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川幼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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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的休假,不錯了。

    " "男人可不可以當幼教人員?" "可以是可以,幼教學校有少數男生,但是,"她思索了一下,"他們都不會變成幼教人員。

    " "為什麼?" "對男人而言,一個月兩三千塊根本不能養家,所以他們必須再進修,成為管理級人才,賺高一點的薪水。

    " "那麼,安琪,你能不能告訴我,在瑞士,有哪一種'男人'的工作是起薪兩千四的?" 安琪側着頭想了半天,一旁陪孩子畫畫的安妮也幫着想,半晌,兩個人都搖搖頭: "沒有這麼低薪的男人工作——隻有不懂德語的外國人可能拿這種薪水。

    " 瑞士,比西德更甚,是"外國人"向往的家園。

    瑞士人本身不太願意做的粗工,對于來自意大利、南斯拉夫、西班牙、土耳其的人卻是賺錢養家的美好機會,六百萬瑞士居民中有一百多萬是外國人,比例相當高。

     但是幼教人員薪資低還反映了瑞士重男輕女的傳統價值觀。

    到目前為止,男女同工不同酬仍舊是個普遍的現象,尤其在工廠中。

    一方面,雇主認為男人氣力大,作粗工總是應該多得一點報酬;另一方面,男人仍是一家之主,必須負擔家計,撫養一家大小,所以薪資應該比女人高。

     "換句話說,"我問安琪,"當雇主付給你兩千四的月薪時,他就已經算好這是一筆付給'女人'的、不足以養家的錢,算定你既然是個女人,就必然有個男人可以依靠,這個男人會賺足夠的錢來養你,是不是這樣的呢?" "對,可以這麼說。

    " "那麼,這個制度豈不是在先天上就認定了女人是男人的依賴者?" "沒錯,不公平也在這裡,"安妮抱着姬若過來說話,"譬如我的姊姊,離婚了,自己撫養兩個小孩。

    在工廠裡做工的薪資就比做同樣工作的男人一個月少個五百塊,事實上她不但沒有男人可以依靠,兩個孩子還要依靠她……" ※※※ 安妮把孩子放下時,我注意到她圓滿的肚子。

     "生産之後,還繼續工作嗎?"我問她。

     "不了,母親是孩子最好的照顧,我出來工作,孩子就失去了最完美的成長環境,我就對不起他。

    " "所以你不願自己的孩子上幼兒園?" 安妮搖搖頭,安琪也說:"再好的幼兒園也趕不上自己母親的腳邊。

    在這裡,我非常希望為孩子們制造'家'的氣氛,譬如說,建立一對一的關系,摟着一個孩子在角落裡好好陪他看一本書、講一個故事、教他唱一支歌。

    可是做不到,因為别的孩子會跑過來拉你、搶你——越是身為幼教人員,越是深刻地體會,母親是不可取代的。

    " 貓川幼兒園的工作人員全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性。

    她們對自己的未來非常的清楚:工作三五年之後,與一個心愛的人結婚,生一個心愛的孩子.然後辭去工作,一心一意地扶持丈夫、照顧孩子。

    蘇黎世街頭到處都是年輕的母親推着兒車曬太陽的鏡頭。

     "孩子稍大一點之後,如果想再回頭工作,還會有機會嗎?" "機會不大。

    "安琪已經編完了一個籃子,被華安用肥肥的小手撈了過去。

     從此成為"家庭主婦",她們似乎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惜。

    "一個家庭,需要一個專職的母親。

    "就這麼簡單:流行時尚所講究的,是個人才智的登峰造極,是以個人理想為終點的追求。

    貓川這幾位幼教人員卻似乎一點都不受流行時尚影響——家庭,仍舊是女人的義務,也是她特有的權利。

     ※※※ "政府機構管不管你們?" "管?"安琪似乎不太能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我是說,監管幼兒園的品質。

    在美國,有些私立的養老院,老人在裡頭餓死了好久都沒有人知道。

    在瑞士,這樣的事情可不可能發生?幼兒園的品質由什麼來控制?" "蘇黎世市政府大概每二四年來看一次賬目,并不管品質。

    基本上,沒有什麼監管的機構。

    可是你說的美國的例子在這裡不太可能産生。

    首先幼兒園就不是一個營利的地方,其次,孩子們若受到虐待,父母們馬上會有反應。

    再其次,不是對孩子們特别有愛心的人,根本就不會成為幼教人員。

    這是個良心、愛心的工作——好像不需要什麼外在的監管嘛:我們明明知道,孩子數目越少,他所得到的照顧越周全,我們就不多收人,品質自然就維持了。

    " 一個大人帶兩個半孩子,貓川幼兒園就一直維持着這個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