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追風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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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探長發現大廈中确實有秘密暗道,而且斷定有五個地方可能有出進暗門:章寡婦的寝室、大客廳、電流總門的地下室、女傭翠英的卧房、屋頂露台。

    所以李探長将屋外防守的崗位盡量減少,全力集中在這五個據點。

    豈料,這就中了仇奕森的疑兵之計。

     原來,這地窖中的隧道,四通八達,仇奕森單人匹馬,為應付大廈中這許多的警探,所以故意挑選幾個互不相應的地方,露出破綻,使李探長分開手腳,布開人馬,分散他們的力量,待事成後,可以選擇人力弱的地點闖出去逃亡。

     地窖内有一條唯一的隧道,直通出花園外的涼亭,涼亭的台階原是空心的,當中連地的石桌,就是暗道的活闆,這時仇奕森正偷偷推開活闆,爬出地面。

     花園占地甚廣,周圍約有四百餘碼,但是剩下隻有三五個警探,稀稀落落,巡回在園中流動守衛,當然他們還沒有知道章寡婦已經喪命。

    仇奕森的動作不敢帶出聲息,輕身爬出地道,複将石桌活闆重新蓋好。

    由涼亭出去,約十來碼地才到花園圍牆,必需要越過一條卵石甬道,兩叢花圃,一排剪刈整齊的長春樹,才能越牆外出。

     仇奕森顧忌着園中尚有四隻兇猛的狼犬,它們蹤影不見,不知匿藏何處,而且牆頭外面,可能還有其他的警探在把守。

    所以小心翼翼,伏地不動,凝神靜聽四周的環境,看準了應走路線,待巡邏者走過之後,便弓身如流煙般向目标竄走。

    越過卵石子道,跨過花圃,躍過長春樹叢……不幸這時竟有一隻狼犬伏在地上靜悄悄睡懶覺,仇奕森這一走動,竟給狼犬發現,一聲狺吠,園中負責巡衛的警探驚覺,其他的狼犬也應聲跟蹤而來。

     狗是獸類,不比人那般容易對付,仇奕森這時,距離圍牆僅隻三四碼地,也顧不了形迹敗露,拾起一塊卵石,向着狼狗砸去,便飛身越過最後一叢花圃,向着貼牆而生的一株榕樹竄上去。

    狼狗已經撲到,仇奕森使勁向狼狗蹬了一腳,攀上樹幹,幸而閃避得法,僅被狼狗齧撕去一塊褲腳,但是園中的警探已經紛紛趕到,為首的一名幹探,已經發現一個人影由樹幹攀上牆頭,便高聲喝止。

