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古道漫漫夢随春去 幽林寂寂人戴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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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感到一種傲氣,心裡有些不高興起來。

     又一打量,見他身旁并未帶有兵器,不禁詫異地問道:“你既趕來和我較量,然何不帶兵器?” 那漢子笑了笑,伸手從腦後衣領裡抽出一柄刀來。

    那刀不過一尺五寸長,厚背薄口,沉甸甸的。

    玉嬌龍不覺又是一驚。

    她真沒料到,這漢子不僅相貌極似羅小虎,就連他手裡的那柄刀,也和羅小虎使的那柄刀一般模樣。

    她懷着一種好奇和莫名的沖動,提劍在手,跳下座來,指着離道旁約百餘步遠的一處草坪說:“走,到那兒比去。

    ” 二人來到草坪,相互離開十餘步遠站定,也不再答話,那漢子将刀一抱,說了聲“請”,便擺開架式,等候玉嬌龍攻來。

     玉嬌龍雖己端平了劍,但卻隻站在那兒,并無進攻之意。

    她直到這時也還沒有明白過來,為什麼要來這麼一場較量,彼此無仇無怨,那漢子臉上也無怒氣,自己也并不情願和他厮殺,難道江湖上那些男兒漢就常常這麼無緣無故地拼殺起來、那漢子見她遲遲不願動手,說話了:“今天是我找足下較量,我可以先讓足下三劍。

    ” 玉嬌龍:“我也可先讓你三刀。

    ” 那漢子也不再謙讓,隻說了聲“從命”,掄刀在空中揮了兩下,随即一縱一探直向玉嬌龍項上劈來。

    玉嬌龍伯又碰上寶刀,不敢用劍去格,隻閃開刀鋒,縱身斜跳開去。

     那漢子也不緊逼,隻将刀又向空飛旋一圈,突然取獨劈華山招式向玉嬌龍頭上砍來。

     玉嬌龍一閃又躲了過去。

    那漢子趁勢猛一收刀,伏身近地,回子一刀直飛玉嬌龍腰際。

    王嬌龍拔地騰空,刀鋒擦腳而過。

    三刀躲過,玉嬌龍轉退為進,全用刺路,力運劍尖,轉動手腕,隻見一柄劍閃成無數劍鋒,有如驟雨般地直向那漢子刺去。

    那漢子不慌不忙,避虛迎實,隻聽刀劍碰擊之聲有如無數珠墜銅盤,給曠野平添異趣。

    二人盤旋進退,鬥了三十來個回合,雙方都在備用心機,但卻均無相害之意。

    一個是久闖江湖的好漢,仗着兩隻鐵臂,一柄刀使得如雷似電;一個是身懷絕技的奇人,恃着一本秘傳,一口劍運得泣鬼嚎神。

    二人彼此試探着又鬥了幾個來回,玉嬌龍已看出那漢子刀法雖無特别奇絕之處,卻也十分穩練沉着,毫無浮華架式,确是下過一番功夫,受過真傳來的。

     她因無意傷他,一直未使出書上那些奇險路數,隻是和他周旋,想從他的刀法中察出與羅小虎有無相似之處。

    二人已經鬥了三十多個回合,玉嬌龍已經感到有些厭倦了。

    于是,她忽然将劍路一變,使出她在西疆鬥敗羅小虎的那套石破天驚的劍法來。

    隻見她将身于略一後退,蓦然伏身,将劍一抖,撩起幾團亮花,趁那漢子略一遲疑,猛然側身,虛實莫測地“嗖嗖嗖”一連三劍向那漢子上中下三路刺去。

    那漢子竟也一連擋住兩劍,第三劍到時,他已撥攔不及了。

    他不覺失聲“啊”了一聲,玉嬌龍早已全神凝貫,當劍尖已經刺破他臍間衣服時,突然停住劍鋒,翻腕一挑,平擊在那漢子的手腕上。

    隻聽“當” 的一聲,那柄刀已脫落在地。

    玉嬌龍上前一步,用腳将刀踏住,似笑非笑地注視着那漢子。

    那漢子卻并無羞慚之色,隻帶着驚訝的神情慨歎道:“就憑這一招,足下已可走遍幽燕了!” 玉嬌龍并不去理他這話,卻蓦然問道:“你可是姓羅?” 那漢子猛然一驚,不覺後退兩步,眼裡頓時閃露出懷有故意的光芒,冷冷問道:“足下何人?此問用意何在?” 玉嬌龍已經完全明白了:這漢子正是羅豹。

