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孔雀鬼珀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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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的第二層石屋頂部出現了一群拿着樂器的人。

    他們排成整齊的一排,在屋頂繞着圈子,有打鑼的,有吹笛子的,還有個胖子面無表情,拿着一個我說不出名字的樂器,類似于梆子,仿佛無意識地随着哀樂不急不慢地敲着。

     我頓時全身冰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個胖子,正是大川雄二! 他擡起頭,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咧嘴笑着,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樂隊又圍着石屋繞了幾個圈,走進了圓形拱門。

    細細密密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石堡中顯得分外響亮,如同睡覺時遇到不幹淨的東西,聽到天花闆響起的彈珠聲。

    石窗依次亮起綠色的光,每個窗口都慢慢飄起一道白色的影子,向我招着手。

     “月餅,那群人這是怎麼回事?”我使勁掐了掐虎口,酸痛感讓我清醒了許多。

     “除了咱們倆哪有人?”月餅奇怪地看着我。

     月餅的表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我突然意識到,隻有我看到了剛才那恐怖的一幕! “你看到什麼了?”月餅遞給我一片艾草,“快含上。

    ” 我搖了搖頭,此時哀樂已經消失,城堡恢複了剛來時的模樣。

    我深吸了口氣,仔細觀察着城堡的格局,終于明白了其中的蹊跷。

     “月餅,這座城堡是為了封住冤魂而建成的‘陰墳’。

    而且,我看到了大川雄二,我想他已經死了。

    ” 月餅看着我的表情很奇怪,慢慢點了根煙:“南瓜,我覺得咱們這樣冒冒失失進去有些倉促,不如先回附近的鎮子休息一下,白天再來。

    ” “你不相信我?”我有種不被最好的朋友信任的憤怒!但是看到月餅始終注視着我臉上的一個部位的時候,我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掏出手機,打開照相機,切換到内置攝像頭,我看清楚了自己的臉! 一雙血紅色的瞳孔如同兩團鬼火,忽閃忽閃地跳動着! 我本已解除蠱毒的眼睛,又變成了紅色! “月餅,你覺得這種情況下,我能同意你的決定麼?”我長長地吐了口氣。

    “你是我的兄弟,這個城堡裡藏着關于我們的秘密,而且我的眼睛又變成了紅色,我怎麼可能不進去?” “南瓜,有的時候,你這個人,固執得隻有勇氣沒有腦子。

    可是,我最欣賞你的也是這一點。

    ”月餅抽完最後一口煙,“既然是座‘陰墳’,應該從哪個方位進去?” 我心裡推算着,指着東北方的一個門洞:“自然是從代表生門的艮位進入!”

順着石階爬到古堡二層東北角,我們隔着石窗舉起手電向裡面照着。

    光柱很快就消失在漫無邊際的黑暗裡,無數個細微的塵粒在光柱中飄浮,空氣中彌漫着幹燥的腐敗氣息,巨大的方磚上籠着一層厚厚的塵土。

     月餅搶先一步翻進石窗,扔出一根熒光棒,綠幽幽的光線照亮了周圍三四米的範圍。

     我也跟着踏進古堡,順着手電和熒光棒兩種光亮,看清楚了古堡裡的結構。

    我們倆面面相觑:這是一條間連門都沒有的封閉石屋! 正在疑惑的時候,忽然地底傳出了“轟隆轟隆”的鍊條咬合聲,地面不住地顫抖,石闆像是多米諾骨牌,依次跳起落下,終于一聲“砰”的巨響,石屋中央塌陷了幾塊石闆,露出了一個大洞,一條鏽迹斑斑的鐵鍊從洞口延伸至洞底。

    月餅又扔進一根熒光棒,很快就被黑暗吞沒,隻在洞底殘留着一小片綠光,如同一朵鬼火。

    森森的寒氣從地洞口冒出,夾帶着淡淡的血腥味,升騰着各種奇怪的形狀,隐約還聽到奇怪的呻吟聲,像是野獸瀕臨死亡前的哀嚎,又像是遭受極刑的人垂死時的喘息。

     我們一人含了一片艾草,把手電咬在嘴裡,順着鐵鍊依次而下。

     随着深入地下,寒氣越來越重,手電僅僅能映到周圍一米,四周完全是未知的黑暗,隻有我怦怦的心跳聲震個不停,生怕突然從岩縫裡冒出一張臉,和我面對面對視。

     不知道往下爬了多久,聽到月餅腳踏上實地的聲音,我心裡踏實了點,加快了速度,終于下到洞底。

     “你們來了?”黑暗中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月餅急忙扔出一根熒光棒。

    綠光中,一具巨大的青銅棺材橫放在地洞最深處。

    綠苔斑斑的洞壁上,縱橫交錯着許多奇怪的印記,一滴滴岩石滲透的水珠緩緩滴落。

     “滴答……滴答……” 棺材前跪着一個肥胖的中年人:“我知道,看到那封信,你們倆非來不可!” 中年人緩緩起身,轉過身對着我們森森笑着! 大川雄二! 怎麼可能是他?我突然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向前走了幾步想問個明白,一滴水珠落在鼻尖上,伸手摸了摸,黏稠濕滑,借着光仔細一看,不由“啊”的一下喊出聲。

