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獨走單騎疊生險阻 夜投小徑巧遇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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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聲狂叫,蓦然站起身來,舉起鋼刀就要向盲目老者頭上砍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玉嬌龍猛喝了聲:“住手!”那漢子吃了一驚,迅即轉過身來,一張瘦削陰沉的臉上,閃着一雙驚惶狡詐的眼光。

    就在這一瞬間,玉嬌龍、總管兩人都凝住不動了,隻大張着兩雙驚訝而顯得惶恐的眼睛。

    玉嬌龍一下就認出那漢子來,原來他就是那個曾挨過自己柳鞭,後來又被父親辭退出府的管家肖沖。

    她萬萬沒有料到他竟投靠了田項,而且又在這林中相遇了。

    真是冤家路窄!肖沖凝立了隻一瞬間,緊接着便從喉裡響起一陣輕微的驚吼聲,他把眼睛張得大大的,眼光裡充滿了恐怖的神清。

    他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好不容易才發出一句話來:“你,你是人還是鬼?!” 玉嬌龍已經鎮定下來,冷冷地喝斥道:“你竟敢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不仁不義的事來!” 肖沖在玉嬌龍的這一喝問下,不覺打了個寒戰,同時也漸漸清醒過來。

    他古怪地笑了笑:“玉小姐,原來你果然來死!” 玉嬌龍圓睜杏眼,高挑柳眉,厲聲喝道:“住口!什麼玉不玉、死不死的?你是不想活了?!” 肖沖已經恢複了原有那種狡狯驕橫的神态,傲然說道:“這裡不是玉府,我也不怕你的妖法!今天是你自己找上頭來,就怪不得我肖某了。

    ” 玉嬌龍強壓住心頭怒火,冷冷說道:“你敢怎樣?” 肖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早知你從高妖狐那裡學得了一些妖法,也料定你是借跳逃遁,曾禀勸田将軍奏明聖上,請旨敞墳驗屍,定你一個滅門之罪,那時才讓你認得我肖某的厲害。

    可惜田将軍過于謹慎,不聽我言,才落得丢了提督大印,被調到這僻野軍營來了。

    今天你休想遁逃,且随我見田将軍去。

    ”肖沖話音剛落,突然舉起尚在流血的左手向玉嬌龍迎面一揮,随着便有兩點血珠灑落到玉嬌龍的臉上。

    隻聽肖沖發出一聲泉笑:“這下,你縱有妖法也不靈了!” 玉嬌龍聽了肖沖那番話後,早已由怒變恨,寒透身心,隻覺站在她面前的這位肖沖,非熊非豹,真比豺狼還要險毒。

    當肖沖揮灑過來的血點沾落到她臉上時,她感到一陣惡心,差點嘔吐起來。

    她對肖沖的這一舉動,隻覺奇怪,卻茫然不解,不知他弄的什麼玄虛。

    直到聽他說出最後那句話來以後,她才明白過來。

     她心裡不禁想笑,可終于被厭惡壓制住了,笑不出來。

    這時,她看到肖沖正對她眨着眼睛,陰森森的臉上露出一種幸災樂禍的神色。

    玉嬌龍冷冷地注視着他,心裡隻是發怵,卸再也激不起半點憤怒來了。

    她覺得自己手在發抖,忙咬咬唇,用一種異常平靜的聲調說道:“‘自作孽,不可活。

    ’休怨我手狠,今天我是實實容你不得的了。

    ”說完,她慢慢端起劍來。

     肖沖雖已感到玉嬌龍神情冷異,但仍毫不在意地冷冷一笑,說道:“啊,你還弄劍!”說完,提着鋼刀向玉嬌龍走了過來。

     玉嬌龍不迎不退,隻平端着劍,注視着肖沖,等他動手。

    肖沖走到離玉嬌龍隻五步遠時,猛然跨前一步,揮刀往劍上一擊,同時大喝一聲:“還不放下劍來!”不料那劍紋絲未動,卻反而将他手中的刀彈開了去,肖沖不禁大吃一驚,趕忙退後兩步,張大着一雙驚詫的眼睛,打量着玉嬌龍。

