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血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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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的,工程完竣,我送他返國……” “要殺就殺,何必東扯西拉的……”章寡婦蓦地瞪目頂了一句。

     “時間尚早,你死了,我豈不是太寂寞了麼?” “諒你不敢殺我,我死了,葉小菁要拿你償命,自私的老賊!我說得對嗎?你自命英雄好漢,假如被兒子索命,就威名掃地。

    對嗎?你全為自己着想……但是你想得太便宜了,我姓章的不會這樣簡單,證據早已經替你留下了,葉小菁母親的屍首旁邊,有你留下的象牙煙嘴,你忘記了吧?在我的訂婚宴會上,你喝醉了酒留下的,被我利用上了……你殺了葉小菁的母親,葉小菁自然要找你報仇的……” 仇奕森被激得怒氣上沖,再也忍耐不住,揚手将匕首迎面擲去,匕首不偏不歪,“笃”的一聲,貼臉插在章寡婦被綁着的石柱上,高聲吼叫說: “毒婦!你既然愛上葉小菁,為什麼要殺死他的母親?她和你無怨無雠,你是何居心……”仇奕森憤怒過度,一手扯着了章寡婦頭發拼命搖曳。

     章寡婦毫無畏懼,反而拼命掙紮,作困獸之鬥,兩眼圓睜,紅根暴露,瘋狂地張口就咬仇奕森的手。

     仇奕森的手腕被咬了一下,立時見了鮮血,他揮手掴了章寡婦一個耳光。

     “老賊!”章寡婦慘叫說:“你動武了……老賊,殺吧!你殺了葉小菁的母親!不妨再殺了他的妻子!還有咧!還有一個四個月的胎兒!殺吧!你殺吧……” “四個月的胎兒……”仇奕森愕住了,啞口無聲,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了,四個月的孕!”章寡婦繼續叫嚣說。

    “是我和葉小菁的愛情結晶品!你覺得詫異吧?這就是我催着葉小菁及早結婚的原因,是你們仇家的種子呢!你覺得光榮吧?老賊!為什麼不動手?快動手哇!最好用刀子從我的肚子裡插下去,我就是要你們仇家的人自相殘殺!老賊!為什麼你全身顫抖?提不起勇氣麼?你自稱殺人不眨眼,我就是要看你怎樣殺死你的孫兒……動手哇!動手哇……哈哈……”她叫着,罵着,繼而瘋狂大笑。

     仇奕森呆住了,混身顫栗,他以為自己僅來遲一步,無能為力阻止章寡婦和葉小菁的婚姻典禮,但僥幸的,能搗亂她們的宴會,搗亂她們的洞房,滿以為這樣,仇家的亂倫醜劇不至于無可援救。

     豈料章寡婦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這出醜劇,遠在四個多月之前已經偷偷地演出。

     “寡婦!你别撒謊……”仇奕森掌了章寡婦一個耳光,咆哮如雷。

    “葉小菁不會這樣糊塗……” “哈……老賊你打得很好……”章寡婦笑時,鮮血從貝齒中涔涔淌下。

    “你的暴燥野蠻,就表示了你的懦弱膽怯,你打我多少沒關系,因為我腹中有你們仇家的種子,自然會有人找你算帳的……” 仇奕森的心如火焚,額上也冒了汗,他的兩眼陰森攏起,由章寡婦的蛋臉,移向她的胸部,那起伏的波浪以下,便是那纖細的蜂腰,肚子雖然略為隆起,但那不可能是四個月的胎兒。

    論一個女子的年齡,過了三十以後,腹部自然就會增加脂肪。

     于是,仇奕森的臉上掠起一陣冷冷的笑意,說:“寡婦!你的狡計夠險惡的!”蓦然伸張十隻鐵爪,揪着了章寡婦的衣襟,如瘋狂般拼命向下澌扯,“吱呀”一聲,那件絲光軟緞紅色旗袍,便由頸項直裂到腿下。

     章寡婦的肌質晶瑩,軟玉溫香,高聳起的酥胸,兜着半截绯紅色半紗略為透明的奶罩,若隐若現,顫顫抖擻。

    但是仇奕森已不為這些所颠倒,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恨、羞、怒之光,注視着章寡婦腹部纏着重重緊縛的薄絲腰帶。