    她按捺注心頭的喜悅和激動,并不答話,隻用劍将地下的刀挑還給他,微含羞澀,情不自禁地舉起手來向鬓邊一撫,當她的手無意中觸到頭上的氈帽時,她的臉不禁一下泛起紅暈。

     那漢子眼裡合着的敵意消失了,隻驚異地打量着她。

     玉嬌龍默然片刻,正容說道:“羅豹,你聽着:你哥哥羅虎已回河北,二十多天前,他在霸縣殺了把總徐雄,逃向保定方向去了。

    你快去尋他。

    你妹妹羅燕,現在京城阜城門内德秀峰家。

    ”說完,她轉身邁步徑向停在道旁的馬車走去。

     那漢子愣了一會,突然好像猛醒過來一般,快步趕上前來,攔住玉嬌龍的去路,急切地哀懇道:“請問足下竟是何人?何以知道我哥哥和妹妹的消息?” 玉嬌龍:“這你就不用問了。

    還是快去尋你哥哥要緊。

    ”她正欲邁步抽身,不料那漢子竟突然跪倒在她面前,眼裡滾下兩行珠淚,哀求道:“足下何人?何以識我哥哥? 務懇相告。

    “玉嬌龍見他這般情切,想到他兄妹身世,心裡也悲楚起來。

     頓時間,她眼裡也含滿了淚水。

    她不覺伸出手去想扶起他來,但手剛伸出,卻又趕忙縮了回來。

    她耳邊響起了“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訓。

    她一時不知所揩,隻好跳到一旁,溫聲說道:“羅豹兄弟,你請起來。

    我隻能告訴你:我和你哥哥在西疆相識,我和他是……心心相照的朋友。

    請别再強問我的姓名,這你以後自會知道的。

    ” 羅豹是個曆盡風險的機警人,再也不便探問,揮淚站起身來,将拳一抱,說:“多蒙兄台指點,咱們後會有期,我尋我哥哥去了。

    ”說完,他快步走上驿道,翻身上馬,一揮鞭,那馬放開四蹄向保定方向絕塵而去。

     玉嬌龍目送已經去遠的騎影,心裡感到一陣無比的喜悅。

    叫她怎能不高興呢!她不但于無意中為羅小虎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同時也為羅小虎眼下危難的處境送去了一分平安。

    她不禁合起雙掌,暗禱他弟兄得以重逢聚首。

     夕陽已經西下,驿道上行人漸稀,平原上遠村近舍己袅起炊煙。

    玉嬌龍還癡立道旁,在那兒遙望馳神。

    香姑已經等得心急,探出身來催她起程。

    她這才回過神來,向着車旁走去。

    她剛上車坐定,香姑打趣地問道:“打了半天還不累,呆在路旁想什麼?玉嬌龍半玩笑半認真地說道:”在默誦一首詞:“‘……古道西風瘦馬,斷腸人在天涯。

    ’” 香姑笑着說:“什麼‘斷腸人’不斷腸人的,我看不如改成‘餓腸人在天涯’的好。

    你已一天未吃未喝,也該找個地方投宿吃飯了。

    ” 玉嬌龍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也覺得有些餓了。

    ”說完,又驅車向前趕去。

     一天一天的過去,柳樹從抽芽到發葉,天氣也漸漸地暖和起來。

    玉嬌龍漫無目的地駕着車,在保定周圍一帶遊來蕩去。

    在将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她從霸縣到容城,又由容城到徐水,以至清苑、高陽,她幾乎把保定府所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