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劈石沉沉 衆志成城寒賊膽 乘風破浪 長纓在手渡黃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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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離開黑洞,免了淹斃之災,但大敵當前,險交眉睫,彼衆我寡,形勢懸殊,洞真道人眼見前面湖水茫茫,無法飛渡,後面懸崖峭壁,攀越艱難,不覺皺眉。

    但兩難相權,仍以攀崖一途較為容易,乃合衆人攀崖而上。

     宋一龍用“五龍劍”在峭壁上劈了幾下,碎石飛墜,即造成幾個步穴,使攀登時有踏腳之處。

    他劈一刀,上一步,瞬間已攀上了兩丈多高。

    但還未上得幾個人,清兵的第一條船,乘風鼓槳,已經沖近。

     李庭光站在船頭,領衆殺來。

     群雄之中,黑頭李達因為長在江南,谙熟水性,看着情勢危急,雙腳在岩邊一撐,一彈,已飛躍到李庭光的船上去。

     李庭光迎面一劍,欲把他劈為兩段,但船随風轉,究不如陸地平穩,更兼黑頭李達佻撻快捷,一個低身,即從他劍底穿過。

     雙掌一劈,已把一人震倒,随手奪了他的刀,三披兩搠,把帆纜斬斷,隻聽悉索一聲,一張闊大的帆已落了下來,順風一翻,像網似的把船面上的人蓋在裡面,那船上的數十人竟似網中之魚,你拉我扯,你沖我撞,渾身本事一時都使不出來。

     黑頭李達跳來躍去,刀不停揮,勢如砧上切芋,瞬間傷斃了十多個。

    隻有未被帆布蒙着的李庭光,揮劍來鬥他,黑頭李達引他随處奔竄,讓他們自相踐踏,弄得李庭光又急又惱。

     纏鬥中又乘隙将一根粗纜向崖上的宋一龍抛去,宋一龍一接一拉,那船已接近了洞口,李庭光一看不妙,立刻舍了李達,舉劍想斬斷粗纜,但程三玄身子一松,已經到了船上,掌未到,力先到,李庭光的劍立刻震歪。

     那時船已貼着崖邊,群雄都一擁而上。

    黑頭李達一刀猛下,正欲将李庭光了結,此時第二條船又已撲近,李庭光将劍一撩,身一騰,已跳過了第二條船上去。

     黑頭李達向懸崖一望,見除宋一龍外,洞真道人和不谙水性的閻立人等四五個人,都已撲到了上邊,他們正合力将舟猛力拉住。

     但那第二條船拼力争得崖邊地位,終把被群雄搶得的那條船迫離崖邊,正當其時懸崖上的數人将一塊巨石推下,不前不後,正打在那第二條船的船頭上,隆然一聲,船尾一翹,整個翻了過來,數十人在水中掙紮浮沉,又被群雄斬了幾個。

     那時第三條船又已撲到,船上的人見第二條船剛被巨石打翻,乃着令船上清軍弓箭手,急向懸崖上的幾個人發箭。

    當下箭似飛蝗,射向懸崖上去。

     洞真道人和宋一龍等猛揮兵器,許多的箭均應聲墜水。

     黑頭李達、程三玄、洞玄道人、柳貫虹、仇季雄等人都在第一條船上,眼見第三條船上弓弩齊發,而洞真道人等數人置身危崖,閃避不便,均覺不安。

     柳貫虹因丈夫宋一龍及親妹柳晚珠均在崖上,受着萬箭環攻,更是焦灼,等第三條船稍為貼近,她立刻跳了過去,“雙鳳劍”寒光數閃,幾個弓箭手已被她砍倒舷邊。

     程三弦見她單身殺上敵船,以寡敵衆,也跟着跳了過去,“玄玄刀”、“霹靂掌”,左右逢源,瞬間傷了敵人,并把數人打到水裡去。

     他與柳貫虹兩人從船頭殺到船尾,忽覺腳下一動,船艙裡突然聳出一個人來,正一劍從後邊戳向柳貫虹的腰際,程三玄罵了一聲,橫腳一掃,那人急欲把頭縮低,已經來不及,不上不下,喉嚨被木闆一割,當堂氣絕。

     程三玄再看那人,竟是“青蛇幫”的老大,始知那剛才在洞裡逃脫的妖擘,終于被殲,為之一快! 其時群雄已控制住兩船,把已死的人推下湖中,又把未死的人繳了兵器,仍令他們劃漿的照舊劃漿,掌舵的照舊掌舵,不許異動,否則刀下無情。