    但黑影不顧一切,跨牆預備跳出牆外,幹探隻有發槍射擊。

     “砰”然一聲槍響,仇奕森已經落身牆外,槍是落空了。

    但仇奕森的手仍受了傷,牆頭上滿栽的是鋒利的碎玻璃片,仇奕森逼在環境的危急,沒有空餘時間理會牆頭上的碎玻璃,撐手扶牆,躍身翻牆而過,于是手掌全被玻璃割破。

    雙腳落地,因為跳得過份匆忙,栽倒了一跤,把守在街道上約五十碼遠的兩名警探聞得槍聲,早已趕過來。

     仇奕森忍着創痛,翻身躍起,一管手槍已經趁勢拔出。

     “抓人呀……” “跳出牆頭外面去了……” “牆外面的兄弟們注意!” 跟着,“砰、砰、”兩聽雙連的槍聲,這是緊急信号。

     這信号發出之後,凡是負責把守據點的探員,都得嚴守崗位,以防敵人逃逸。

    在他們布防以前,這種信号早就規定下的。

    牆外負責守衛的兩名警探聽得聲響,慌忙各自将短槍拉上紅膛,向着黑影落下處趕過去。

    他們對于仇奕森的威名,各人心中有數,所以都不敢鹵莽從事,距離黑影地點,還有十幾碼遠,便緩下了腳步。

    放大了喉嚨呼喊: “什麼人?站着!” “檢查……” “怎麼還不舉起手來?” 仇奕森的手掌血流如注,雙腳跳落地受震過重,感到有點麻木,失去靈活。

    兩名警探已經走近,仇奕森沒有時間猶豫,好在受傷的是左手,右手還可以應用,忍着創痛,緊緊握住手槍,就向着走過來的警探射去。

     仇奕森的槍法是出名的,他不想一槍結果那個撲來的警探,隻是想予以警告,“砰,”的一聲,在前面的一名警探的帽子便應聲飛得老遠。

    “好準确的槍法!”兩名警探全愕住了。

    立時發槍還擊,火光閃閃,彈如飛蝗。

    仇奕森已如一縷黑煙,滾落圍牆對面路邊的草叢裡,找到了掩蔽身體的地勢。

    刹時,把守在對街馬路口上的警探,已經兜着圍上來。

     “賊人已經竄到樹叢裡去了!”被射去帽子的警探招呼說。

     “圍上去!那是死路,他逃不了!”對方回答,即時手電筒齊亮,向着樹叢射去。

     草圃開辟在馬路的一邊,形狀是狹長的,占地并不廣。

    樹叢稀稀落落,間或放置些長條坐椅,是專供豪華住宅區的褓姆們帶領孩子散步歇息用的,想隐蔽在這等地方作困獸之鬥,那簡直是自尋死路。

     四面的警探已經兜上來,将草圃出路嚴密把守,同時,大廈内的保镳警探也陸續追趕出來接應,勢必把仇奕森擒住才肯罷手。

     草圃内沒有一點動靜,夜風微拂,樹影随風飄搖,使得警探們疑神疑鬼,手電筒集中光亮,橫七豎八掃射。

    但是他們不能找到一點仇奕森匿藏的形迹,仇奕森行動狡狯,槍法厲害,每個人俱存戒心,沒有人敢越雷池深入一步。

    屏着氣息,聚精會神,借着手電筒的光亮,慢慢地搜索目标。

     蓦地,仇奕森在樹叢中高聲喊話:“朋友們!我姓仇的和你們無仇無怨,何苦而找冤家。

    章寡婦和我有十餘年宿怨,冤有頭,債有主,我和她拼命誰也幹預不着,各位為着一份差事,袒護章寡婦,拿血肉和我拼是太不聰明了。

    我姓仇的最後要求,各位讓開一條活路,免得大家傷和氣!” 警探們沒有一個人搭腔回話,因為仇奕森說得至情至理,确實為着一個妖蕩的寡婦拼血肉之軀有點不值得。

    但是職責所在,又不敢退縮,也不敢前進,各自嚴陣以待,靜候李探長的命令。

     仇奕森的聲音發自一堆比較濃密粗壯的樹叢,警探們的電筒便完全集中在這個目标上。

    是時,李探長已獲得報告,匆匆由大廈的地窖中趕了出來,他吩咐說: “章曼莉已經被殺,别讓兇手逃去!” 警探們聽得章寡婦被害的消息,更是汗毛栗然,對仇奕森的手段更加重了恐怖。

     “仇奕森——”李探長呼叫:“你自稱洗手為良,放下屠刀,不再殺人,今天又做了兇手,還不快出來自首?” “李玉亭,罪咎在你,我維持到現在不妄傷無辜,已經給你留下交情了!”仇奕森答。

     “你再不出來,我就下令開火了!” “你請,我也不需要這份交情了!”随着“砰!”一聲槍響,火光打李探長頭上擦過。

     “開火!”李探長一聲号令之下,警探的亂槍齊發,仇奕森也發槍還擊。

    刹時,火點如流星般,隻見樹叢中滾出一團黑影跌落斜坡,坡下有着一條石橋,是給遊人過山坡用的,仇奕森已跌落橋下。

     李探長看出破綻,高聲呼叫說:“這小子詐死,别上他的當,大家快追過去!”他首先領在前面,向着石橋追過去,但是探員們都畏縮不前,僅隻兩名穿有避彈馬甲,追随在李探長之後。

     原來,這條石橋,隻是供人遊覽之建築物,離地面僅十來尺高,并沒有水,下面是一條碎石子泥路。

    兜向山坳口,可以通上大馬路。

    仇奕森早安排下司機洪桐将汽車偷偷停放在這裡,以樹影掩蔽,不管外面動靜如何,不許擅離一步。

    等到他從石橋上跳下來,就立刻開車逃走。

     洪桐在大廈外面故意和一名司機毆打,掩護仇奕森進入大廈以後,就假裝駕車離去,偷偷将汽車轉到石橋底下停放。

    這地方非常僻靜,平常絕少人迹,所以警探們也沒有注意,就被仇奕森利用上了。

     仇奕森在草圃中和警探開始火拼時,洪桐就已經将馬達發動,仇奕森從橋上跳下,汽車就已經駛到身旁,車門也順勢推開。

    仇奕森的動作敏捷,返身閃進車廂,等到李探長等人趕到橋邊,汽車已經如流星般駛出山坳口。

     李探長再次喝令開火,冀圖阻截,刹時槍彈如雨點般飛落,但是汽車已經轉過山坳,兜上大馬路。

    路口間停放着一架警車,假如想從警車的身旁轉出去,駕駛的動作就會受阻緩慢,仇奕森如瘋狂地叫喚: “把警車撞下山去!”洪桐操有超然的駕駛術,為仇奕森賣命,更是什麼危險也不含糊。

    加足牌檔,照準警車的車身磨擦兜撞過去,隆然一聲巨響,警車本來就是挨着山坡停放的,經這一意外沖撞,立刻仰天滾下山去。

    幸而車中的警探早已脫離車外,否則一定連同警車粉身碎骨墜下山去。

     洪桐死命把握着駕駛盤,汽車僅幌了兩幌,繼續沖出重圍,把守在路口間的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