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狡兔三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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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内每一盞電燈都有單獨的開關,但這會兒卻失去靈驗,電表已經找到了,“菲絲”并沒有斷,電燈為什麼不亮呢? 顔主委恍然大悟,定然另有樞鈕操縱着屋子内的電流,電流切斷了,找不出操縱的樞鈕所在,根本就無法使電燈複明。

     顔主委已分出一部人在廚房内偵查找尋通成安街的暗道,一面選出一個精幹的行動員,冒充屋子内的傭人,假裝酗酒,随處胡鬧,午夜燃放炮竹,準備警探到來時,挺身認罪,跟至警署受處分。

    這種酒後違警,處分非常輕微,頂多不過拘禁一夜,繳上罰款就可以釋放。

     “我們隻好假裝屋子内電流壞啦!”行動組長胡偉說。

     這時留守在露台上的眼哨進來報告說:報警的人家已經指示兩名警探向這間屋子走來了。

     顔主委馬上關照所有的行動員停止在屋子内活動,一律匿藏起來。

    躲進房間,廚房間,進廚房的進廚房,浴室、廁所、全匿藏了人,為的是避免屋子内有過多的人而被警探看出破綻。

     屋子内僅留顔主委和胡偉二人冒充屋子的主人,酗酒的匪徒,冒充胡鬧的傭人,連潘文甲也幽禁在房間内。

     “沒有命令,任何人不許出來!假如有人開門,大家要躲藏到床底下或其他可以匿身的地方!”顔主委最後吩附。

    “假如誰壞了事,一律要受到嚴重處分!” 布置就緒,屋子内鴉雀無聲,有人上樓了,那自然是前來查案的警探了。

    屋子内還是黑黝黝的,顔主委已燃點了一支蠟燭。

     蓦地屋子内的電燈大放光明,情報販子、孫阿七、彭虎、查大媽在走廊上現身出來,同時警探已經在外拍門了。

     孫阿七和彭虎以最迅速的動作,把寝室、廁所、浴室的大門一一鎖上。

    那些匪徒便被鎖在裡面了假如想突出來的話,便非得要破門不可。

     顔主委、胡偉本想和情報販子展開格鬥,但又擔憂難以應付正在拍門的警探。

     情報販子馬上問:“是你們去開門,還是我去開門?” 顔主委不知所措,眼看着站在情報販子背後的鐵漢彭虎,個子高大,形狀魁偉,即算動起手來,他們三個人也不是彭虎一個人的敵手。

     而且查大媽已把住了大門,随時可以開門請警探進内。

    假如呼嘯被鎖在房間内的匪徒破門出來格鬥,必然會使情勢更趨惡化。

     雖然警探隻來了兩個人,“統戰部”的人馬比他們多出五六倍,但到底邪不勝正,顔主委還害怕他們的地下組織暴露了行藏。

    隻好屈服在情報販子的狡計之下了。

     “你有什麼辦法對付警探?”顔主委妥協了。

     “假如你們不願意和警探拼鬥,不妨先放下武器。

    你們總共來了十二個人,不妨把十二支手槍全交出來!我說話向來言而有信,絕不把你們交給警探就是了!” 電鈴繼續響着,而且加上劈劈拍拍的敲門聲音。

     “時間無多,來不及給你多考慮了,到底這地方是香港,你們還沒有能力公然和政府的警探拼鬥!”情報販子接着說。

    “假如你們肯到警署去打一場國際官司,那就又當别論。

    ” 顔主委為環境所逼向胡偉以目示意,首先把自己的手槍繳了出來。

    随着胡偉命令被鎖在房間的匪徒,也把手槍從門縫投出,由孫阿七點明,總共十二支。

     “恐怕有人身上是兩管家夥的呢!”孫阿七說。

     “沒關系,中國人講究‘馬馬虎虎’,我們隻是一種手續,辦完了算是要了個受降的面子。

    ” 于是孫阿七把這些槍支用包袱包起,一溜煙跑進廚房去了,大門上拍得更響,警探在外面喊叫了。

     “喂!你們假如再不開門,我們便要破門進來啦!” 情報販子便向顔主委說:“勞煩你們到樓閣上去躲避一下;同時,還希望你關照你那批躲在房間内的飯桶們,假如警探一定要進房查看,叫他們躲起來。

    床底下,衣櫃裡,任何地方都行,但不要偷東西!我少掉一隻襪子,也會找你們算賬的!” 顔主委已是無可如何,笑罵由他笑罵,等情報販子打發警探走後,再和他算賬。

     顔主委胡偉等三個人躲上樓閣後,情報販子便親自去開門。

     來者是一名武裝警察和一個便衣警探。

    門甫打開,那武裝警察便大肆咆哮: “混賬!我拍門拍了這樣久,難道說你是個聾子麼?”一面跨進了屋子四下打量。

     情報販子不慌不忙,一面裝着在整理衣裳,一隻手揪住了查大媽說:“對不起,兩位官差,我正在穿衣裳,準備把這個女傭人送到警署去!” “為什麼送她上警署?”警察問。

     “她午夜放鞭炮,把我從夢中驚醒……” 兩個警探看見這一家三個人形狀俱生得古怪,心中就已經不樂,這會兒發現情報販子手中揪着的查大媽又隻有一條胳膊,更是疑窦叢生。

     “為什麼三更半夜放炮竹?”警察質詢。

     查大媽馬上裝得土頭土腦,顫聲地說:“我,我……我趕鬼!……” “趕鬼?”警察有點忿怒,“趕什麼鬼?” “呀!大老爺……”查大媽指手劃腳地說。

    “這間屋子每天晚上都鬧鬼……什麼鬼都有,大頭鬼、小頭鬼、短命鬼、糊塗鬼……啊,吓壞人啦……今天晚上,先來了個肥鬼,後來又來了十二個要命鬼……”她的話是說給潘文甲和那些匪徒們聽的。