    岩石上滴下的,是血! “岩壁上都是血啊!”月餅揚了揚眉毛,“大川雄二,其實我早該想到是你。

    ” “現在知道也不晚。

    ”大川雄二緊靠着棺材,搓着粗短的手指,“反正你們遲早會來的。

    ” 我愣了愣,琢磨着大川雄二這句話的含義。

    不經意間,我又發現綠苔中的奇怪印記是一道道鑿出的石溝,鮮血正在從岩壁上方淌下,彙聚到棺材後方。

    擡頭向上看,卻又什麼都看不見。

    “啪嗒。

    ”黑暗中掉下一截東西,是已經腐爛的人指! 血滴越滴越密集,整個岩洞如同下了一場血雨,大川雄二淋得全身浴血,如同一個血人站在棺材前,看上去十分詭異。

     “時間緊迫,否則在你們死前,我還真想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們。

    ”大川雄二戲谑地笑着,“你們中國有句俗話怎麼說的來着?哦,對了!‘死也做個明白鬼’。

    可是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說明什麼問題?你們還是會和那些人一樣,死在這裡,懸挂在洞頂的血池裡,用鮮血喂養着棺材裡的人,期待複生。

    ” “那可不一定。

    ”月餅眨了眨眼睛,笑得很狡猾,“作為陰陽師,可能你确實很厲害。

    但是作為一個人,你确實很愚蠢。

    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心事重重的情況下還能用那麼工整的字體寫一封信?我既然對你産生了懷疑,自然會有備而來。

    在日本的時候,我曾經和月野聊過,每個陰陽師都會有一個緻命的弱點,而你卻沒有。

    那時候我就想過,如果你是我的敵人該怎麼辦。

    ” “你自然是什麼辦法都沒有。

    ”大川雄二舉起雙手,接着岩壁滴下的血雨,“死到臨頭還嘴硬。

    ” “是啊!死到臨頭還嘴硬。

    ”我明白月餅做了些什麼,心裡面寬松了不少,“死胖子你有沒有感覺到全身發麻,反應遲鈍,眼睛快要睜不開了?” “哼!心理暗示對我不起任何作用!”大川雄二雙手合成圓形,如同一個旋渦,吸收着岩洞裡的空氣。

     “你自己作死真的沒辦法!”我搖頭歎了口氣,“月餅,你丫居然能考慮這麼周到,還居然能這麼沉得住氣!” “沒辦法,如果你早知道了,這個死胖子從你表情裡就能發現問題,産生警覺。

    ”月餅摸着鼻子,悠閑地吹了個口哨。

     “夠了!”大川雄二怒吼一聲,雙手橫放胸前,兩團氣流在他手上急速纏繞。

    正當他邁出步子,準備向我們撲來時,卻悶哼一聲,摔倒在地,瞬間臉色鐵青,雙眼凸起,嘴裡吐着白沫。

     “剛才扔進來的熒光棒上面塗着最純的曼陀羅草汁和花粉。

    本來效果還不會這麼快,但陰陽師是依靠大自然的氣息來施展秘術的,所以加速了草汁花粉進入你體内随着血液運行的速度,你已經全身麻痹了。

    我們嘴裡含着艾草,戀可以解曼陀羅的藥效,”月餅突然收斂了笑容,“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是你殺了那麼多人,必須死!” 大川雄二像一條肥胖的豆蟲,趴在地面拼命蠕動,卻根本動彈不得。

    他探出手向前伸着,又無力地垂落,壓在身體底下,艱難地轉頭看着棺材,眼中滿是柔情,說着含糊不清的話。

     月餅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曼陀羅隻能麻醉,所以你現在不可能死。

    告訴我所有的秘密!” “看來二十年前的決定是錯誤的。

    ”大川雄二苦笑着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南曉樓,月無華,你們永遠不會知道真相的!因為我是最後一個了。

    ” 月餅臉色一變,急忙把大川雄二壓在身下的手抽出,一柄日本武士用于切腹的肋差上沾滿了鮮血,一攤血迹從大川雄二身下慢慢淌出。

    

岩壁流下的鮮血緩緩滴落,濺在古老的青銅棺材上,漾起一圈圈血窩,每一條雕刻的花紋裡都凝固着暗紅色的血漿。

    濃郁的血腥味讓我打了個寒戰,擡頭望着黑洞洞的洞頂。

    按照大川雄二所說,這應該是一個血祭儀式,洞頂有個血池,堆滿了屍體,為了複活青銅古棺裡的什麼人?月野和黑羽呢?難道也作為血祭死在血池裡了?還有大川雄二所知道的秘密,還有棺材裡到底是誰? 我忽然想到曾經月餅在車站遇到的英國女孩傑西卡,她所講述的“斑嘎血擇”的故事,居然和眼前發生的一切驚人地相似!這一切到底有什麼聯系? “我上去看看。

    ”月餅摸了摸潮濕的岩壁,摳着微凹的岩縫,順勢爬了上去。

     我仰頭望着,直到月餅融進黑暗裡,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