    這證明章寡婦确是懷着孕,為着掩人眼目,用絲帶緊紮着肚皮,穿上衣裳,衣面看上去,她的蜂腰仍是纖纖嬌細。

     “好沒廉恥的東西!”仇奕森憤懑至極,以匕首挑斷了絲帶,他的動作過于莽撞,刀鋒過處,章寡婦的肚皮上便現了血痕。

    但是她能堅毅抵受,連哼也不哼一聲。

     絲帶脫落,刹時章寡婦便原形畢露,肚皮隆起,那程度何止是重四個月以上。

    這種生理上自然的趨勢,章寡婦硬用人力,狠命的包紮,以維持她的未嫁地位,這種罪也虧得她受得了。

     仇奕森再次的呆住了,捏着匕首的手,不住的顫抖,他茫然不知所措,應怎樣處理當前的難題。

     鑿地機的聲響已經停下,也許李探長已經發現他的工作失敗。

     “寡婦,你能确定這是葉小菁的種子嗎?”仇奕森無可奈何地說。

     “隻要葉小菁自己肯認帳就成了!”章寡婦回答得幹脆。

     這句話很合乎道理,不管章寡婦的私生活怎樣風流、浪漫、淫蕩,現在有了孕是事實,隻要葉小菁肯承認,沒有人敢證實不是葉小菁的種子。

     論仇奕森和章寡婦的關系是夫妻,但是現在她又是葉小菁的新婚夫人,而仇奕森和葉小菁又是父子關系。

     這件亂倫悲劇,弄到無可收拾,依仇奕森和章寡婦的關系的腹中的一塊肉,應該是他的兒子,假如以葉小菁和章寡婦的關系,那胎兒又該是他的孫子。

     仇奕森向是老謀深算,到這時,自覺一敗塗地,束手無策。

     “不,不能讓孩子生下來……”他心中說。

    “否則這筆帳怎樣算法了……”他舉刀要紮向章寡婦的肚皮上,但又愕住了。

    “胎兒是無辜的,何況又是仇家的種子……” “仇奕森!為什麼沒有勇氣?殺吧!是你們仇家的種呢!我就是要看你仇家的人自相殘殺……”章寡婦潑辣地說。

    “而且你殺完胎兒,最好再去殺葉小菁,否則葉小菁要殺你啦!惡賊!你作惡一生,即算用血也無法洗得清你的罪孽呀……” “閉口……”仇奕森狂吼。

     鑿地機又開始隆隆作響,這次的聲音比較清脆空洞,大概是李探長鑿挖瓷磚牆失敗後,已發現端倪,開始挖地闆了,門道鑿開很快就可以落到地窖裡來。

    仇奕森已經沒有時間理會這些。

    當前的難題,應怎樣處理?使他感到困惑。

     章寡婦見仇奕森已失去鎮定,惶惶無策,便開始說話:“仇奕森!聽我的勸告,現在,知道你和葉小菁的關系的,除了你和我,其他任何人也沒有。

    我和葉小菁的事情,木已成舟,你想作梗是辦不到的。

    現在我仍願應諾前言,把财産分還一半給你,你自此遠走高飛,再不幹涉我和葉小菁的事情:否則你殺死我事小,我腹中的一塊肉是你們仇家的種子,你總不能否認,追根溯源,追到你的頭上,你們仇家的亂倫醜劇将無法隐瞞了。

    要不然就是葉小菁殺死你,再不然就是你斬草除根連葉小菁也殺掉,眼看着你們仇家父子阋牆,但我并不想造成你們仇家的慘事,我愛葉小菁是出于良知的純真,自然不希望你們之間發生悲劇……聽與不聽是由你了……” 鑿地機的聲響,逐漸擴大,而且地窖進口的孔道,已能看見團團的灰麈,細砂,碎石滾落。

    相信進道的揭闆已經快要鑿穿了,李探長他們馬上就可以沖下來,所以章寡婦故意繼續逗着仇奕森說話。

     “仇奕森……聽我的勸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此洗心革面,重新為人,假如你仍希望葉小菁能承繼仇家的香火的話……” 仇奕森的腦海中思潮起伏,根本沒聽見章寡婦在說些什麼,沒有多少人知道仇奕森和葉小菁的關系是事實,但是保留這個秘密等于永遠失去這個兒子,犧牲個人本來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将來萬一秘密戳穿,葉小菁将獲得終身遺憾。

