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 外科醫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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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知道傷勢的類型、輕重和存活概率。

    跟随他的随軍牧師就跪在那裡,為那些在太陽升起前即将死去的傷員進行臨終祈禱。

    軍醫總監巡視完畢回到原來的位置。

    他盯着我看了好長時間。

    我身上亂七八糟的:倦容滿面,渾身血迹,臭哄哄的,而且已經有兩天兩夜沒吃飯了。

    ” “‘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年輕人,’他最後這麼說,‘你在這裡完成的任務是無法想象的。

    你知道我們正在撤出嗎?’我說我知道。

    消息在敗兵中傳得很快。

    ” “他對身後的軍人下命令。

    一隊擔架兵從巷子裡進來。

    隻擡走德國兵,他告訴他們,把同盟國士兵留給同盟國軍隊。

    他在德軍傷員中徘徊,隻挑選那些能夠經受颠簸旅程、翻越基安蒂山抵達米蘭的傷員,到那裡後,他們才能得到一切最好的待遇。

    那些被認為完全沒有希望的德國人,他讓擔架兵把他們留了下來。

    在他下達命令後,七十名德軍傷員被擡走了。

    于是,剩下了五十個德國人,還有同盟國軍隊的傷員。

    然後他回到我這裡。

    太陽已經鑽到屋後,快要下山了。

    空氣正慢慢變涼爽。

    他的舉止不再粗魯,看上去隻是又老又弱。

    ” “‘得有人留下來。

    跟他們在一起。

    ’” “‘我願意留下來。

    ’我說。

    ” “‘那意味着要成為戰俘。

    ’” “‘我知道,長官。

    ’我說。

    ” “‘好了,對你來說戰争畢竟短暫。

    等到回國以後,希望我們能再次相會。

    ’” “其他也沒有什麼話可說的了。

    他走進那個門洞,轉過身來向我敬了一個軍禮。

    你能想象嗎?将軍向上尉敬禮。

    我沒戴軍帽,所以沒法回敬。

    然後他便走了。

    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六個月後,他死于空襲轟炸。

    我獨自被留在這裡,與一百五十名傷員相伴,如果救援不能很快到來,他們中的大多數注定會死去。

    太陽下山,黑夜降臨,我的幾盞燈已經耗盡了油。

    但月亮升起來了,我開始給傷員們分發水。

    等我轉過身時,她又回來了。

    ” 此時,田野廣場上傳來持續不斷的叫喊聲。

    十名騎師全是長得矮小精幹的職業選手,他們已經跨上馬背,都手持短柄馬鞭,這鞭子不但用于抽打自己的坐騎,還用來抽打靠得太近的其他馬匹和騎師。

    搞破壞是賽馬會的一部分,這不是一項适合膽小者的活動。

    賭注是什麼無所謂,勝利才是最激動人心的,而且一旦踏上沙土跑道,什麼事都會抛到九霄雲外。

     被當作起跑線的一條粗繩後面有十匹馬,它們按照抽簽得出的順序進行排列。

    每一位騎師都身穿代表自己堂區的鮮豔盛裝,頭戴帽盔,手握馬鞭,缰繩勒得緊緊的。

    駿馬預先來到繩索後面各自的位置上。

    最後一匹馬就位後,發令員擡頭看地方行政長官,等他點頭便放下繩子開始比賽。

    人群如同草原上的雄獅一般發出響亮的吼聲。

     “她回來了?第三個晚上?” “第三晚,也是最後一晚。

    我們幹起活來配合默契,像是團隊合作。

    有時候我說話,當然是用德語,但她顯然沒有聽懂。

    她微笑着,但一句話也沒說,即便是意大利語。

    我們從來沒有過肢體接觸。

    她照料着傷員們。

    我取來更多井水,還換了幾次藥。

    軍醫總監留了新的藥品和敷料給我。

    到黎明時,這些補給品全都用完了。

    ” “第三個晚上,我注意到了以前沒有注意到的情況。

    她是一位漂亮的姑娘,但在月光下,我看見她的雙手手背上各有一塊很大的黑斑,大概有一美元硬币那麼大。

    我沒去細想這事,直至多年以後。

    黎明之前,我轉回身時,她已經走了。

    ” “你再也沒有見過她嗎?” “沒有,再也沒有。

    太陽升起後,我看見那邊的所有高窗上都飄起了旗幟,沒有第三帝國的鷹旗,再也不會有了。

    錫耶納人縫制了同盟國軍隊的旗幟,尤其是法國的三色旗。

    它們在城内四處飄揚。

    大概七點鐘時,我聽見外面巷子裡的腳步聲正漸漸逼近。

    我很害怕。

    我從來沒見過荷槍實彈的同盟國士兵,但希特勒曾向我們宣傳過,他們全都是殺人犯。

    ” “過了一會兒,五名士兵出現在門洞裡。

    他們皮膚黝黑,軍裝上沾滿了塵土和汗水,很難判定他們來自什麼部隊。

    然後我看到了洛林十字。

    那是法國的。

    隻不過,他們是阿爾及利亞人。

    ” “他們對我喊了幾個單詞,但我聽不懂。

    法語和阿拉伯語我都不懂,隻好微笑着聳聳肩。

    我在國防軍襯衣和長褲外面套着沾有血迹的罩衫,但他們一定看到了罩衫下面的皮靴,是非常顯眼的國防軍軍靴。

    他們在錫耶納以南遭受了重大傷亡,此時此地的我,無疑是他們的敵人。

    他們走進院子,大聲喊着,在我面前晃着他們手裡的步槍。

    我以為他們要向我開槍了。

    這時,角落裡的其中一名阿爾及利亞傷員輕聲叫喚。

    戰士們走過去聽他講了一番話。

    當他們回來時,語氣變了。

    他們取出一支味道很難聞的香煙,作為友誼的象征逼着我點上火。

    ” “到了九點鐘,城裡到處是法國人。

    狂熱的意大利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