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關燈


    偶爾,哈羅德會出乎意料地生氣,态度生硬,臉色不好看。

    他還常耍男子漢的威風。

    她能夠應付這種場面。

    一旦發生這種場面,她便是赢家。

    不過,她不想對這種未發生的事情去攤牌。

    以後會見結束,她把記錄交給福斯特之後,她肯定這事情會解決的。

    福斯特那種孩子般的急于要看未加修飾的性談話記錄的勁頭,稍稍使她感到氣惱。

    這算不了什麼大事,她想。

    瞧瞧所有的那些著名的女演員。

    此一時,彼一時,她們被迫顯示的何止她們的性生活的記錄。

     一想到記錄,立即使她回想起自己的工作來,她打開手提包,取出一本小本子——已經有兩頁寫滿了“一個郊區家庭主婦在會見之晨的感想”——然後,她找出鉛筆。

    她匆匆地寫道:身着絲綢花邊外套,深藍色裙子,因為感到自己是女性,就像女孩子第一天去上學一般。

    9點20分離家,提前一分鐘趕到會場。

    心裡想:除了丈夫之外,決不向任何人談性行為。

    即使對丈夫,也不是一切都說,我能對一個陌生人談嗎——拾級而上時,雙膝感到無力。

    她的雙膝當然不是疲乏無力,她想的不是會見的本身,而是會見的結果,而這些記錄恰恰是家庭生活的讀者們所期望看到的。

     她将拍紙簿和鉛筆塞進提包内,精神抖擻地轉過拐角,走上通廊。

    在前面,她看見有一位身穿灰色衣服,臉色蒼白、身材瘦削的姑娘,坐在一張搬到走廊裡的書桌的後面,等候人們的來臨。

     厄蘇拉來到桌子前。

    “你好!我來晚了吧?” 貝爾塔-塞爾比搖了搖頭。

    “不晚,其他兩位女士也是在你之前剛剛到達。

    ”她查閱了一下敞開的分類簿。

    “你是厄蘇拉-帕爾默太太?” “不錯。

    ” “你在大廳那頭的C号辦公室裡。

    會見者正在等着你。

    ” 貝尼塔-塞爾比在厄蘇拉的名字後面用筆簽上了一個出席号,接着站了起來。

    她開始向後面走去,厄蘇拉緊緊地尾随在後面。

     “接見人叫什麼名字?”厄蘇拉問。

     貝爾塔有點吃驚。

    過去從來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

    “噢,是霍勒斯-範-杜森先生。

    ” “他有什麼經曆?” “他完全勝任這項工作。

    我向你保證。

    ” “我确信這一點。

    ” “差不多從一開始他就與查普曼博士一起工作。

    他也參加過單身漢的調查。

    ” “這以前他的職業是什麼?” “他是裡爾頓學院的産科學和婦科學教授。

    ” “呵呀,給我接生來啦。

    ”厄蘇拉說。

    不過貝尼塔不明白她開的玩笑。

     她們來到辦公室。

    貝尼塔敞開門,厄蘇拉走了進去。

    厄蘇拉記得這間漆過綠色油漆的小房間。

    正是在這兒聯合會油印自己的每周簡報。

    一張幾乎六英尺高的折疊屏風,它那五塊敞開的锒闆,将大半個房間隔了開來,遮住了後面的部分。

    厄蘇拉仔細端詳着這堵屏風。

    每塊闆上部的木框内是用編籃子的竹料編織的,下部用的是硬胡桃木。

    锒闆從頂到底用鋼琴鉸鍊連在一起,顯然是為了隔斷從縫隙窺視。

     “你們自己的屏風?”厄蘇拉問貝尼塔。

     “是。

    查普曼博士設計定做的,遮蔽效果最好。

    查普曼博士研究過。

    唱詩班的屏風,喬治王朝時的屏風,甚至中國皇帝的玉制屏風,然後才決定制作這種屏風。

    他是一絲不苟的,這你知道。

    ” 厄蘇拉點點頭,接着查看了一下那張棕褚色的木扶手皮椅子。

    這張皮椅面朝屏風和桌子,旁邊有一個陶瓷煙灰缸。

     “就在這兒。

    ”貝尼塔說,指了指那把椅子。

     厄蘇拉坐在椅子裡,手提包放在大腿上。

    就在她這樣做的時候,一眼瞅見腳旁有一個四方方的皮匣子,匣子不大,栗子色。

     她用鞋輕輕地挪動了一下那隻皮匣子。

     “這是什麼?” “特别展品盒,”貝尼塔說,“盛放特别展品的。

    ” 厄蘇拉立即記起查普曼博士講演時提到過它。

    他曾說,有一種問題目錄表,裡面的題目是在看過從秘密盒子裡取出的展品後回答的。

    “噢,這個,”厄蘇拉說,“隻要沒有什麼東西從裡面跳出來胡作非為就好……” “這你放心——”貝尼塔說,心下有點困窘,不過,她很快明白過來。

    厄蘇拉一直在開玩笑,于是傻呵呵地笑了笑。

    因急于避免繼續交談下去,貝尼塔走到屏風前,說道:“帕爾默太太已在這兒了,範-杜森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