     其時不遠處又有三條船,中間一條特大,兩邊兩條較小,左右護衛,同時迎面駛來。

     程三玄見逃避斷無可能,乃與另一條船上的洞玄道人打了個招呼,決意迎了上去。

     當見一個單臂人仗劍船頭,原來是譚延襄“暮中兩虎”之一的文士傑,他被宋一龍削去了一隻手臂,這時想來報仇。

     在他後面不遠,另有一人倚桅按劍,頗有威儀,胸前繡着一隻猛虎,群雄一看,認得那人就是參将博濟圖。

     洞玄道人和程三玄同時大喊一聲“上!”,兩條船直向對方三條船的間隙沖了過去,把博濟圖的那條船夾在中間,對方的另兩條船,也把群雄控制的兩條船夾在中間。

    那時,雙方人馬已近在咫尺,伸手可及。

     隻聽那文士傑道:“我們衆,你們寡,任你們有飛天本領,恐怕也飛不出這個東平湖。

    若想保住性命,趕快丢下兵刃!” 程三玄道:“我們是軟是硬,你們早已見識過,要丢下兵刃該是你們丢。

    快快讓船,要不,看你不葬身魚腹才怪!” 參将博濟圖怒道:“你們快快投降!” 洞玄道人道:“有斷頭英雄,無投降英雄!”說着且把船貼得更近。

     那參将博濟圖的侍衛正欲動手厮殺,程三玄哈哈笑道:“你們絕非我們對手,快别兒戲性命,留幾個骨頭回去給老婆兒女,比葬身湖上總會好過此。

    ” 說罷指一指博濟圖,又道:“要鬥便着他來鬥!那一隻手的仁兄,最好還是到艙裡休息去,免得心驚膽戰。

    ” 博濟圖和文土傑聽了這話,都氣得滿臉通紅。

     程三玄見博濟圖和文士傑怒形于色,知道他們一定要發作,又激他們道:“你們誰先來與我們較量?鬥兵器我們奉陪,鬥空手我們承領。

    你們要單鬥我們單上。

    你們要雙鬥我們便出一雙。

    ”說得氣傲詞靈。

     那文士傑哪受得了,右手劍一卷,便來取程三玄。

     程三玄道:“隔船相鬥不便,請借幾尺地方用用。

    ”把刀一豎,一面撐開了文士傑的來劍,一面已跳到博濟圖的船上。

    腳剛着地,文士傑的劍已向左臂殺到。

     程三玄左手隻避不攻,右手刀卻直向文士傑心胸挑去,同時說道:“你已奉送了我們一隻左手,我絕不以左手攻你,你不必恐懼。

    你用右手,我也用右手殺你。

    ” 文士傑聽他目中無人,更是冒火,那時程三玄喊了一聲:“看右!” “白猿刀”一卷,翻雲覆雨,用刀背劈在文士傑的劍上,隻聽噹的一聲,對方的劍已經落地。

     程三玄用刀将劍一鏟,叫聲“多謝”,立抛給隔船的柳貫虹。

    文士傑又慚又恨,猛一回身,奔到博濟圖面前,拟借劍再戰。

     隻見博濟圖兩眼怒視,正當文土傑伸手請劍的時候,罵了一聲“飯桶!”竟一斬,向他的手斬去。

     文士傑料不到他有這一遭,趕緊将手縮回,但博濟圖也是身手迅捷之人,這一劍雖然未斬斷文士傑的右臂,卻把他的中指斬斷。

     這時連叫痛也不敢叫,額際涔涔冒汗,臉白唇青。

     程三玄運用内勁,将他一黏一帶,已送到柳貫虹的面前去,并吩附道:“請拿藥替他敷傷。

    ” 程三玄話剛說完,博濟圖劍已搠,程三去撤步避過,笑道:“一隻手的不頂事,兩隻手的又前來,好得很!我再讓你一招。

    ” 博濟圖經不起他的激,一枝劍如巨風鼓浪,猛厲殺到。

    同時罵道:“看你連一隻手也不留!” 程三玄仍然笑道:“你這般貪心,我不但讓你留兩雙手,還要使你變成四隻手。

    ”立刻上盤出刀,下盤使腿,刀猛如飓,腿快如電,同時襲去。

     那博濟圖腳下被掃着,立時仆地,雙手雙足,俯伏如豬。

     程三玄笑道:“我說給你四隻手,怎麼變成那四隻爪?” 那博濟圖身為參将,在衆人的面前,當場被控,隻覺羞愧異常,侍衛數人趕緊來扶,反被他傷了兩個。

     程三玄道:“快快起來,我們不殺馬下之人!” 那博濟圖聽了這話,不待站起,貼地橫身,一個“風車卷葉”,連人帶劍,橫掃程三玄下盤。

     程三玄迅即騰身,利刀則“一笏乘天”,順勢當腰劃過,博濟圖就地一卷,避過了刀,一躍而起,突然劍交左手,迅疾變招,程三玄急舉刀一格,雙方乃黏在一起,其時山崖上忽然殺聲震天。

     程三玄與洞玄道人等回顧山崖,見崖頂上突來了數十人,居高臨下,矢石并投,崖上群雄勢處下風,危險萬狀。

     柳晚珠未經戰陣,又陷于此種驚險境地,神魂一驚,竟失足跌了下去! 宋一龍哇的一聲,救已不及,隻見洞真道人頭下腳上,疾如流星,沖了下去,有如蒼鵬逐雀,一一手把柳晚珠的腳抓住,再又騰空一翻,左手塵拂向崖隙一插,兩人已經挂住,崖頂上數人,均俯身崖邊,正欲補他們兩人幾箭,不提防宋一龍已連攀數丈,“五龍劍”一掃,那數人腳被斬斷,乒乒乓乓墜落湖中。

     對方見突折數人,銳氣稍挫,洞真道人已争到喘息之機,将柳晚珠置于崖壁凹陷之處,并向上邊宋一龍