    而且殺葉小菁母親的兇手是絕不容放過的。

     蓦然“轟隆”的一聲暴響,孔道上傳下一陣淩亂。

     “曼莉!你在那裡……”是李探長的呼叫。

     仇奕森淩亂的思潮蓦然被驚破,刹時起了一種很快的決定,捏着匕首,如閃電般刺向章寡婦的咽喉。

     一聲凄厲慘叫之後,仇奕森的手抖索着,顫顫地拔出那鮮血淋漓的匕首,他的兩眼滿罩紅絲,露出人類原始的獸性,殺戒一開,十餘年前兇狠殘暴的強盜性格完全恢複。

     章寡婦的頸項上血如泉湧,眼簾垂下,但仍未氣絕,奄奄一息,哀哀求饒:“仇奕森……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

    ” 到這時候,她自覺錯誤,已經太遲了,仇奕森的匕首再次紮向她的肚皮上,因為仇奕森不希望腹中的胎兒受折磨,因為那到底是仇家的種子。

     這一刀紮下去,仇奕森自己心如刀割,到底仇家的人自己開始殘殺了,但是不殺又不成,孩子該算是葉小菁的兄弟抑或葉小菁的兒子? 章寡婦垂下了頭,終于不再動彈了,她的一縷芳魂,又追随她的姘夫雷标于九泉之下去了。

    這一代尤物,作惡半生,命中注定是個寡婦,她的再度結婚,也就是她死刑的宣布。

     章寡婦的死态非常平和,似乎沒有一點慘痛,像是睡熟了的可人兒。

    她雖死了,仍保持着天賦的誘人媚态,半裸的玉體,晶螢潤滑,如石膏雕塑的藝術品,而涔涔的鮮血,像襯配美豔的玫瑰花朵。

     仇奕森的眼中冒出火焰,章寡婦這種誘人的媚态,無異是挑撥他們父子阋牆的導火線,仇奕森硬是從葉小菁的手裡,把這個可人兒的生命奪去,葉小菁怎能不誓死複仇。

     是時,孔道進口的石階上,已經起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李探長又在呼叫: “曼莉……曼莉……回答我!你在那裡?……” 聽腳步聲音,他們已經将要落到地窖。

    仇奕森蓦然燃亮了打火機,狠着心腸燒向章寡婦的頭發上,火藥突然着火焚燒,冒起一陣青煙與焦臭。

    再看章寡婦時,她已血肉模糊,媚人嬌态,蕩然無存,頓時變作一具慘凄不堪入目的屍首。

     李探長正在率領手下警探在秘密隧道中搜索仇奕森和章寡婦的蹤迹。

    隊道中的通道很多,縱橫交錯,石級上上下下排列,也不知道那兒是出口,那兒是進口,那一條通道該通到什麼地方? 李探長又不敢将所有的探員完全分散開來分頭搜索,因為他深悉仇奕森的手段厲害,探員單獨行動,容易遭受暗算。

     李探長隻有提高嗓子,不斷地呼叫章寡婦的名字,以壯聲勢。

    正當他們左穿右竄,忙得團團打轉之際,蓦地地底下起了一陣爆炸性的火光焚燒。

    李探長發現端倪,便首先握緊手槍,向火光閃發處搶了下去。

    那批探員也跟着互相招呼追蹤下來。

     但是,他們趕到太遲了,地窖下已是靜悄悄的,石柱上綁着一個血肉模糊焦頭爛額半裸的女屍。

    看那件撕得碎裂的旗袍,李探長就認出是屬于章寡婦的。

     “仇奕森終于開殺戒了而且手段殘酷,使人慘不忍睹……”李探長看看屍首,怔怔發呆,自咎失職,這件事情傳揚出去,難免會使他的聲譽蒙受損失。

     “搜捕兇手!格殺無論……”李探長怒極,毅然發出命令。

     所有的探員也顧不了單獨行動的危險,全部散開,分頭向每一個孔道搜索。

    但在這時,那還能找到狡狯的仇奕森的蹤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