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 外科醫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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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道歡迎他們,姑娘們更是送上熱吻。

    而我則留在這裡,與捉到我的人在一起。

    ” “後來,一名法軍少校出現了。

    他會說一點英語,我也一樣。

    我解釋說,我是一名德國外科醫生,留下來照顧傷員,他們中有些是法國人,大多數是同盟國軍隊的。

    他詢問躺在地上的士兵,了解到其中有二十名他的同胞,其他還有英國人和美國人。

    于是他跑到巷子裡,大聲疾呼要求援助。

    不到一個小時,所有傷員全被轉移到了現在幾乎空蕩蕩的總醫院裡。

    我與他們一起過去了。

    ” “我被羁留在護士長辦公室裡,由一名持槍士兵看守着。

    與此同時,一名法國上校軍醫在逐個檢查傷員。

    這一次,他們全都躺在了鋪有幹淨的白床單的病床上,由意大利護士輪班照料着,幫他們擦洗身體并喂他們能夠吃的營養品。

    ” “下午,上校軍醫來到護士長辦公室。

    跟他一起來的是一位法國将軍,名叫蒙莎貝爾,會說英語。

    ‘我的同事告訴我,這些人裡有一半原本是會死去的,’他說,‘你是怎樣醫治他們的?’我解釋說,我隻是用我已有的設備和藥品竭盡全力救治。

    ” “他們用法語交談。

    然後将軍說:‘我們必須為親屬保留記錄。

    那些死者,不管什麼國籍,他們的身份識别牌在哪裡?’我解釋說,沒有身份牌,送進院子的傷員沒有一人死去。

    ” “他們又交談了一番,上校軍醫不時地聳聳肩。

    然後将軍說:‘請你向我宣誓決不逃脫,留下來協助我的同事。

    有許多工作要做呢。

    ’我當然服從了。

    我能逃到哪裡去呢?德軍撤退的速度比我行走的速度還要快。

    如果我跑到鄉間,遊擊隊會殺死我的。

    之後,由于缺乏進食和睡眠,我就地躺倒睡着了。

    ” “經過一天一夜二十小時的睡眠,洗了澡、吃過飯,我又有足夠的精力工作了。

    在過去的十天裡,由法國人治療的所有法軍傷員都已被轉移去了南方的佩魯賈、阿西西和羅馬。

    在錫耶納這家醫院裡的傷兵,幾乎全都是從院子裡轉移過來的。

    ” “傷員們的斷骨要接好複位并敷上石膏;傷口的縫線要拆開來,裡面的損傷要進行妥善修補。

    然而,原本會發炎并由此緻命的傷口卻出奇的幹淨。

    被撕裂的動脈似乎已經自行愈合了;出血也已經被止住了。

    上校是來自法國裡昂的一位名醫;他主刀動手術,我做他的助手。

    我們一刻不停地動了一天一夜的手術,沒有人死去。

    ” “戰争的潮水湧向北方。

    我被允許與上校軍醫住在一起。

    朱安上将來醫院視察,并為我對法國傷兵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謝。

    此後,我被派去專門照料五十名德軍傷員。

    一個月後,我們都撤離到了南方的羅馬。

    沒有一個德國兵還想再打仗,經由紅十字會的安排,他們被遣送回國。

    ” “他們回家了嗎?”美國人問。

     “他們全都回家了。

    ”外科醫生說,“美國陸軍醫療部隊把他們的小夥子用船舶從奧斯蒂亞運回美國去了。

    弗吉尼亞人回到了謝南多厄河谷。

    得克薩斯人回到了孤星州。

    那個哭着喊媽媽的奧斯汀小夥子返回得克薩斯,他的内髒仍在體内,腹壁也已經愈合了。

    ” “法國解放後,法國人也把他們的傷員帶回了家。

    英國人帶走了自己人,也帶走了我。

    英軍亞曆山大上将曾來羅馬的醫院巡視,聽說了在錫耶納這個院子裡的事情。

    他說如果我再次發誓不逃走,就可以去一家英國醫院工作,繼續照顧這些德國傷員,直到戰争結束。

    于是我做出保證。

    德國畢竟已經戰敗了。

    一九四五年德國最終投降,和平來臨了,我經許可回到已經被炸得千瘡百孔的故鄉——德國漢堡。

    ” “那麼,三十年後你來這裡幹什麼?”美國遊客問道。

     清晰的尖叫聲從田野廣場傳來。

    一匹馬倒下了,斷了一條腿,騎師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餘下的九匹馬在繼續比賽。

    盡管鋪了沙子,但底下的卵石還是會把骨頭震得生疼,賽馬步伐狂亂,人仰馬翻經常發生。

     那人聳了一下肩膀,朝四周慢慢地打量了一遍。

     “這座院子在那三天裡發生的事情,我相信是一次奇迹。

    但這與我無關。

    我隻是一名年輕而熱切的外科醫生,僅此而已。

    這與那個姑娘有關。

    ” “賽馬會以後還會有的,”遊客說,“跟我說說那姑娘。

    ” “好的。

    我在一九四五年秋天被送回了德國。

    漢堡處在英軍占領下。

    開始時,我在英國人的一家大醫院工作,後來轉到了漢堡總醫院。

    一九四九年,我們又建立了自己的非納粹國家——聯邦德國,我也轉到了一家私人診所。

    診所發展壯大後,我成了合夥人。

    我娶了一名當地姑娘,我們生養了兩個孩子。

    生活好起來了,德國也繁榮富強了起來。

    之後我自己開了一家診所,用财富去創造新的财富,并由此成了富人。

    但我永遠忘不了這座院子,也永遠忘不了穿着修女衣袍的那位姑娘。

    ” “一九六五年,結婚十五年後,我的婚姻宣告結束。

    孩子們已經十幾歲了;他們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