅到市委、市政府去,你跟我都不好下台。

    " 雖然銅州市的副局級幹部事實上都已經配上了專車,但是市裡從來都沒有正式發文認可給處級幹部配專車,配了也沒人追究,那是因為市裡也從來沒有正式發文不準給處級幹部配專車。

    追究也沒用,現在的人對付上面的手段已經爐火純青,手法變幻多端,讓上級防不勝防。

    查這種事情人家很好解釋:這不是專車,隻是他坐一坐、用一用。

    因為專車的牌照都是公家的,沒有哪個幹部的專車挂自己的名字。

    但是,如果張副局長真的對民政局說這台車就是給車轱辘的,别人如果要用指标就收回,人家告到市裡,市裡說不準還就真的會認真一下,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所以官員們就離認真二字越來越遠了。

     驚歎号是開車的出身,現在又管着所有市領導的車夫和座駕,對交通事故的調查和處理情況最了解,聽了剛才車轱辘說交警隊現在還沒有結論,已經把葫蘆的駕照扣了,馬上想到了關鍵問題:肇事的時候誰開車。

    但是礙于張副局長在場,就沒敢直接問,在桌子下面掐了車轱辘大腿一把,用勁大了,車轱辘驚叫一聲:"幹嗎你?我又不是小姐,你亂掐啥?" 驚歎号隻好裝糊塗:"我掐你了嗎?沒有啊,是不是張副局長掐的?" 張副局長說:"胡說八道,我掐也不掐他啊,他那破腿跟牛腿似的,還是國産牛腿,有什麼可掐的?" 車轱辘不服氣:"國産的怎麼了?你不是國産的是進口的?" 驚歎号連忙居中打哈哈:"我靠!都别說了,誰不是國産的?不是國産的那不成了野種雜種了?我靠,别說你這事了,那部車遲早是你的。

    車那個東西不就是個代步工具嗎?那麼認真計較幹嗎,還能缺了你的車坐?張副局長,說說你的事,我聽我這位國産親戚說你有什麼事要找我,這也沒外人,你盡管說,我盡力辦。

    " 張副局長其實一直就想提這件事情,可是車轱辘一來就說起他要指标買車忙叨半天讓人家給涮了的事,他還得裝模作樣地表示同情、憤憤不平。

    驚歎号提起來了,他才裝作剛剛想起來的樣兒說:"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我哥在省裡當旅遊局副局長,現在局長出缺了,想請你幫着在黃書記面前活動活動,能不能讓我哥頂上去。

    " 驚歎号搖頭晃腦地說:"這種事情誰也不敢打保票,過去學藝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現在辦事是熟人領進門,成功在個人。

    我呢,幫着穿穿人還可以,行不行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 張副局長說:"這種事情誰都明白,不是哪一個人說了就算的事,可是該努力的也得努力,你不努力别人不照樣努力?天上不會掉餡餅的道理誰都懂,就是求你給我哥領領門認認路,别的事情我們自己辦,不過你還得給敲敲邊鼓,參謀參謀,我們對黃書記不熟,你熟啊,不管成不成,我老張都欠你一個天大人情。

    " 驚歎号說:"我靠,這有什麼?沒問題啊,别人都能給幫忙更别說你了。

    不過,我也不過就是給人家黃書記開了幾年車,伺候得人家還算滿意,真正辦事還得靠你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