    “我每逢要睡覺時,它們就來了,我放鞭炮想把它們吓走……” “她是做夢看見鬼!”孫阿七插嘴說。

     午夜放炮竹,不過是攪亂大衆的安甯,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罪名,兩個警員看見查大媽一臉鄉下土婆子長相,自然也就相信了。

     “你知道三更半夜放炮竹是犯法的嗎?”警察打官腔了。

     “你們都很可愛,鬼可吓死人哪!我甯可到警署去坐牢,也不願意看見鬼!”查大媽說。

     這句話博得警探同情,認為她是個沒見識的鄉下人。

     “你們有戶口沒有?”便衣警探問。

     “沒有報戶口!”情報販子答。

     “為什麼房門全鎖着?” “我準備送這個胡鬧的女傭到警署去投案,所以把房門先鎖起來!”情報販子說。

    “這裡竊賊很多呢!要不要我把房門打開讓你檢查!” “不必了!”警探揮手,“我們上警署去吧!” “既然兩位來到,我自己就不必去了!假如要罰款,請通知我一聲就行了,反正我可以扣她的薪水!”情報販子說時,掏出紙币五十元送給警探,算是送給他們的香煙費。

     香港的警探,最樂意遇見這種事主,自動的行賄,不待羅嗦,何況這種輕微案件,能夠弄得到外快,那真使他們喜出望外了。

    刹時,鐵青的臉孔恢複了笑容,平和地說: “沒有關系,這個女傭大概由鄉下上來不久吧!鄉下人迷信鬼神,無知無識,我們把她帶回去,等到罰款單下來再通知你吧!” 于是,兩個警探把查大媽帶走了。

    臨行時,還向情報販子敬了個軍禮,這就是五十塊錢的魔力。

     “你們警署裡鬧過鬼嗎?”查大媽在落下樓梯時說。

     “閉着你的嘴,跟我們走!”警探又是一副嚴厲的面孔。

     花了五十元,送走了一個查大媽,情報販子又把這幕驚險劇打發過去,他笑迷迷地關上大門,得意洋洋,大搖大擺,由走廊溜進了客廳。

     但是警探一走,那些匪徒又猖獗起來了。

    顔主委、胡偉等三個匪徒面目猙獰,由樓閣上匆匆趕下來,胡偉的手中還捏着一支手槍,這算是被孫阿七說中了,那些匪徒不一定每個人身上隻有一支手槍,沒收了一支,身上還有一支。

     那些被禁閉在房間、廁所、浴室、廚房的匪徒們,也氣勢洶洶地開始擂門,大有破門而出的趨勢。

     “你們這批混賬東西想造反嗎?”情報販子忽然跺腳咆哮。

    “别以為貓子走了老鼠就可以作怪!我随時随地還可以把貓子召回來呢!” 顔主委楞了一楞,強硬地說:“我假如是怕貓子的也不到這裡來了……” 情報販子豁然大笑說:“要知道我的好助手查大媽已經到警署去了呢!我和她已經約好,假如在半個小時以内,我不能到警署去給她辦保釋,那就是出了岔子,請她自動報警,馬上掃蕩你們‘三三一’的秘密巢穴,所以我希望你們在半個小時内把事情解決,大家落個完滿結局,可以繼續在香港混口飯吃;要不然,拆穿了西洋鏡大家坍台。

    我倒無所謂,換個碼頭,還可以找到人購買我的情報,但是你們幾位的政治生命,可就‘解放’了吧!” 這一席話把顔主委說得目瞪口呆,同時,房間内擂門的聲音也沉寂下來。

     “你們到這裡來的目的是什麼?快說!”情報販子開始耀武揚威了。

     顔主委矜持着,兩眼灼灼地,在考慮剛才情報販子所說的一席話。

    查大媽到警署去了,是否會于他們不利。

     “我限你們在天亮以前釋放我的義子夏落紅!”情報販子再說。

     “你的義子夏落紅,為什麼要我釋放?”顔主委說。

     “你想撒賴,我卻有對證,潘文甲還在房間裡!”情報販子說着,揮手命令孫阿七将寝室的鎖打開。

    “我的義子被綁架,除了‘文化公司’以外,就是你們‘統戰部’的嫌疑最大!” 寝室内禁閉着的人,連潘文甲一共五個人,他們虎兒出押,大有吃人的神氣。

     顔主委馬上擡手将他們壓制着,向潘文甲說:“是怎麼回事?誰綁架了他的義子?” 潘文甲擔憂的還是落在情報販子手中的文件,他唯恐惹翻了揭出秘密,一方面又害怕顔主委究根诘底,深夜到情報販子的住宅來,為的是什麼。

    弄得左右為難,張口結舌,忸怩了好大工夫還是說不出話來。

     “說話!”顔主委叱喝着。

     “我們‘文化公司’并沒有綁架任何人!……”潘文甲說。

     “那末誰說是我們‘統戰部’幹的?”胡偉狐假虎威,趁機向潘文甲申斥。

     “我也沒說是你們幹的……不相信可以問他!”潘文甲已如喪家之犬,指着情報販子,要求加以證實。

     “哈——”情報販子仰起了脖子冷笑一聲。

    “你們全是撒賴專家,你也沒有幹;他也沒有幹;那末我的幹兒子上了天不成?” “我倒懷疑潘主任到這裡來的真實目的,假如他并沒有綁架夏落紅的話!”行動組長胡偉插嘴說。

     “……我告訴你我是接洽收買情報來的……”潘文甲咆哮,一面以垂憐的眼光向情報販子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