    玉嬌龍仍然平端着劍,冷冷地注視着他。

    肖沖這才從玉嬌龍那冰一般冷、劍一般利的眼光裡,感到有些不妙,全身也不由起了一陣寒怵。

    他嗫嚅地問道:“你究竟是人還是鬼?玉嬌龍也不答話,仍隻平端着劍,冷冷地注視着他。

     肖沖已被玉嬌龍這冷異的神情吓壞了。

    他連連後退幾步,接着猛一轉身,便向林外跑去。

     不料剛穿過幾株大樹,忽又見玉嬌龍站在前面,仍然平端着劍,冷冷地注視着他。

    肖沖驚叫一聲,忙又返身奔回林中。

    剛繞過一叢灌木,玉嬌龍早已站在那兒。

    這樣往返不過四趟,肖沖已被驚得魂飛魄散,吓得肝膽俱裂。

    最後,隻見他暴起一對失神的眼珠,雙手舉起鋼刀,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刀還沒有劈下,他卻已在搖晃中撲倒地上,又是一陣抽搐,便再也不動了。

    玉嬌龍見肖沖已死,這才返身回到原地,見李香姑早已從樹上解下她爹,父女倆被吓得緊緊抱成一團。

    玉嬌龍走到李香姑面前,溫聲地說:“香姑,别怕,那惡棍已經死了。

    ” 李香姑仰起臉來,驚疑地望着玉嬌龍,顫聲說道:“我已經認出你來了,你就是曾在泰安縣救過我父女的那位官人。

    ” 玉嬌龍沒應聲,隻默默地點點頭。

     盲目老者忙推着他的女兒說道:“香姑,還不快向官人……不,向小姐叩謝!” 李香姑正盈盈欲拜,玉嬌龍忙拉住她說:“不用拜了!香姑,你聽着,我不是什麼小姐,也不是宮人,今天的事,不準你對誰說去。

    半句也不準說!” 李香姑仰起一張惶惑的臉,不解地望着玉嬌龍。

     盲目老者從地上掙紮起來,說道:“恩人情放心。

    老漢我雖然雙目不見,心裡卻也是個明事人。

    你就是我父女心裡的活神仙,也隻有活神仙才有這麼好的心腸和道行。

    我父女隻有一輩子為你燒香,決不敢有半句讀犯神靈的話。

    ” 玉嬌龍聽了盲目老者這番話後,已經放下心來。

    又問道:“那惡棍因何把你父女弄到這裡來的?” 盲目老者:“隻因香姑适才在關内唱了段‘一虎兩猴鬧大同’的新鼓,不料那厮走來聽見了。

    他說我父女是借唱花鼓造謠惑衆,是在為什麼馬賊張膽,便強押着我父女随他去将軍轅門見官。

    一路上,那厮時而逼問那段鼓詞的來曆,時而又用些甜言蜜語勸香姑說,隻要扮個笑臉去見将軍,就一生吃穿不盡,再不用去唱花鼓了。

    我感到那厮居心不測,走到這林邊,便和香姑死也不肯再随他走了。

    他窮兇極惡地拔出刀來,把我父女逼進樹林,又将我綁在樹上,正圖拉走香姑,恩人就來救我父女來了。

    ” 玉嬌龍:“‘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惡棍已死,自是罪有應得,就不去管他了。

    我來問你,香姑所唱‘一虎雙猴鬧大同’那段花鼓,究竟是怎的一回事情?你二人是親眼所見,還是道聽來的?” 盲目老者:“‘一虎雙猴鬧大同’的事情,發生在今年四月尾。

    那時我和香姑才剛從山東來到河北,這還是不久前我父女路過山西廣靈時,又遇見那位史大爺,從他口裡聽來的。

    ” 玉嬌龍:“史大爺?” 李香姑:“就是在泰安縣和你一同送我和我爹出境的那位胖大爺。

    ” 玉嬌龍:“啊,又是他!他說了些什麼來?” 李香姑不等她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