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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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話就是一場飓風,給廣東刮去了漫天飛舞的人民币。

    于是,正趕上大發展的機遇,春奎這個從山溝裡走出來的農家孩子,乘勢而上,跟着有了長足發展。

    老話說:“财不露白”,現在誰也說不清楚他的手裡究竟積累了多少資本。

    反正當晚就帶我們去吃海鮮,一頓下來,報價一千多元,隻見人家春奎眼皮也不眨一下,把我們當時很少見的銀行卡遞給小姐,去刷了回來,開具的發票,不動聲色地撕掉扔在了紙簍裡。

    然後再帶我們去桑拿、按摩、唱歌,勝利地開展了一系列醒酒活動,沒法弄清楚這一個激動人心的不眠之夜究竟消費了多少錢,有錢沒錢,即此可見一斑。

     不僅春奎自己發了财,“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在家行三,本來屬于小弟,卻成了實際上的老大。

    幾年間,分期分批把他哥哥、弟弟以及侄兒、侄女、外甥等一大群親眷都帶來了,分别自立門戶,買了幾台樁機、噴粉機等機械設備,專門做他的公司附屬的活兒,收入相當可觀。

     除了春奎弟兄外,還有省安全廳的一個處長、公安廳的一個處長等一批部隊轉業幹部,都留在了那裡。

    這幾個老鄉都是很有辦法、行得動風的角色。

    所以一連幾天,少不得宴請來宴請去,舌頭喝成了木的,兩腿喝成了拐的,腦子喝成了呆的。

     當然,我們也并非一味貪玩,樂不思蜀,忘記了此行的主要目的,而是見縫插針,去了德化街、太平鎮等幾個大型的農貿市場,考察食用菌的行市。

     在灌河的時候,我們常常自吹為“中原名鎮”。

    其實,所有的“中原名鎮”,沒有一個真正出名的,隻有一個縣某個鎮的鄉鎮企業做假電料,全國曝光,那才成了“中原名鎮”。

    坐在灌河看世界,正是坐井觀天,夜郎自大,到了廣州,一下子渺小得近乎于無。

     廣州曆史上就是貿易繁華之地,一年兩度的春交會、秋交會期間,全世界客商雲集。

    我們考察的大市場,發往世界各地的農副産品應有盡有,光是那食用菌,就有着數不清的名目。

    而且不論商品屬性,還是包裝裝潢,都叫人驚羨稱奇。

    我們就把能夠了解到的、凡是能夠人工栽培種植的食用菌的品名、産地、銷路、價格、包裝、貨運方式等能記的都記了下來,有一些幹脆買了樣品帶回來。

    收獲頗豐,感慨頗多,信心也有了,決心也有了,辦法也有了。

     真正出外轉轉,除了有一定目的外,更重要的是感受一下外邊的氣氛。

    整個廣東省,都是一片經濟發展的熱土,“嶺南春早”,這裡自古屬于蠻夷之地。

    在過去交通、通訊都不便捷的久遠曆史長河中,我們中原省可資驕傲的地方不少。

    卞州和朝天州都是古都,離中央最近,所以,形成了上邊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下邊就會刮風下雨。

    中原省在曆次政治運動中,總是動蕩得最厲害的地方。

    人家廣東則不然,山高皇帝遠,等中央的指示傳到那裡,黃花菜早就放涼了,所以,那裡形成了我行我素的好傳統,并不怎麼聽上邊的那一套,群衆的自發性、主動性、創造性也就多一點。

    再加上與世界溝通較易,出洋淘金的華僑數以萬計,帶來了新的思想、新的觀念,經濟曆來比較活躍。

    這地方又毗鄰香港、澳門,一旦開放,勢如猛虎下山,很快就形成了銳不可當的商品經濟大潮。

    每去一次廣東,就會感到有一次重大變化,沒有一次不感到驚奇。

    别的不說,就交通條件的變化之快,是那地圖印刷所不能趕上的。

     其間,我們由于有在廣東省公安廳當處長的老鄉,所以去深圳、珠海觀光當然不成問題。

    于是,就到中英街轉了轉。

    這個地方,我因為已經去過多次,并沒有多少興味,隻不過為了陪着春亭他們幾個,不忍拂他們的興頭。

    他們也是滿懷興趣,但是,香港早已回到了祖國的懷抱,看景不如聽景,才那麼三兩年的光景,這個地方卻好像塵封了多少年的曆史,大家波瀾不驚,連購買一點紀念品的興趣也不複存在了。

     在那裡一口氣呆了七八天時間,春亭建議說,不能再多呆了。

    咱們得趕緊回去,籌備夏糧征購工作。

    于是,我們滿載而歸。

     正是: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工作為重,返崗才是正理。

     畢竟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