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 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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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看到四五個空姐已經在來回走動,為遲來的晚餐做着準備。

    上一頓飯是六個小時前在酒店裡吃的快餐,現在他已經餓了。

    他轉過頭幫助朱莉擺弄機上的娛樂系統,從裡頭找到卡通頻道。

     從曼谷機場啟程的飛機一般都朝向北方。

    法龍把正在爬升的客機稍稍朝左舷轉向并朝下面望去。

    這是一個晴朗的夜晚。

    在他們的後方是曼谷所處的泰國灣,越過整片國土的那一邊,是安達曼海。

    兩處水域之間是泰國,月光映照着一望無際的稻田,整個國家好像都是水做的。

    “快鳥”一零号爬上三萬一千英尺高空,開始平飛,客機沿着飛往倫敦的其中一條航線,沿途将經過加爾各答、德裡、喀布爾、德黑蘭、東土耳其、巴爾幹半島地區和德國上空。

    他将“快鳥”一零号轉為自動駕駛模式後伸了一下懶腰,上甲闆的一位女乘務員适時端來咖啡。

     在30C,嬉皮士看了一下送過來的晚餐菜單。

    他的胃口很小,真正想享用的是香煙。

    航程有十三個小時,加上在希思羅機場行李提取處等待他那隻碩大的帆布旅行包的另一個小時,然後才能溜到外面去點上一支煙。

     “牛肉。

    ”他對站在旁邊滿面笑容的空姐說。

    聽他的口音似乎是美國人,但他的護照寫着是從加拿大來的,名叫多諾萬。

     在倫敦西區一間相當隐蔽的辦公室裡,一部電話響了起來。

    坐在書桌後面的那個人瞟了一眼手表。

    五點三十分,天已經黑了。

     “你好。

    ” “老闆,英航010航班已經離開曼谷起飛了。

    ” “謝謝。

    ” 他挂斷電話。

    威廉·“比爾”·布特勒不喜歡在電話上長時間交談。

    他其實根本就不喜歡交談。

    人們知道他的個性,也知道他是一位好領導,是個惹不起的人。

    他的所有部下都有所不知,他曾經有個深愛着的女兒,那是他生命中的驕傲,但她上大學之後卻因為吸食過量海洛因而去世。

    比爾·布特勒不喜歡海洛因,更不喜歡把毒品走私進來的人。

    就他所從事的工作來說,他是毒品的死對頭。

    他的部門代表英國海關對毒品發起了永不妥協的戰争。

    這個部門被簡稱為“重擊組”,比爾·布特勒比任何人都更堅決地投身于打擊毒品的工作。

     五個小時過去了。

    幾百份盒裝的加熱食品已經被分發一空,塑料盤子也已被收走。

    廉價的小瓶裝葡萄酒的空瓶子也被撤走了,或是被塞進了座椅背後的布袋裡。

    在艙位的橫艙壁後,人聲嘈雜的經濟艙旅客終于安靜了下來。

     在頭等艙下面的電子設備室裡,兩台航管計算機從三台慣性基準系統接收信息,經由無線電信号及人造衛星獲取數據後,用電子器件互相聯絡。

    它們測算出飛機的位置,并指導自動駕駛儀進行微調,以使“快鳥”一零号保持在預定的航線上。

     飛機下方是喀布爾與坎大哈之間的崎岖山地。

    在北方的潘傑希爾山區,狂熱的塔利班武裝分子在與沙阿·馬蘇德交戰。

    位于阿富汗高空的這些旅客被包圍在黑暗的夜空、緻命的寒冷、發動機的噪聲以及嚴酷的地形和戰争之中。

     舷窗的遮光闆全都放下來了,燈光也已調暗,人們都拿到了薄毛毯。

    大多數旅客都設法睡一會兒,有幾個人在觀看飛機上的電影,還有些人調頻道看起音樂會來。

     在34G座位裡,希金斯夫人已經睡着了,毯子一直拉到下巴,嘴巴半張,輕柔地呼吸着。

    座位E和F中間的扶手已經被推上去,兩個座位并成了一個,朱莉伸直雙腿躺在那裡,身上蓋着暖和的毛毯,胸前抱着玩具娃娃,她也已經進入了夢鄉。

     約翰·希金斯沒能睡着。

    他在飛機上從來沒有睡着過。

    所以,盡管很累,他仍然開始回想他們在遠東度過的假期。

    這是一次團隊度假遊,當然,要不是跟團,保險公司的一名小職員是不可能走到那麼遠的泰國來度假的。

    即使如此,出行仍然花費了一大筆積蓄,但這很值得。

     其間他們住在普吉島上的潘西酒店,遠離燈紅酒綠的芭堤雅。

    他絕對不想自己的家庭與那一類事情沾上邊,因此非常仔細地與旅行社核實過。

    令他驚奇的是,妻子和女兒全都同意了。

    他們租自行車,騎車遊覽了島上的橡膠種植園和泰族村莊。

    他們也曾在金碧輝煌的佛教寺院駐足,見到了身穿袈裟、誦念經文的僧人。

     他在酒店為他自己和朱莉租借了潛水面鏡、呼吸管和腳蹼;希金斯夫人不下海遊泳,隻在池子裡玩了幾下。

    戴上這些裝備後,他和他女兒曾經遊到近岸處的一叢珊瑚礁旁。

    他們在水下看到匆匆遊過的魚:三色刺蝶魚、蝴蝶魚、四隻眼和七帶豆娘魚。

     朱莉激動極了,她忍不住擡起頭來大喊,唯恐父親沒有看見這些漂亮的魚。

    他當然是看見了,于是做手勢讓她戴回咬嘴,以免喝進海水。

    但為時已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